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林跪在大殿中央,感受到感受到皇帝那若有若无冰冷的目光,额头冒出一滴冷汗,自古君心难测,他跟了皇帝十几年,从来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爱卿可想好了?”
“回皇上,臣想清楚了,实在无力胜任将军之职,望皇上成全。”
“既然想清楚了,朕也不勉强你,朕给你一道圣旨,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拿这道圣旨来见朕。”
“臣谢主隆恩。”头抵着大殿上的石板地,一滴泪水掉落下来,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轻松与决绝,退到殿后脱下官衣,潇洒而去。
苏木和看着归来的萧成林,有些惊讶他的官服去哪了,知道了萧成林辞官后,她淡然的接受了,辞官了也好,自从那次皇宫一趟,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种吃人的地方不待也罢。
“夫君,你现在辞官了,不如我们去外出游历吧,整天闷在家里无聊的很,到外面欣赏欣赏风景,心情也会好一点。”
“这…我辞官了,家里的日常开销…我还是找份工作吧。”
苏木和噗的一声笑出来,哎呦哎,夫君哎,你现在才担心钱的问题是不是晚了点。
萧成林看着她笑,有点不明所以。
苏木和咳嗽了声正经道“夫君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妾身用自己的嫁妆开了几家店铺,现在生意红火的很,所以夫君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我们走后,店铺可以交给林管家打理。”
萧成林听后很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妻子这么能干。
两人谈妥以后,定了三日后启程,反正二人都有大把的时间,也不急着收拾东西,晚上,苏木和在隔壁房间沐浴,碧荷收拾小榻,便交代连枝把寝衣送去给夫人,连枝把寝衣搭在屏风上却迟迟不走,苏木和狐疑,面不改色的撩起一汪清水向肩头泼去“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连枝听后并没有移动脚步,而是警惕的四处看了看,轻声道“奴婢乃当今圣上的暗卫,奉命保护夫人,今早收到消息,奉命接你出去。”
苏木和冷笑一声“然后呢,等着他的垂怜,想起我的时候,就来看一看,你认为我会同意么。”
连枝面无表情道“奴婢只是奉命执行,如果您不愿意,我会回禀皇上,只要夫人跟我走,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且,皇上对夫人的情意,比后宫任何女子都要重,难道夫人感觉不到么?”
“是啊,重的我承受不起。”苏木和轻叹,“请你告诉皇上,李鸢此生嫁给萧成林,此便会一辈子陪着他,请皇上莫勿深情错付,伤人伤己。”
“我劝夫人莫要不知好歹,惹怒皇上,后果你承担的起么。”
苏木和神色凉凉,内心波澜不惊“要杀要剐,也是我李鸢命该如此,谢谢暗卫的关心了。”
“你……”连枝哑口无言,她看着李鸢,有些无法理解,无奈后退隐身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皇宫,白鸿手中握着一条绣着丑陋竹叶的手帕,听着暗卫的汇报。
“她真的这么说?”
“是,奴婢无用,没有完成皇上的命令,请皇上责罚。”
“算了,朕以为…”白鸿没有说下去。
房间静了一会,才听他继续道“以后你就跟着她吧,不用再跟朕汇报她的消息,让她过她想要的生活。”
“奴婢遵命。”
三日后,萧成林和李鸢还有他的两位妾室启程游历,几年间看遍了山川河水,又走遍了奇景异地,偶尔会回来看看,也发生过不少趣事,整日相处,萧成林也认识了李鸢真正的性格,还有就是,他那两位妾室动了春心,被他休弃再结良缘了,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李鸢而已。
二十年过后,他们本来打算继续游玩下去,萧成林却突然病倒了,连带着年轻时候打仗留下的暗疾也一并发作,卧病在床,苏木和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终是留不住,萧成林看着芳华已逝的李鸢,颤抖着双唇乞虚道“这些年是我自私了,我应该放开你的手,该给你找个好人家,可是我不舍得,不舍得…”
苏木和不在意的笑了下,眼角出现细纹,“说什么呢,都老夫老妻了,现在后悔了?”
萧成林声音有些哽咽,“说真的,我不后悔,有你陪着,我真的很开心,我…我是怕你后悔,二十年前你与连枝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我…皇帝妃子众多,他不是良人,我…”
李鸢眼睛泛红,抓着他因为病痛折磨而枯瘦的手“我和他没什么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李鸢喜欢的是你这样的,老实忠厚,待人心善。”
萧成林眼中发出光芒“真的?你,真的喜欢我,不是安慰我,不是骗我的?”
“真的。”
萧成林使劲力气想要握紧她的手,却发现力气在一丝丝抽空,声音仿佛无声的风吹过“鸢儿,我萧成林这一生,有你足矣。”
李鸢,你可知,我多想陪你到老,看着你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就觉得很开心,比我打了胜仗还开心,我发现……我……
苏木和看着萧成林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在一起这么多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她此刻感觉好无力,她好想告诉他,她并不是李鸢,从头到尾陪着你的,是苏木和,一个你不知道没有皮囊的灵魂,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内心再骗自己,还是挡不住真实的泪水,情不自禁的欢笑与快乐。
办了丧事,苏木和不想沉浸哀伤之中,带着碧荷和连枝去了连州赏景,次年,昭和国皇帝退位,传位于唯一的皇子,从此消失不见,行踪成迷。
某处悬崖峭壁处,碧荷很用力很用力的瞪着她家夫人,挑刺道“夫人,如果奴婢没记错,您今年四十五岁了,不是身手灵活的小姑娘,就算要摘果子,也要看是什么地方,一个破果子还是买的起的!夫人为了区区一个果子,如此不顾身份,奴婢真是开了眼界,如果不是连枝,咱俩个的小命堪忧!”
苏木和心中叹息碧荷的脾气一年比一年见长,不由睁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她,“我知道啊,每天看着碧荷你的脸,就知道我今天又老了一点。”
“你…”急忙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年纪大了,容易气喘,更不能上火,碧荷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子不理她。
其实两人年纪虽大,但是保养的很好,除了眼角的细纹,脸蛋依旧白嫩红润很健康。
连枝没有理会两人的吵嘴,盯着上边的山壁思索着如何上去,最后果断放弃,她一个人爬上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夫人和碧荷就不行。
三人沿着山壁一路向前走,又累又渴,苏木和此时有点后悔了,为了一个破果子确实不值当!。
三人好不容易走出来,苏木和不顾形象的走到茶摊买了碗茶,连坐凳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蹲在那里喝了起来,茶水沿着下巴流出来,不顾旁边连枝的拉扯,坚持仰头喝完,都要渴死了还注意什么形象,等她喝完再说。!
放下茶碗站起来,掏出手绢优雅的擦了擦嘴唇,仿佛刚刚那个粗野的人只不过是幻想,看了看连枝,眼神里透露着“看,你家知书达礼的夫人又回来了。”
连枝无奈,下巴轻抬,示意她向前看!。
苏木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记忆中那张俊美的脸没有发生多大变化,只感觉更成熟更有魅力了,此时正笑吟吟的坐在那里看着她。
蓝色天空的云飘浮着,他与她相遇在这,一切都如过往云烟,一点点的消散在时间里,她看着那未变的美颜出神的想,未来的日子里,多一个人陪伴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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