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之主(自封)的强烈主张之下,今年的太宰家在将近新年之时总算把存在阁楼里,本来没计划拿出来用的被炉搬了出来。
赤木优刚在一楼客厅摆放好被炉,拿了吸尘器打算收拾一下屋子,回来时就见到太宰以侧躺的姿势窝进了被炉里。他大概在里面蜷缩起了身体,只露出了脑袋在外面,像只懒洋洋的猫咪。
明明还没插上电……赤木优想是这么想,身体却忍不住凑到太宰的旁边,跪坐在他脑袋尖正对着的那块地板上。
她伸手顺着发旋的方向揉了揉青年蓬松而柔软的棕色头发,伴侣舒服地哼哼了两声,蹭蹭她的手心。这让赤木优不由得心头一软,想着娇惯太宰一次两次也不算过分,她把被炉插上电,关上门窗先去二楼打扫了一番。
等赤木优收拾完下来,她有些恼火并不出所料地发现,太宰还在里面窝着,连姿势都没换。
她鼓起了脸颊,弯下腰掐她不靠谱丈夫的脸,试图把他叫起来。
“太宰大人,你已经窝在被炉里一小时多了,再躺下去很容易感冒的,而且我现在要收拾一下屋子,你躺在这里很碍事儿啦。”
“呼噜呼噜。”
“装睡也没用哦,而且今天说好了由你去接奈酱,要到时间了。”
“呼噜呼噜。”
“真是的,我要把被炉拿起来了啦,你知道我是说到做到的。”
“切——好冷酷,小优最近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这就是所谓的倦怠期吗?”
“又乱说话,明明是自己在耍性子,我真的要把被炉掀开了哦?”
“好好,我这就去幼儿园接奈酱啦。小优,我回来之前不要把被炉的电断掉哦。”
太宰走后,赤木优总算放开了手脚,她迅速收拾完了一楼。然后趁着一大一小还没回来,她满足地钻进了被炉里,把下巴搁在桌面上舒服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呼呼,好舒服——明天要买点橘子了,冰箱里也要放好冰淇淋……不愧是冬天的恶魔,这堕落的快感真是让人停不下来~”
赤木优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感觉身体被暖炉烤的热热地很是舒爽,她飘飘然忘了时间,迷迷糊糊地被人戳醒,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她脸颊的人不用说是谁了,除了她丈夫还没谁这么有闲心。
她女儿趴在她对面,她把看起来很生无可恋的治君抱在怀里,小孩也把腿放进了被炉里,和妈妈的腿亲昵地贴在一块,因温差略大有点软绵绵的凉。伊奈里眼神亮闪闪地看着妈妈难得怠惰的脸,她觉得很稀奇。
“小优~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呢。”太宰笑眯眯地说,顺便把一只橘子放到了妻子的头上。
“……”赤木优歪了一下脑袋,橘子顺势滚落在桌板上,她懒洋洋地说:“帮我剥啦……”
在和冬日最强封印——被炉的痛并快乐着的纠缠中,一家人迎来了新年。
赤木优和太宰出门拜访完社长后,回到家就开始打扫院子里堆积起来的雪。
太宰干活干得没精打采,和妻子亲热却很有干劲:他把赤木抱在怀里,搂搂抱抱着往房子里走。他嘴上委屈地喊着他扫雪扫得好冷想取暖,实际上就是在单纯蹭老婆,其实他穿得很厚实,压根不觉得冷。小小一段经过院子的路,他两愣是闹了三分钟才进了家门。
“爸爸,妈妈,欢迎回来。”
伊奈里坐在被炉里,小小的脸被烤的红扑扑的,看着像一颗有光泽的新鲜苹果,这让女儿控的赤木优立马抛下了还想腻歪的太宰,把大衣挂好了就跑去和自己家小小姑娘一块享受被炉去了。
“奈酱~妈妈好冷啊,快亲亲妈妈好吗?”
太宰酸溜溜地看自家妻子抱着女儿一块坐在被炉里,她把下巴搁在小孩柔软的头发上,闻着婴儿粉香甜的味道,看着非常惬意。
他坐在妻儿对面,说不清楚更嫉妒那一方,妻子是铁定说不动的,于是太宰只好换个方向下手,他义正言辞地对伊奈里说道:“奈酱,妈妈刚干完活非常累,抱着你会很辛苦的。到爸爸这里来,我给你拿冰淇淋。”
伊奈里果断摇摇头:“不,爸爸的腿太硬了,我不要。”
但是到了吃完年节菜,看到太宰略显疲惫的脸,她还是安慰性地坐到了爸爸的旁边。
赤木优看着两团大小不一的蓬松海藻头以同样的懒散表情趴在桌面上,顿时脸红心跳。
“这什么,太可爱了吧?!”
