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桑,如果待会儿有人来探望我的话,能麻烦您拦住他们说我现在不能被探视可以吗?”朝纪对正在给她量血压的护士姐姐说道。
“欸?”护士姐姐有些疑问,但是在抬头看见朝纪祈求中藏着痛苦的眼神,便没有多问,点头答应道:“可以。”
“多谢您了。”朝纪松了口气,拿出一本基础乐理书一本五线谱本放在小桌上,翻开,聚精会神的边看边写起来。
“支仓桑,您现在的身体状态还是先多休息更有利于恢复健康,如果一味勉强自己的话,容易得不偿失。”护士姐姐好心劝说道。
“谢谢您,我会注意的。”朝纪点头谢过,但是仍然继续看书,边看边用笔做标记。
“那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马上按铃哈!”护士姐姐摇摇头,收拾好了之后留下这句话就离开病房了。
“啊嘞?我现在在写什么呢?音符?哦,对,是音符,可是它们分别代表什么音来着?好奇怪啊,我刚才还很清楚自己在写什么,怎么突然又什么都不认识了呢?”朝纪拿着笔在五线谱本上用力的猛划几次,把谱纸划破数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气又急的朝纪将笔一把摔出老远,胡乱扯下那几张纸用力撕碎,然后将桌上的书本和纸片全部扫到地上,可能是由于急怒攻心再加上刚才动作用力过猛,朝纪咳嗽了几声,还感觉到心脏有些不适,便用手掌外侧按着心口处,用力的揉了揉,。
“支仓桑?大丈夫?”听到病房里有异常响动的护士赶紧跑过来推门而入,“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不起。”朝纪正蹲在地上捡碎纸片,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刚才抄东西抄错了,想把它们撕碎后扔到垃圾桶里,然后不小心弄散在了地面上。”
“只是这样吗?”护士姐姐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地上的书本,问道。
“嗯,对,起身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们都弄到地上去了。我这就马上收拾。”朝纪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非常抱歉。”
“大丈夫?”护士姐姐还是有些不放心。
“嗯,我没事。”朝纪笑笑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还是不让别人来探视呗。”护士姐姐问道。
“嗯,是的,麻烦了。”朝纪态度诚恳的说道。
“没什么。”护士姐姐关门离开了。
土曜日,也就是星期六,朝纪的拔拔麻麻没有加班,直接带着一些好吃的来探望他们的小女儿,但是却被护士告知病人现在不能被探视。
“为什么?”朝纪的拔拔麻麻在被护士领去医生办公室后问道。
“这是病人自身的意愿。”朝纪的主治医生解释道,“支仓桑本人希望不要有人去探视她。”
“可是这孩子竟然连至亲都不让探视吗?”朝纪的麻麻有些不敢相信。
“支仓桑她,虽然在人前经常面带笑容,看起来很乐观很开朗,心态很好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是带着面具在演戏的。在你们都离开以后,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时她才会摘下面具不再演戏,而那时的她,因为脑损伤后遗症的原因而非常消沉、非常痛苦。”主治医生叹了口气,解释道,“之前有她的队友、朋友来看望她时,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些,只是告诉他们确实不能探视他们就回去了。但我想对于双亲的问题,我必须诚实回答才行。”
“这孩子,又钻牛角尖了。”朝纪的拔拔叹息一声道。
“あなた,医生桑,我还是想去看看孩子,哪怕只能隔着门。”朝纪的麻麻恳求道。
“那这样吧,你们跟我来。”主治医生起身道。
朝纪的病房虽然是单间,但后门上有玻璃,还是可以看见里面的一些情况的。
朝纪的拔拔麻麻趴在后门,努力看向屋里,此时屋里很安静,朝纪正静静的靠坐在床上。
“看起来好像还可以。”朝纪拔拔小声道,“你仔细看。”朝纪麻麻低声道,声音有一点点颤抖。
朝纪拔拔闻言定睛细看,只见朝纪病床的周边,散落着很多碎纸片,离后门不远的地上还有支笔,靠近窗台的方向的地上好像是本书?再看朝纪,一动不动的靠坐在病床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眼神空洞,表情茫然,竟然像是一个脱线的人偶般,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生气。
“我可怜的孩子。”朝纪的麻麻尽管是检察院的铁娘子,但在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也不禁湿了眼眶。
