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侍浴

    司徒衍在觉察到屏风后面有人后, 心生警惕。

    他停住动作, 微微侧过脸颊, 露出完美的侧脸线条。

    蜀绣屏风上绣了梅兰竹菊四君子, 屏风的面料通透。

    州牧府的厢房环境虽比不上皇宫, 但跟他们途中下榻的驿馆比起来,还是好上不少的。

    房里的浴桶很大, 盛满了滚滚的热水。

    而房间不大, 浴桶上方蒸腾而出的热气,几乎弥漫到了房间各处,令人处在一片茫茫的白雾中。

    饶是如此,司徒衍还是在一片朦胧中, 隐约地看到那纤柔的身影。

    雾气缭绕中, 一双毫无点缀的黑色缎面靴落在屏风边上。

    那人的下袍被分成了两片,缓缓地扯了上去。

    司徒衍的眼眸流露出盎然的笑意, 薄唇边扯动起些微的弧度。

    他道“你过来。”

    沈葭偷偷摸摸地缩在屏风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让司徒衍发现。

    可惜, 沈葭等了半天,都没见屏风上多出他的衣袍来。

    没想到, 他竟然喊她过去。

    沈葭思考了一番, 觉得他还可能是喊别人。

    自己还是不要自乱阵脚。

    她干脆装没听见, 继续猫着腰,在屏风后等。

    等司徒衍将衣物脱下来,挂到屏风上, 她就悄悄地将他的衣物取走。

    毕竟,贴身衣物这东西太过私密,她也不好意思问他要。

    谁知,司徒衍再是道“州牧大人派你来服侍本官沐浴,你难道就打算在一旁看,要本官亲自动手吗”

    沈葭的手轻颤。

    她环顾左右,都没有见到第二个人,也没有听到门外有人过来的声音,只能确定司徒衍喊的就是她。他估计是将她当成州牧府的侍女了。

    可恶,就算是做戏也不要这么敬业地做全套吧。

    私下的场合,又没人看着。

    她以前在东宫都没见过他让侍女伺候着沐浴,怎么一到外面就放飞自我了。

    果然啊,男人都是贪图享受的。

    沈葭暗自腹诽,再是忐忑不安地从屏风后走出,摸索着,来到他的身边。

    她直接不说话,默认自己就是侍浴的侍女。

    “帮本官更衣。”男人倾下身,嗓音低沉且沙哑,擦过她的耳窝时,洒下了喷薄而出的热气,惹得沈葭心尖直颤。

    沈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迷乱的夜晚。

    她担心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小手握成拳,本能地想退后几步。

    旋即,她又想,既然人都进来了,不能半途而废。

    她索性抬起手,着手去解他的腰封。

    等她将他的衣物扒光,他下去沐浴时,她就溜走。

    一开始,沈葭没有寻到腰封的扣子所在。

    在司徒衍的腰际摸索了许久,她才找到,一点点地解开。

    “啪嗒”一声,腰封掉落在地。

    沈葭再踮起脚尖,帮司徒衍解外裳。

    司徒衍的个子高,她的视线又颇为模糊。因而,她费了点劲,手才够到司徒衍的衣领。

    古代的衣袍厚重,脱一件他的外袍,已是费了沈葭好大一番功夫。

    她摸了摸酸痛的胳膊,稍作休息。

    司徒衍伸开双臂,听到她细微的喘气声,打趣道“还有一件。”

    沈葭“”

    他倒是懂得享受。

    为了达到目的,她忍了。

    沈葭再次踮起了脚尖。

    司徒衍感觉到她很是吃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猫儿力气太小了,经不起折腾。

    他得回去好好养着。

    要不然,以后,真到了榻上

    司徒衍的眸光暗下去几分,危险的星芒在凤眸里闪过。

    他低低道“你下去吧。”

    沈葭马上就要脱到里衣了,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她咬咬牙,将手继续搁放到他里衣的衣领上。

    里衣轻薄,贴着他的肌肤。沈葭在不经意间,总会触碰到他的身体。

    她边摸边想,看来这太子最近勤于锻炼啊,连八块腹肌都有了。

    司徒衍感受到她四处乱摸的小手,慵懒的眉眼里,透了点疑惑。

    她对他的身体很感兴趣

    而这时,门外也响起一女子娇媚的声音

    “大人还在房里吗”

    “大人在沐浴,姜四小姐若有事找大人,且等大人出来后再说。”

