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风闻简回家的宾利先生就带着姐妹登门拜访了。
“明日内瑟菲尔德举办的舞会,鄙人诚邀诸位赴约。”宾利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简,几乎就是在邀请她一个人。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举办两次舞会,还亲自登门邀请,态度再明确没有了,贝内特太太喜气洋洋的送走了宾利一家,回头瞥了眼喋喋不休的柯林斯先生,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他,是时候改变目标了,她固然很愿意将五个女儿之一嫁给他,但绝对不是简。
舞会的正日子,贝内特一家连同柯林斯先生赶到了内瑟菲尔德,一进门便见满场熙熙攘攘,还有不少身穿红制服的军官,看来宾利先生几乎将梅里顿的人都邀请了来。
宾利见到了朗伯恩的众人,立刻迎了上来,寒暄过后立刻邀了简的头两首舞。贝内特太太喜上眉梢,邻居们都在隐晦的恭喜她女儿即将入主内瑟菲尔德庄园,甚至有人猜测订婚不会晚于秋天,贝内特太太被奉承的心花怒放,瞬间热血沸腾的和朋友们大谈特谈。
达西走进大厅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他为了办理交接工厂的手续,比简晚了几天离开伦敦。一回到内瑟菲尔德,听说宾利正在办舞会,忙洗漱一番换了衣裳赶到前厅。
一进门就看见简与宾利在舞池中跳舞,宾利殷勤的态度且不去说,简的笑容却是灿烂的直戳他的心!
随后卢卡斯爵士路过他身边,笑着冲他道:“哎呀!达西先生,幸而你没有错过舞会!内瑟菲尔德庄园经过装扮,比过去华丽多了,很适合以后办什么喜庆的事,您说是不是?达西先生。”
达西心中一颤,莫非宾利已经和简求婚了?这么快?他脸色刷的变了,语无伦次的应付了卢卡斯爵士,望着舞池中的宾利和简,心中一阵阵的钝痛。
耳边又传来贝内特太太尖锐的嗓音:“……哦,我亲爱的简?当然!当然非她莫属!无论什么人看到宾利先生注视她的目光,都丝毫不会怀疑他对她的爱慕之情!我敢说嫁给宾利先生绝对能让简幸福的!想想吧,衣食无忧,大富大贵,而且离家那么近,哦!我的天哪!我几乎要幸福的晕过去了,往后几个女儿的婚事也不用我操心了,在家简就是领导者,以后她一定会给妹妹们找到不亚于她自己的人家!”
达西只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伸手松了松领结,还是觉得屋里的气氛令人窒息!
为什么会这么快?去伦敦前宾利和简不过是跳过几场舞,吃过两次饭,在内瑟菲尔德简生病住了两晚而已……或许是送别时那个吻?然而没道理啊!那也不过是礼节性的吻手礼,甚至还隔着手套!
而简也仅仅比他提前两天回到梅里顿!两天!热恋、求婚、同意……这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他想立即冲上去,从宾利手里抢过简,想问问她他们的计划,她对纺织厂还有没有梦想?想做所有在绅士眼里被认为是出格的事……然而他本能的抑制住冲动,从舞厅侧面的餐桌上拿起水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凉水。
宾利小姐摇着扇子靠近了他,低声道:“闷热的夏季真令人讨厌,不是吗?达西先生。就像这屋子里臆测一样令人厌恶。”
见达西没有回应,她又接着说道:“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我弟弟马上就要迎娶简*贝内特!简直不可思议!这些乡下人的想象力简直令人无法理解!我的弟弟!怎么可能娶个乡绅的女儿?她家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妹妹,粗俗不堪的母亲,和低贱的亲戚,哪点配得上我的弟弟?”
达西瞬间觉得自己获救了,他闭了闭眼睛,整理好心情,抬头道:“是不相配,我几乎找不到任何他们可以被称之相配的地方。”
宾利小姐满意的点点头:“很高兴在这方面你与我达成共识。换句话说,我一直很喜欢令妹乔治安娜,达西先生,你看是不是把乔治安娜接到内瑟菲尔德来过夏天?乡下到底凉快些,对女士的身体也更为有益。”
“她在女校还有些课程。”达西现在可没心思与她继续这个话题,待音乐一停,他就抢在别人之前,冲上去邀请了简跳下一曲舞。
简答应了达西的邀舞,一转身与妹妹伊丽莎白碰上,伊丽莎白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简!你不该答应和那个傲慢的达西先生跳舞!”