“请跟我回办公室吧。”医生低声道,朝纪的拔拔麻麻便马上跟着医生走了。
“这是护士在帮她收拾地上的碎片时偷藏起来然后交给我看的,你们也请看一下。”医生从桌上的一个文件袋里拿出了几张碎纸片道。
朝纪的拔拔接过然后分了2张给麻麻,两人定睛看去,上面的文字像刀子一样划疼了他们的心:
“还是不行啊;
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办;
救救我”
“医生桑,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后遗症的问题吗?”朝纪拔拔也很心疼女儿。
“只有逐步进行复健,必须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医生道。
“那我们赶紧告诉孩子别着急,慢慢来不就好了?”朝纪麻麻喜道。
“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但是她却说她必须尽快恢复到可以正常工作的水平,然后就一直在勉强自己,然后就是一次次的遭到了欲速则不达的打击。”医生表示他不是没劝过,他劝了没用啊。
“那我们去跟她说,劝劝她,干嘛非要这么急着回去工作呢,家里又不差她这一碗饭吃。”朝纪拔拔说道。
“嗯,也好,那请二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和支仓桑说一下你们要来的事情。”主治医生表示自己是个对病人负责的医生。
“支仓桑,是我,可以进来吗?”主治医生敲门道。
“啊,医生桑,请进来。”朝纪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等医生进了房间后,发现朝纪已经把刚才一片狼藉的屋子都收拾好了,看来又戴上面具了呢,医生暗自叹了口气,调整一下表情,道:“支仓桑,刚才你父母打来电话说今天休息日,想来看看你,你看……”
“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医院了?”朝纪看向医生问道。
“嗯,在我办公室。”医生有些惊讶的表情看向朝纪,回答道。
朝纪叹了口气,“那就麻烦您请他们过来吧。”
“支仓桑,你别灰心,刚才你马上就猜到你父母已经在医院了说明你的大脑反应还是很快的,只要静下心来好好复健,还是很有希望痊愈的。”医生临走前补充道。
“只是‘有希望痊愈’,吗?”朝纪深吸了口气,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等朝纪的拔拔麻麻进入病房后,见到的朝纪和他们趴在后门玻璃上看到的朝纪简直判若两人,地面已经收拾干净了,还是靠坐在病床上的朝纪正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爸爸,妈妈,你们周末难得抛弃加班君休息,不过你们浪漫的二人世界跑我这里来不是太可惜了吗?”
幸亏朝纪的拔拔麻麻都是混迹政法界多年的老油条,虽然看着朝纪如医生所说戴着面具演戏强颜欢笑让他们心里很难受,但是脸上却掩饰的很好。
“怎么,爸爸妈妈给你带了这么多好东西,你不说感谢也就算了,我们还没坐会儿就要赶我们走啊?”朝纪麻麻佯怒道。
“啊,我错了,对不起。”朝纪赶紧做小伏低道。
可是,这样一来,朝纪的父母反而不好开口劝慰朝纪不要着急复健的事情了,毕竟朝纪此时戴着面具掩饰的很好。
等朝纪的拔拔麻麻离开医院后,朝纪的麻麻有些忧心忡忡道:“あなた,必须让这孩子尽快摘掉面具,不能再这样演戏了。”
朝纪拔拔有些严肃的点点头:“确实,如果在这样继续下去,我担心这孩子会出现心理问题或者精神奔溃的。”
“叔叔,阿姨,你们也是来探望Kii酱的吧?怎么只在大门口说话不进去呢?”今天难得混到一个休息日的白菜本来想早起过来探视朝纪,但是自从给朝纪过完生日后就各种忙乱,睡眠时间少得可怜。等到好不容易的休息,结果白菜华丽丽的睡过头了,所以下午才提着买好的东西赶去医院探望朝纪。
好像有几天没见到Kii酱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呢?白菜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看见了在门口说话的支仓夫妇,于是打招呼道。
“啊,是kojiharu酱啊,我们是刚结束探视,正要回家。但朝纪这孩子现在可能休息了,估计不能允许被探视了。”朝纪麻麻道。
“没关系的,如果真的不可以我就把东西让护士桑转交。”白菜微笑着说道。
“那快进去吧。”朝纪拔拔出声道。
“好的,叔叔阿姨再见。”白菜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
“估计会被拦住不让探视吧?”朝纪麻麻看着白菜逐渐消失的背影,对着朝纪拔拔说道。
“那我们回去看看。”朝纪拔拔边说边快步走回医院,身后紧跟着朝纪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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