    “沐浴”姜四的话语里,透露出隐隐的兴奋之意,“那没有人伺候着怎么行。我得进去看看。”

    千寒的声音则是变得急促,“姜四姑娘请留步”

    这声音直接中断了司徒衍和沈葭各自的联想。

    随着姜四脚步声的临近,沈葭的心情愈发紧张,搁放在司徒衍衣袍上的手也打起了哆嗦。

    这个姜四来的真不是时候。

    等姜四进来,司徒衍估计就会发现她不是侍女了。

    可是,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姜四怎么偏要在司徒衍沐浴的时候过来。

    难道方才用膳时,她从厅里走开后,司徒衍就跟姜四暗暗定了情

    果然,男人就是信不过。

    沈葭心里暗骂着,手下一用劲,粗暴地去司徒衍的里衣拽下来。

    司徒衍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用力,将手搭到她的手上。

    两人一拉一扯间,双双跌入了浴桶,浸入热水里。

    “砰”

    感觉到房门倏然被人推开,沈葭和司徒衍从浴桶里冒出头来,齐齐对门口那人喝道“滚出去”

    姜四不顾千寒的阻拦,本是信心满满地推门进来,绕过屏风。

    可当她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她就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浴桶中,那潇洒俊美的贵公子正靠在浴桶边,姿态懒散,一件丝制的里衣半搭在他的身上。里衣和他的发丝都沾了水,给他增添了魅惑的气息,让人窒息。

    偏偏,他被那貌若女子的小郎君搂着。

    那小郎君怯怯浑身亦是沾了水。明明是泡在热水里,他却浑身打着冷颤,像是冻坏了一样。

    姜四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画面。

    她看中的男人居然真的喜爱男人

    更令她无法相信的话,那小郎君看上去是主动的,贵公子居然是被压的那方

    千寒倒是松了口气,双手抱剑,悠哉悠哉道“姜四姑娘,我跟你说过的,让你不要进来”

    姜四立马捂脸跑了。

    亏她还穿了轻盈的纱衣,准备来一场极致的诱惑。

    姜四跑了后,沈葭也是尖叫一声,彻底地扒了司徒衍的里衣。

    她拖着湿哒哒的衣袍从浴桶里爬出来,落荒而逃。

    司徒衍则是一脸困惑她对扒他衣服这事,是有什么执念吗

    沈葭将司徒衍的里衣带回去后,将它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但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暗兜,更遑论一张琴谱了。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千寒忽悠了,气愤了许久,才咬牙切齿地躺下睡觉。

    等第二天,她醒来后,以吃喝玩乐的名义,要出门溜达。

    姜四对她还心存疑虑,就以疫情严重,怕她被感染了为名,亲自陪同她出门。

    由于疫情的关系,城里很多铺面都关门了,但也有一些尚是对外开放。

    沈葭是客,姜四还得依她的要求,带她去她想去的美食铺成衣铺。

    半天过去,沈葭果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都在吃吃喝喝。

    姜四跟着她,跟的也乏了。

    “姜四姑娘,你记得让人结账。这是我要送给大人的。”不管姜四如何哭穷,沈葭还是挑选了一个最昂贵的玉佩,搁到自己的衣袖里,理直气壮地走出玉器铺子的门。

    姜四一想到自己是输给了一个男人,难免气不过。

    而她现在还要负责这个男人的开销

    姜四的耐性再好,眼神也如同淬了毒一般,暗瞪了沈葭几眼。

    “姜四姑娘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出门时,沈葭和姜四都戴了个幂篱,此刻,沈葭挑起幂篱,含笑望着姜四。

    她谈起昨日的事,似乎回味无穷,“看你昨天的装扮,也像是去投怀送抱的。可惜啊,大人他只喜欢我。”

    姜四竟没有想到,这位小郎君看上去羞涩,实则,脸皮如此之厚,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如事。

    沈葭觉察到姜四愤怒的目光,双眸又是盈满了兴致,“要不要我仔细跟你描述一下大人的雄风”

    姜四受不了了,强颜欢笑“小公子,我府中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你玩够了,记得早些时间回府。”

    说罢,她转头就走开,上了马车。

    沈葭状似惋惜地追了几步,“姜四姑娘,你真的不听我说,这就走了”