简笑了:“你还在记恨两个月前的事?”
“不是两个月前!是刚刚!我听到他和宾利小姐议论,说你配不上宾利先生!简直太过分了,宾利先生和你的幸福,他有什么权利指手画脚?”
简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莉齐,你对他的偏见太深了。达西先生或许真的很傲慢,但他绝不是宾利小姐那种虚荣的傲慢,他是个绅士,是个好人。”她对元帅有无限信任,包括分、身,达西之前在伦敦的表现也绝对不像是看不起她这个人。
“你总是这么善良,从不把别人往坏处想!”伊丽莎白不满的道,“你这样会吃亏的。”
你太偏激才会吃亏。简叹了口气,抚了抚妹妹的头发,没再和她争辩。
下一场舞开始了,简进入舞池,站在达西的对面,两人相视而笑,默契非常。
音乐响起,简摆着舞步越过他的身侧。
“伦敦大学的推荐信我替你写好了,之前有个入学测试,就在下星期三,你和家里人说过了没?”达西挽起她的手,拉扯着交换了位置,开口道。
简撇了撇嘴,从他手臂下绕过:“还没有,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想最稳妥的方式是先去考试,拿到入学许可再说。”
“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达西道。
“不了,谢谢,我会拜托舅舅再邀请我去伦敦的。”简应道,她优雅的转了个圈,引起舞池边连声赞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达西又开口道:“工厂的事我都办妥了,你随时可以来厂里动手改造机器,我每年给你开两千磅的薪酬,你觉得可以吗?”
每年两千磅?贝内特一家的年收入也才两千磅,还是来自那块将会被柯林斯继承的土地。而她们姐妹的嫁妆才一千磅!
“当然可以,我想说这薪酬偏高了。”简务实的道。
不算高,我更愿意将自己的年收入全盘交给你。达西在心中说。
“之后我想你肯定不满足于改进我一家纺织厂的机器,我们的合作不过是个范例,逐步是要推广开的不是吗?”他又道。
简笑了:“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达西望着她璀璨的眼睛,心中因为她的话泛起一丝甜蜜。
“所以等推广开,我会跟他们谈妥改良费,这笔钱都归你。”
“这不合理!”简吃惊的道,“那你的那部分呢?我们是合伙人啊,你也应该有……”
“都是你应得的,简。”达西阻止了她,“你别忘了我买这个厂的初衷,我只花了钱,而你才是技术的核心。”
最终简也没能推脱掉他的慷慨,达西很乐意与简一边说笑一边跳舞,他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也能和简相谈甚欢,而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浪漫的时候和心爱的人说公事。
一曲舞罢,差不多到中场茶歇的时候了。达西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目视着简离去的背影。
“我从未见过你对女人如此和颜悦色。”宾利走到他身边道。
达西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仍旧望着简,随意的回道:“那今天你见到了。”
“我能问原因吗?”宾利试探性的问道。
达西沉吟片刻,道:“我是想做个测试。”
“测试?”宾利道。
“我想测试下简*贝内特小姐到底是对你笑的那么甜蜜,还是对所有人都能笑的那么甜蜜?”达西狡黠的道。
宾利闻言皱起眉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毫无疑问,你爱上她了,我的朋友。”达西搂住宾利的肩膀道,“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从不否认这点。”宾利道。
“那她有没有爱上你呢?”达西接着道。
宾利闻言有些不确定了,说实话简对他的热情一直有回应,但不温不火,她总是面带笑容,而他也总是在她灿烂的笑容中昏头转向,无法判断她是否对自己有意思。
“所以我测试了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简*贝内特小姐天性和蔼可亲,对谁都是笑容满面,相谈甚欢,她目前看来并没有爱上谁的迹象。”宾利的好友以确信的语气对他说。
“可是……我……”宾利的心乱了。
达西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或者你认为简*贝内特这样的绝世美人,会因为短短两个月跳了几场舞,吃了两顿饭,就爱上某个人?哦,不!准确说还要扣除她去伦敦的那段时间。”
宾利被他的话打击得溃不成军。
“现在梅里顿风言风语,都说你要向她求婚,我的朋友,你可得慎重行事,一旦求婚被拒……”
“我不怕被拒绝!”宾利几乎是脱口而出。
“可一旦被拒,以后见面都尴尬,恐怕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达西把他最后的挣扎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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