鱼幺/文
已牧一个人垂头丧气地从安睿元那里回来,路上他想了好多,心态有点崩溃。
他本来对安睿元还抱着点幻想,希望他是个好人,但是现实告诉他……狗屁,安睿元有权有势,有钱有人,凭什么当个好人?
这就跟以前的人骂昏君一个样,从自己的视角看,觉得一个皇帝,享受着那么好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当个昏君?但是反过来想想,一个君王,已经享受着最好的生活,这世上又没有任何一个人管得了他,那他为什么还要努力,还要当个明君呢?如果是他,也不用两个月就腐败了,只有穷苦的人才会为了生存拼命努力。
所以从最开始对安睿元有所期待,就是他的错。
不,这不重要了,他的理想,或者信仰,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想办法赶紧把老爸救出来,不然老爸肯定要继续受苦。
已牧没再回警署,直接回了家。天已经黑下来了,他站在家门口用力深呼吸几次,调整好表情,才推门进屋。
已牧不想让家里人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但是一进家门,老妈就从屋里冲过来,拉住已牧的胳膊,他一看她眼睛红红的,就知道老妈可能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
“牧牧啊,你可回来了,你知道你爸惹上事儿了吗?”
已牧握住老妈的手,轻声安慰道:“妈,先别着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老妈顿时好像找到主心骨了似的,一直坚强着不倒下的心理也瞬间被摧毁,她抱着已牧的胳膊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家可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查出……查出禁_药……呜呜呜呜……”
已牧急忙伸手支撑着她的身体,在她背上轻轻拍几下:“妈……妈,好了,你先别着急,我有办法把爸接回来,别着急。”
老妈平时看起来强硬,其实遇到事情的时候很软弱,尤其现在出事的还是老爸,老妈更撑不住,已牧不能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最好等事情完全解决,再告诉她……他可不想让家里的人都倒下。
老妈听已牧这样说,顿时停住哭声,眼泪却还是不断从脸上滑落下来。
“你……你有什么办法?我听说,你爸爸不是被警署抓去的,是当兵的……”
她说到这里又有些忍不住了,声音哽咽不能言,已牧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放心吧,当兵的我也认识的。这样,妈,你先屋里休息一会儿,我打个电话给朋友,很容易就能把爸接出来,你别担心了。”
“真的么?”
“真的!”
已牧用力点点头:“你先去睡一觉,一觉醒来说不定就能看见爸了。”
老妈对已牧的话似信非信,但是她也不能现在就逼着已牧把他老爸接回来,于是抹把眼泪,摇摇头往厨房走去:“不用,我先给你烧饭。”
“哎妈!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已牧想阻止老妈,但是她已经走远,已牧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叹口气——算了,让她去烧饭也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该让她先吃过饭再休息……
老妈走了之后,已牧的表情垮下来,他在电话机旁边慢慢坐下,盯着电话发起呆。刚刚他说的话都是骗老妈而已,他现在哪儿有能求助的朋友,他连老爸被抓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
“叮铃铃——!”
电话铃忽然响了,已牧下意识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抓起电话:“喂?”
“哥,是我,我听说家里出事了?我们家店怎么了?”
……已澜人在白塔学院竟然也听说了这件事?这才多久啊,从他老爸被抓走到现在,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得这么沸沸扬扬了?
已牧皱着眉叹口气:“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谁跟我说的,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已牧沉默了一下,已澜语气有些急了:“你别不说话啊!如果真出事,我这边说不定认识可以帮得上忙的人!”
已牧犹豫了一下:“有人从咱家店里查出了梦生香,你听说过这种东西没有?”
“梦生香?”
已澜在那边惊讶地重复一次:“这是禁_药,价格昂贵,富人们比较喜欢。我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我有朋友见过,听说会让人产生幻觉,他出席过一个商人的宴会,宴会结尾的时候有人拿出梦生香,用过之后,那些人都飘飘然了,我那朋友觉得害怕,就没用。但是听说后来那些人都被安睿元抓起来了……”
他说完又道:“对了,安睿元现在正全城搜捕贩卖梦生香的商人,这东西虽然贵,但是想要的人却很多。可是,我们家开的是绸缎铺,怎么会有梦生香?”