    见姜四的马车渐渐远去,沈葭才停了脚步,眸光诡谲。

    她就是要故意支走姜四。

    而且,姜府的那些银两也不一定干净,证据多一些,也不嫌多。

    “走吧,去绿萝巷。”她转过身子,也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

    绿萝巷才是她今日真正的目的地。

    前几日,她翻开了医书,知道了治疗瘟疫的大概方法。

    只不过,这方法还需要衮州城内一名毒医的配合。

    马车行驶了一路,最终,在一狭窄阴暗的巷子里停下。

    司徒衍不放心沈葭,将千寒也派了出来。

    在千寒和秋叶的护送下,沈葭缓缓地来到巷子里一户人家门前,门上脱了漆,两侧贴了一副几年前的对联。墙面上的苔藓昭示了此地的破败。

    门没有关紧。

    沈葭敲了一会,见无人应答,试探性地推门进去。

    刚进入庭院,一名衣着褴褛、满头白发的老人却是朝她扑过来。

    “哈哈,抓到你了”

    沈葭倒抽了口气,后退了几步。

    秋叶和千寒当即拔刀,挡在沈葭的面前。

    他们的刀尖对准了老人,老人却从他们身边绕过,去抓了停留在墙面上的一只蝴蝶。

    “小东西,叫你不听话。现在有苦头吃了吧,老夫就让你尝一尝新的毒汁。”老人自言自语。

    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只小瓷瓶,拔开瓶塞,将里头黑乎乎的毒汁浇到蝴蝶的身上。

    没过多久,这只漂亮的蝴蝶也化成了一滩浓稠的血水,从老人的指缝间流出。

    老人的衣袍很是宽大。他用衣角揩了揩手指,擦干净血水后,毫不嫌弃地继续穿着这身衣袍。

    等转过头,他才注意到家里人来了客人,“你们是谁”

    想必,眼前这位就是毒医无算子了。沈葭简单明了地说明了目的,态度礼貌且友好,“老人家,我是为了衮州的疫情来寻你的。”

    无算子捋过自己的呼吸,对她说的事,表现得毫不在意,“你找我也没用,老夫是毒医,只懂害人,不懂救人。除非”

    “除非我懂金针术是吗”沈葭眄笑道,笑容恰似春日里最绚烂的海棠。

    无算子的眼神浑浊,视线不太好。

    见到沈葭后,他揉揉眼,走近瞧了几眼,感觉这人怎么看着,跟他记忆里的女子有那么点相似。

    只不过,这是个男的。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沈葭的眉梢一扬,眼里皆是自信。

    无算子迟疑了一瞬,又盯着沈葭看了几眼,猜想这毛头小子哪来的自信。

    他解释道“金针术出现后,一直为前朝公主所掌控,随着她的仙逝,金针术也早已失传。”

    沈葭倒是没听说过此事。金针和医书都是沈夫人交给她的,沈夫人只说,是寺里一位高僧所赠予的。然后,她抓周时摸了金针,沈夫人才将金针和医书交给她。

    兴许,沈夫人也不知道前朝公主的事。

    “你若不信,大可以来检测。”衮州的疫情要紧,沈葭暂且不去思考那么久远的历史。

    “传闻,金针术亦能解百毒,不若你下毒,我来解毒。若我真能靠金针术解你的毒,你就答应配合我怎么样”

    无算子也想一探究竟,索性,应了下来。

    金针术不是随便一个人拿到就会用的,那人也必须拥有精湛的医术,才懂得使用金针。

    他不相信这个小伙子有那么高超的医术。

    他将沈葭等人带到堂内,开始在自己养的各种小动物身上做试验。

    无算子给老鼠下了毒,沈葭就在老鼠身上扎金针。

    阳光下,细长的金针散发出金闪闪的光芒,亮澄澄的。这无疑是如假包换的金针。

    不出一会,老鼠又能活蹦乱跳,在地上跑老跑去了。

    接下来,小白兔、母鸡、马等动物都中了无算子下的毒,又被沈葭解了毒。

    无算子惊讶于沈葭的医术,但又有些不确定。

    “不行,毒下在小动物身上不一定灵验。你得再让一个大活人来试验。”

    大活人沈葭坐在矮旧的木椅上,摸着下巴,视线扫过堂中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了千寒的身上。

    “千寒,就你了。”沈葭一拍桌案,指定千寒上前。

    千寒苦着一张脸,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不是吧,他就忽悠过公主一次而已,那也是为了她和太子殿下着想啊。

    她不能这么记仇啊。

    作者有话要说  拥有八块腹肌的太子e被压也是可以的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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