她这样想着,立刻掏出了手机,拍下这珍贵的父女温馨scene,并把它设定成了手机屏保。
不过赤木看着手机屏幕,却总觉得还缺少了点什么。她想了想,顿时明白缺少的部分是哪一块,她的猫儿子怎么今天这么安静。这一个月来不知为什么治君格外黏她,但是今天它却没有蹭到一家人身边来一同享受暖炉。
吃过饭之后便是新年初拜的准备,伊奈里年纪太小熬不住夜,因此目前为止的新年夜,只有他两会去神社参拜。
“希望明年奈酱也能一起来呢,新年的礼花那样漂亮,她一定会很喜欢的。”
赤木优挽着丈夫的胳膊,她顿了一会儿,不太明显地脸红了一下:“……不过,像这样和太宰大人两个人来初拜,我也很喜欢啦。”
嘈杂的排队长龙里,紧紧相牵的双手,因为身边有联系在一起的人才心神平静,这仅由两人分享的小小的幸福感。
太宰笑了一下,低头吻住了妻子的嘴唇。
正好是一百零八声的除邪钟声后,庆祝新年的礼花照亮妻子的脸,她那惊诧而害羞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他不禁好心情地眯起了眼睛。
这好心情一路持续到了回家,他们到家里时意外地发现二楼的灯还亮着。
赤木优让太宰先上楼去看看女儿的情况,他走上楼梯,看见走廊里伊奈里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地板上蜷成一团的猫咪。她跪坐着,手抚摸着猫光滑的皮毛。
“爸爸,治君突然不动了,它是很累了吗?”伊奈里茫然地说。
太宰有了预感,他蹲下身去碰猫咪尚带余温的身体,毛团柔软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它死了。
虽说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是当它真正来到的时刻,太宰还是愣了一愣。
这是他的女儿第一次直面亲密的家人的死亡,她将学着开始追寻生命的意义,因此他有点害怕孩子的反应。
“奈酱,治君它死了。”太宰有些生硬地说。
“『死』是什么意思?”伊奈里还是很不解,“治君在这里,可是又不在这里了吗?它会像小王子一样回到星星上去吗?”
“……奈酱,治君很累了,它只是结束了它的旅途而已。”
“治君已经不能和我们继续在一块了吗?”
“嗯。”
伊奈里沉默了一会儿,鸢色的眼睛里蓄起了眼泪。
“要和治君说再见了吗?”
“嗯。”
“爸爸,我想哭,可是我哭起来的话,治君会难过的吧。你说过我是大孩子了,所以要勇敢点,可是我真的很难过。”
“……”
“爸爸和妈妈的旅途有一天也会结束吗?那一天我会比今天更难过吗?”
“……”
看到女儿的表现,太宰联想到交往开始,他每一次自杀被救回来之后,之后赤木优总会不自觉地更黏他一些。
妻子过分温柔了,从不责怪他不负责任地想抛下她离开这个世界,而是自责让他产生了自我了结的想法。
他知道小优很难过,只是从来都不说出口,也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她只会装作不在意,装作他做的事情是在搞怪,一如既往地和他相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真是差劲的男人。太宰这样想,在伊奈里出生之前,他让她有多伤心啊。
“奈酱,爸爸和妈妈也有一天会离开你的,可是我们同样永远在你身边,只要你没有遗忘我们,我们就会永远陪伴着你。”
“治君……也一样吗?”
“嗯,它和我们一同度过的时间,奈酱不会忘记吧?”
小孩用力摇了摇头:“我不会忘记它的。”
他替女儿擦去眼泪,看向窗外,庆祝新年的烟花还没结束燃放,这是伊奈里第一次清醒着度过的新年夜。
她会渐渐长大,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和事儿,变得不再是他们的小女孩。伊奈里虽然外貌像父亲,性格却更像母亲,她会变得很坚强吧?但现在,她还是一个小女孩,会为离去的猫咪泣不成声。
所以在小女孩还未成长之前,好好地陪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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