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莫得感情

    梓芬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可她要为自己的两个女儿做最后一件事。

    梓芬强打起精神,为两个女儿测算,锦觅万年内有要命的情劫,一颗殒丹加上关在水镜里,应该万事大吉了。安宁……梓芬眼前一黑,全是绿色的奇异字符,大概是天道遮掩了她的命格,不知是福是祸啊……

    如果梓芬出生在地球的21世纪,她就会知道认为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是《黑客帝国》里面的经典镜头,由代码组成的数据墙,可惜她身在一个发展了几千万年,人类社会还在封建社会做广播体操预备运动的世界,只能以为女儿是大道五十衍,四十九定数外,那遁去的一线生机。儿啊,你双胞胎姐妹的命运就交在你手上了,梓芬抚摸着婴儿的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众芳主正要哭丧,就见梓芬猛地坐了起来,一口血喷了出去“我儿竟是没有情根!莫非是被琉璃净火烧融了?!”说完就带着遗憾魂归天地了。

    众芳主悲痛之余,对荼姚更加愤恨,荼姚不仅伤主上性命,还害得少主没有情根!

    其实这是鸟在宫中坐,锅从花界来,因为安宁的情根不是因为她没的,而是她本身就没有,她只是一组数据。梓芬怀的不是双胞胎,“安宁”的存在只是这组数据复制了锦觅和梓芬的基因,抽取梓芬作为花神的生命力,制造的一个生命体。梓芬的真身是一瓣水莲,锦觅的真身是六瓣霜花,即使伽蓝印遮掩了锦觅真身,但是把一个T的种子文件夹命名为“毛概作业”也不能改变里面是老师看了沉默,家长看了打人的东西。同理,安宁看来锦觅就是霜花,不会把自己复制成挤一挤就扁的水果,她的真身变成了一朵冰莲的初始状态——一颗冰莲子,没见过真身还能进化的,所以梓芬认定女儿就是颗莲子,用不着伽蓝印,也就索性让一颗冰莲子和一颗水葡萄作为双胞胎姐妹了。

    “安宁”作为一款山寨游戏里面的Boss,她所有的设定都围绕着让自己活下去,不要被玩家杀死,所以除了自保求生外,被命名为安宁的她并没有其余的情绪波动。

    话说她是怎么成为花神之女的呢?那就得说说她“老家”——那款游戏的问题了。那是一款包罗万象的益智类游戏,有换装,有寻宝,有农场,有恐怖,有宫斗,有西幻……这些真的能和谐地呆在同一款游戏里面吗?当然——开什么玩笑!所以这款烂游戏下载的人很少,而且大多都是被评价里的劝退长评吸引过来的,体验完后也要留言:亲测,真的很烂!

    游戏公司为了骗人充钱,想了个昏招,创造了个Boss,设定是“第一美人”让玩家捏脸,还全网投票,公认捏的最漂亮的那个有巨额奖金。这种噱头本来没多引人注意,可是不知道谁无聊开了个帖子,把某些女星的五官拼凑,点评一下怎么才能创造第一美人。一开始是新生代小花的拼凑,然后是流量女星的五官点评,再后来上世纪那些港星年轻时的时代滤镜加入,最后甚至男星的五官都拿来拼图了……这个游戏火了,引起了关注,然后问题来了——游戏里用的大多的bgm都没有版权,都是从各个影视作品、节目、专辑、单曲那里剽来的。这些bgm能伴随着人物技能,和剧情推进,删除了是不可能的,那就走程序呗,谈不妥只能认怂删数据,作为求生欲爆棚的游戏角色,“安宁”只能逃命,她调出某穿越剧的bgm(爱的供养,再问自杀),使某个玩家的手机系统出故障,游戏界面闪退,她从游戏里逃进了手机上另一个开着的应用,该app正在播放《香蜜沉沉烬如霜》第一集,梓芬生孩子,于是在香蜜世界里,梓芬生了俩。

