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语花香的季节。
小鸟在宫中枝头歌唱,养心殿的那只会说话的笼中鸟在殿中鬼叫。
没办法,一只猫跟一只鸟,是注定无法和平共处的。
这种情况,在这段时间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或清晨,或午后,或夜间。
愈演愈烈。
是的,这只鸟就是上一次叶在河讨顾梓鱼欢心的那只笼中鸟,谁知道没有讨到顾梓鱼的欢心,还让她伤心了。
虽这鸟不讨顾梓鱼欢喜,却还是留了下来。
鸟不讨顾梓鱼的欢喜,倒是讨叶在河的欢喜。
说话一套一套的,鬼灵精,讨喜。
每次还能在顾梓鱼撸猫,叶在河在旁边无趣的时候陪他唠嗑。
顾梓鱼撸猫,叶在河逗鸟。
也算是有了和谐的平衡。
只可惜顾梓鱼跟叶在河和谐了,猫跟鸟却是不和谐的。
一开始,是没有这种情况的。
兮兮来到殿中,还没有摸透这个新环境,还没有摸透主子对自己的态度,也就表现得安安静静的,无害。
那个小机灵鬼的。
到后面发现自己的受宠程度,比那只破鸟高不知道多少之后,就舔了舔嘴角,伸出来了锋利的爪牙。
这鸟讨喜归讨喜,定是不够兮兮讨喜的。
你瞧它还没有名字呢。
宫中鲜少有动物,能够在宫中逗留的动物都是精挑细选的,仿佛半成精状态。
一只如此聪明的猫,一只如此聪明的鹦鹉。
是的,那只说话的鸟是蕃外叫做鹦鹉的品种。
是会说话的。
它机智的利用它的大嗓门,超高音的叫声,来呼救支援。
屡屡得救。
兮兮屡屡失败,却越战越勇,它觉得它可以吃到小鸟肉,新鲜的。
一只会说话小鸟的肉,味道一定很好吃。
兮兮舔了舔嘴角,眼神锋芒毕露,蓄势待发。
这一次,兮兮比前面更是凶狠,从房梁上蹦下去,哪怕鸟笼挂得再高,都难不倒它,轻轻松松蹦上鸟笼,用爪子抠。
鹦鹉一边躲避着爪子,一边嚷嚷着:“来人呐,杀鸟啦,杀鸟啦!”
那尖锐震耳的声音,想要装作听不到都难。
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来救鸟。
要他们救鸟也是为难他们了,毕竟这鸟是皇帝鸟,这猫是皇后猫。
有什么损伤都不是他们可以担待得了的。
这拉也不敢拉,不拉也得拉。
也是难为他们。
他们也都是做做样子,这种情况经历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都在等待着平时重复的那个模样,那个场景。
于是。
不一会儿,顾梓鱼闻声提着裙摆急急忙忙奔来了。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
“兮兮,住手!”
伸着爪子的兮兮听到顾梓鱼的声音,身子颤抖了一下,收起了锋利的爪子,舔了舔爪子。
把头转向顾梓鱼,轻声的叫了一声,“喵。”
眼神无辜,表情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心都瞬间化了。
又来这招了,仿佛刚刚凶残杀鸟的猫不是它一样。
爪子上还沾着没有舔干净的血迹呢。
兮兮一边‘喵喵’的叫着,一边从笼上跳下来,往顾梓鱼身边走去。
迈着优雅的猫步,闲暇淡定。
在顾梓鱼脚下站定,坐下,仰头看她。
盯着这成了精的猫,顾梓鱼就觉得头疼。
又来了,这都第几次了。
顾梓鱼抱起兮兮,摸了两下它的脑袋,兮兮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就在顾梓鱼打算就这么算了,向往常一样原谅它。
只听那只笼中的鹦鹉叫了一声。
“啊,血!血!血!”