已牧仰起头闭了闭眼——果然是安睿元,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难道真像他们说的一样,这次行动是秘密进行的,只有小范围里的人知道消息?
已牧深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能解决。”
“你……你怎么解决?”
已牧咬了咬牙,耐心解释道:“我跟安睿元还算有点交情,我去求求他,应该能把爸救出来的。”
——安睿元是冲他来的,已澜找谁都没有用。
已牧放下电话之后,脱力似的窝进沙发里——真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了,他必须做个决定,他是家里唯一能做主的人,在现实面前,他的尊严和坚持,都是无谓的,他必须……向现实妥协。
老妈煮好饭之后,出来一看,已牧已经不在了,沙发背上只搭着他一件外套,竟也透露出一丝微妙的悲壮感。
*
已牧再次来到安公馆,他望着面前的大铁门深吸一口气,上前敲了敲门。这次他态度好了很多,没砸门,也很快便有仆从把铁门上的小门打开。
还是白天那个人。
对方看见已牧跟见了瘟神似的,表情一度非常不自然。
“又……又是你。”
已牧抿紧唇角,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想见安将军。”
仆从犹豫一下:“可……可是将军他……”
“求你了,求你帮忙转达一下,就说我有要事想见他。”
已牧说完之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安睿元亲笔所写的纸递给仆从:“对了,你应该认识这个,把这个交给他。”
仆从一看那张纸上面只记着个地址,但是确实是安睿元的笔迹,他犹豫了一下,对已牧说:“您请稍等。”
已牧透过那个小窗子看着仆从走远,慢慢抓紧窗上的栅栏,他低下头,喉结快速滑动一下——这个决定太艰难了,这个决定也让他非常难堪,但是他不得不如此。
仆从很快回来了,并给已牧打开门让他进去。
“请跟我来。”
仆从带已牧去安睿元房间的一路上,他都显得很沉默,到底做怎样的心理建设才能让自己以后没有心理阴影。
已牧也不知道,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没经验。
不知不觉地,仆从停下脚步。
“先生,将军在里面等你。”
已牧抬头一看,这里竟然是安睿元的卧室,他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好啊……这个安睿元,真是好得很,居然直接让他到卧室里见他,这也太……太明目张胆了吧!
已牧深吸一口气,抓住门把手推门而入。
安睿元背对着已牧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听到有人进门后,沉声问道:“你让人把这个送给我,是想好了么?”
已牧盯着他的背影,一颗一颗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他的眼眶慢慢红了一圈,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握得死紧。
“对,想好了。”
——他是被气的。已牧天生这样,动怒的时候眼眶先红,其实完全没有想哭的意思,如果可以,他能当场把安睿元揍趴下。就是眼睛容易红这点,看起来不太争气……
安睿元勾起唇角,然后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新添的枪伤让他不得不放慢动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你是属于这里的。”
已牧见他站起来,也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把上衣脱了扔到一旁,然后大步朝他走过去。
安睿元一回头,已牧已经走到他身前,可是见他这幅模样,安睿元本来想说的话却一下哽在喉咙里。
……什么情况?
已牧整个人伏过来,“啪”地一声,两只手按在安睿元背后的窗户上,撑起一个空间,他将他困在自己的身体与墙壁中间。
“……”
安睿元盯着忽然靠近过来的已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已牧眉头紧皱,眼睛红红的,好像还有水光,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似的……安睿元觉得这之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不过他聪明地没有作声,他很好奇已牧到底要怎么做。
已牧也正盯着安睿元,他看着他的眼睛一会儿,忽然凑过来贴上他的唇。他的动作非常轻,停顿了两秒,才张开嘴咬住安睿元的嘴唇,然后动作生涩地吻下去。
“你要的,就是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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