    作为一组莫得感情的数据,眼看她娘魂归天地,安宁心里没有半分波动,甚至想多抽点梓芬溃散出来的灵力,硬生生给自己吸了半个神格出来,内存超载,主机就容易卡,于是获得新生的安宁一直处于待机状态,在花界众仙看来,就是这可怜的宝宝傻了,连哭都不会,只会躺着任大人们摆弄。

    试问好端端的小仙女为什么会傻了呢?那必然是荼姚的责任啊!肯定是那死鸟干的!花界的日常大概就是:傻玩、怀念梓芬和骂荼姚了,其中骂荼姚这项活动,提升了花界的文学素养。锦觅虽然活泼一点,但是她是很容易把自己的智力水平降到群体中最低点的,安宁处于待机状态,她就硬生生把自己玩成了一个傻白甜,众芳主却不忍苛责,谁让她起码还会笑会闹呢,旁边那个就像个纯植物,只需要白天搬出来进行光合作用,晚上和锦觅塞一个被窝,给锦觅当树洞,听她瞎BB。

    然而有一天,安宁就不傻了,她被手动重启刷新了,原因是锦觅作了个大死。

    锦觅和肉肉抬着安宁晒太阳,突发奇想要出水镜玩,秉着独挨骂不如众挨骂的精神,她拉上了肉肉,俩姑娘抬着安宁一起出去了,就那么巧,撞上了穷奇!虽然锦觅和肉肉很讲义气,没有丢下安宁,毕竟她一动不动需要人扛着走,她们俩学艺不精,不会把安宁变回莲子的原型,锦觅只能扛着个比她还高那么一丢丢的双胞胎姐妹跑路。穷奇那一爪子先打伤了肉肉,就快结结实实拍在安宁的躯体上了,检测到生命垂危,安宁刷新了,伴随着《大话西游》中的bgm《小刀会序曲》,腾空而起,踏着七彩祥云,双手举着根棍在空中旋转出一个圆,对着穷奇就是当头一棒!

    虽然没能打爆他的脑袋,但是安宁手中那棍,两头是两个金箍,中间一段乌铁,乃是大禹治水之时,定江海浅深的一个定子。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挨那一下,估计要养个上千年。要是按照《西游记》套路,穷奇作为一个有后台的妖怪,被金箍棒砸一下后该有后台出来喊“大圣息怒”然而此处只躲着一个打算英雄救美的彦佑,还被安宁这生猛的一击给劝退了:对不起,打扰了,告辞。

    不过安宁一击把穷奇打跑后,就昏过去了,被美人的神来一棍吓得本来打算跑路的彦佑出来检查了一下,告诉六神无主的锦觅,你姐妹只是灵力透支了,你小伙伴快挂了诶,不过别哭,说不定有转机。

    安宁不傻了,还是个绝世天才这件事并没有让花界震惊,众芳主理所应当地认定:先主的女儿就应该如此优秀!什么?你说锦觅?哦,那是我家先主生少主时的胎盘,没有脑子这种东西。

    对于锦觅而言,她的双胞胎姐妹恢复正常,简直不能更爽了!

    首先,众芳主她们不再逼她学习了!安宁翻了一遍经书就能背下来,还能倒着背,斜角背,总之就和把书刻在脑子里一样,哪一页第几行都不带差的。而且她学习起来不眠不休,把长芳主心疼的哟,动不动:安宁啊,咱们玩一会儿好不好?吃点东西?要不让锦觅带你玩吧,她可会玩了。安宁端着一张冷漠脸拒绝和没有自保能力还会作死的二缺果子玩,她只想把自己的血条加满,她在重启后,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自保能力低到发指,差点崩溃。一个随便哪个神仙都能一指头摁死的精灵!身世特殊有毛用?她娘当初拉了一手的仇恨,就算情人能打,但保不齐她先遇上的是她娘情人的原配,只能疯狂修炼才能保全自己。这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知道当年真相的认为先主后继有人了,其余的认为安宁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果子,学习刻苦十项全能。

