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类植物的气味随着微风飘来,回过神时,我正站在护栏前,正对着的方向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四下张望,可以望见不远处的集装箱和用来运输它们的吊架,来往的船只和成片的仓库。
我好像是在某个港口,但是之前的记忆完全没有,仔细回想一下,连名字也记不起来,一时有点慌张,但是很快,我冷静了下来。没有自己的过去以及现在出现在此处的理由,大脑里依旧存有一些基础的生存常识的样子,而且身上也有一定的财物和随身物品,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竟然记得银行卡的密码,但余额多少却不记得。
海鸥的叫声远远地传来,有点苦涩的海风刮蹭皮肤,我对着自己的手发呆,陌生的,属于十几岁少女的手,却已经过早沾染上了生活的风霜,这是吃过苦头的手,但是这不是我的身体,我的年纪应该比她更大。把手心握紧,再摊开,暖暖的,手指是健康的粉红色。
……我抢了别人的身体吗?
可隐隐约约中我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等我看到手机屏幕里倒映出的自己时,我更加肯定了一个猜测:这具身体的主人和我存在着非常亲密的联系。
像是在悲哀的河底捞出了细碎的金沙,我的心脏弥漫着怀念的酸痛,现在属于我的这张脸,它过去的主人一定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为什么我会在你的身体里面呢?
我解锁了手机,和粘着亮片有可爱猫咪图案的手机壳不一样,她的桌面图片非常朴素,应该是默认设置里的一张,我不抱希望地查看了一番,原主果然把手机还原成了出厂设置,而除了一条短讯,我可以找到的信息什么也没有。
“好好活下去,Yui”
我握紧了手机,手上有些异样,揭下软壳,在它和手机机体中间的缝隙里找到了身份证件。原来她的名字是向井结衣,按照时间,她今年甚至没超过十五周岁。
望着照片上眼神麻木的她,我有种无法说出来的冲动在胸口肆虐,想骂点脏话,可最后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先看看附近的情况,稍微平复一下心情后,我终于发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有多么别扭,我不喜欢穿裙子,而且还是这样凉飕飕很没有安全感的百褶裙,胡乱搭配的学生制服,然而身上并没有校徽的标志物,羊绒外套看起来还是二手的。
身边存在感不强的拉杆箱引起了我的注意,和手机壳上如出一辙的猫咪图案,这也是向井结衣留给我的东西。
在附近的网咖解决了问题,有包间真是太好了,虽然被前台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但这对我来讲不痛不痒,好像我过去也是脸皮很厚的人,隔着一扇门就是有人走动的走廊,但我脱衣服换衣服非常利落,毫无羞涩,选择了结衣箱子里最简洁的一套衣服,白色的兜帽卫衣和棕色的长裤,都是便宜货。结衣的经济并不宽裕,我现在持有的财产加起来大约有一万三千多日元,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想三天后饿肚子,就得想办法打工。
但是在那之前……我的手心里电花滋啦闪动,果然不是错觉,最开始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手心有些异样。而运用它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之前的我大概对它的存在非常熟练。
这个放到以后再考虑吧,在这之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打开电脑,开始寻找一些隐秘的论坛,熟练的操作已经到了我懒得吐槽的程度。
我已经百分百确定了在用这个身体之前的自己肯定做的不是正经行业,在触碰到电脑后解锁了很多古怪的小知识,都是行走在灰色行业的人才能懂的那种。只是对过去的记忆还是一点都没取回来。
然后我就到了藏身横滨知名贫民窟的不知名黑客的窝点,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初出茅庐的家伙非常的便宜,也没有靠山,他要是不靠谱,我大概是可以电到他靠谱的。
但是我到那边的时候,非常不幸的,他的家已经被炸成了废墟。大概是动到不该动的蛋糕了,没有背景的家伙吃黑饭都没有好下场。我抱着胳膊,突然想到,啊咧,这么深刻的感叹,难道我……之前是不得好死吗?
从大概是房子一角的残骸里,走出了两个少年,我和那个高的对视了一阵,这年头的孩子怎么一个个眼神都这么让人不舒服啊,我把视线从少年盖住右眼的雪白绷带上移开,转而看了看另一个比较矮的,这个人的眼神倒是比较好懂。不用多说,这两个人就是眼前杰作的创造者。
我想了想自己手心的小电花,这个世界存在异能是可以肯定的,少年中间一定有拥有破坏力极大异能的人,失忆状态的我现在多半是惹不起的。
“小鬼,如果你要找之前住在这里的家伙的话,看不到情况吗,赶紧滚开。”
矮一点的橘发少年瞪了我一眼,我默默转头就走,却被另一人叫住了。
“小姐,你来这里是想查些什么吧?他的设备没受什么伤害,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不过我刚想起来今天太阳好我该回家晒棉被了,再见。”
那两个人没再说什么,我加快脚步像个急着回家看大河剧的老大爷一样飞速离开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偷偷摸摸地回到废墟中间,没办法,我太穷了,除了这个便宜的倒霉蛋,现在的我谁都请不起啊!也就只有碰碰运气看设备还留着没有,这样我自己大概也可以查这几天结衣的出行记录。
万幸的是,它们还好好地躺在废墟里,除了脏了点,并不影响使用,电线没被打斗波及到。
我操着键盘正磕磕绊绊地调查结衣的乘车记录,五天前她从距离横滨三十四千米的横须贺市乘坐地铁来,她住的大多是即时记录或者根本没有电子记录的旅店,我无法查到有关她住宿的信息,但是在公交卡的记录里我注意到她连续三天都在去同一个站点。
“小姐,没想到我会在深夜里再次邂逅你,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我手指一抖,抬头,中午见过面的棕发少年正在一堵废墙后笑眯眯地冲我招手,从墙壁遮挡着的一角帽子尖判断,那个橘发少年多半也在。
我的心态反而无所谓了起来,在来这里之前我就有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的心理准备,现在吊起的石头落下正好让人安心。
“什么时候来的?”
绷带中二病死小鬼指了指电线:“小姐,电源是我帮你接通的。”
“哦。”我冷漠地说,“你们两位深夜在这儿蹲我来,到底有何贵干?”
“其实我也没猜到小姐你会去而复返,我也很惊喜能和你再见呢!”少年含情脉脉地说,只是他笑起来还没正常无表情的状态好看,无他,太假了。
旁边的帽子君大怒:“什么?!混蛋太宰,你不是说她肯定有问题的吗?!不然我吃饱了撑着和你在这儿喝冷风熬夜吗!”
讨厌的不可爱绷带小鬼拍拍帽子君的肩膀:“嘛嘛,中也,生气会长不高的,你要是长不高了,红叶姐会很困扰的。”
“况且,她不是回来了吗?”他看着我,鸢色的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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