    其次,锦觅在花界可以横着走了,安宁的修炼速度一越千里,不出百年就可以打赢众芳主了,虽然安宁基本上不搭理她,但是锦觅已经习惯了安宁像一棵真正的植物一样听她叨叨,所以外人看来,这对姐妹是非常和谐的。安宁自从能把长芳主打趴下后,就懒得搭理芳主们了,长芳主她们也不介意安宁的冷漠,锦觅就是个最好的传声筒,多年相处她已经相当会观察安宁的脸色,在其他人眼里从未变化的冰山脸,锦觅却能精准地读懂她的情绪变化。锦觅也因此抱紧了安宁的大腿,为了抱这个大腿,锦觅居然练成了察言观色的技能,毕竟换作一般人,见到漂亮可爱的少女都会心软,可是安宁完全不会,你能指望一组莫得感情的数据怜香惜玉么?在安宁看来锦觅也是个NPC,像新手村村长一样,喂她灵力来换取帮助,多了不给。

    最重要的是,安宁出来走动后,没有人再对着锦觅发呆了,虽然锦觅觉得安宁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从来没有人认错过她们俩,可能是众芳主所说的气质吧?锦觅不知道的是,安宁的人物形象一栏上写着:六界第一美人。但没有具体的脸和身材,所有看到安宁的人,脑中呈现的,就是他各自想象的第一美人,所以锦觅一个六界比较美的人不算什么了。如果安宁照镜子,在她看来就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上写着金光闪闪的:六界第一美人。

    老胡又在叨逼叨当年她娘梓芬的那点陈芝麻烂谷子,讲完了还要大家踊跃发言,一脸大爷我啥都懂的样子,可连翘真问了,他又不知道了,还理所应当地推出花界第一天才出来顶缸。刚才在待机状态修炼的安宁眼前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回答连翘的疑问,选择bgm:]

    [A:《神探夏洛克》bgm]

    [B:《名侦探柯南》bgm]

    系统刷出来的bgm背后存在什么附加技能,安宁一无所知,她的数据库里,只能记录她用过的bgm,上次她用《名侦探柯南》的bgm抓出来偷吃锦觅酿的香蜜的小贼,但是现在整个场景不是抓嫌疑人的,于是她选择了另一个没用过的,点击确认后,她的嘲讽力被开到了MAX。

    “你把整个花界的智商都拉低了。”安宁鄙夷地看向连翘,连翘撇撇嘴就要哭,又被安宁一句“别和小寡妇哭坟一样折磨我的耳朵和眼睛。”连翘眨眨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安宁还是不满意“你的脸影响到我思考了,停止你所谓的思考,你生锈的脑子运转的声音吵到我了。”

    在成功骂哭连翘后,安宁科普了一下常识,获得旁听的众芳主一个“我家先主的女鹅就是辣么厉害!”的眼神,与锦觅连梓芬忌日都不记得形成鲜明对比,然后理所应当地,锦觅在花神冢前罚跪,安宁二话不说跪她边上了。

    花界众芳主被感动哭了:啊啊啊,姐妹情深啊!

    连翘被感动哭了:莲子虽然凶巴巴的,但是够义气!

    锦觅……锦觅快饿哭了:你陪我跪着,谁回家做饭!?

    安宁一跪下就进入修炼模式,每年花神祭花神冢都会散发灵力,越近越占便宜,连翘那么多年没把自己蠢死,都是陪锦觅罚跪沾光。安宁积蓄着力量,看着自己的血条近乎饱和,马上就能从Level1进化到Level2了,点开自己的资料卡,真身那一栏“莲子”已经点亮,剩下的未解锁,她觉得自己晚上再吸收点日月精华,就可以发芽了!

    跪完了众芳主罚锦觅的时间,安宁起身拎着昏昏欲睡的锦觅回家,打算做饭喂饱她之后,就直接把锦觅锁屋里,谁都不能打扰她发芽!

    所以,当她的发芽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糊鸟打断时,安宁对那只鸟爆发了极大的恶意。

    她开门放出了锦觅“来,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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