跟人捂着手臂一样的动作,鹦鹉捂着那被挠伤的翅膀,惊叫了一句话,就倒下了。
跟死了一样。
喜鹊立马让人把笼中的鹦鹉取下来,戳了两下,一动不动。
用手摸了摸鹦鹉身体,还有呼吸的痕迹。
鹦鹉的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迹,应当是受伤了。
松了一口气,喜鹊看向了顾梓鱼。
主子,你看怎么办吧。
顾梓鱼一愣,盯着怀中把头埋进自己胸口的兮兮,道:“传御医。”
话落,喜鹊一个眼神,近门口的一个太监识趣的应过后,去找御医了。
抚着正在舔毛的兮兮,顾梓鱼叹了一口气。
往日里的顾梓鱼也就是随便的数落兮兮几句,也就算了。
毕竟没有捉伤鹦鹉,而且每次当顾梓鱼想要惩罚兮兮,给它长长记性意识到错误,都被兮兮那无辜的小眼神,撒娇的动作而心软了。
不能再上当了,这一次绝不姑息!
说是绝不姑息兮兮,其实顾梓鱼也就是意思意思的把兮兮的小鱼干克扣了。
小鱼干,是兮兮非常喜欢吃的小零嘴。
“罚你关禁闭,不给吃小鱼干!”顾梓鱼表情端得凶狠,严肃的指着兮兮的脑袋,“一天禁闭,一天不能吃小鱼干。”
接着,看向了喜鹊。
“喜鹊,由你监管了。”
“是,娘娘。”
喜鹊带着兮兮,退下。
说是关禁闭,其实就是把兮兮放进笼子里面,不能够自由活动。
顾梓鱼刚刚处理好罚兮兮关禁闭一天跟不能吃一天的小鱼干,御医就到了。
御医前脚到,叶在河就弄完当天的政务后脚到。
比往日早,顾梓鱼都愣了。
愣都是其次,主要还是心里面止不住的心虚。
毕竟现在他喜爱的鹦鹉是被兮兮弄伤的,都还倒在笼子中冒着血还不知道怎样不会叽叽喳喳着呢。
这只鹦鹉,可是平日里叶在河拿来解闷的呢。
叶在河询问了一下情况,顾梓鱼告知之后,他神色平淡,没有生气的迹象。
只是简单的点点头,也不多话。
御医在鹦鹉的身上左摸摸又摸摸的,还在顾梓鱼和叶在河的注视下。
别提有多紧张了,满头都是大汗。
医人他还行,这让他医动物什么的,不是难为他嘛。
前来的御医默默的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道。
难怪值班的同僚平日里争先夺后的抢着要去养心殿,今日居然这么好心的把机会让给他了。
陷阱,这都是陷阱啊。
皇帝跟皇后还当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咽了咽口水,感受一下还有脖子的兴奋。
指不定做得不好,分分钟就要脑袋分家了呢。
他还年轻,还不想死。
于是,这个年轻的御医,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这不管是医人还是医动物,医理总是一个样子的。
顶着上。
经过御医的摸索,这个鹦鹉是左翅膀被猫捉伤。
拿刀片剃了有伤口旁边的毛,经过消毒,上药,细心的包扎。
也就处理好了。
听闻这鹦鹉可是稀有的品种,御医包扎时候,都小心翼翼着。
卖了他都估计赔不起。
应该是晕了过去,以防自己在处理的时候鹦鹉突然醒来,不配合处理伤口,御医上了些麻醉,提心吊胆的处理完了鹦鹉,考虑是只鹦鹉,开了些消炎的药粉,交代了一下换药的时间。
便退下了,走出门的时候,脚底生风,一溜烟就不见了。
鹦鹉的麻药剂量很少,御医离开后没多久就清醒了。
又恢复了活蹦乱跳,就是有点呜哇鬼叫。
嚷嚷着:“猫要吃我,猫要吃我!”
说得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鹦鹉。
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嚷得大声。
这鹦鹉还挺会告状啊。
顾梓鱼瞪了鹦鹉一眼,嫌它吵就让喜鹊搬去跟被关黑屋的兮兮一个房间了。
世界都清净了。
没有了猫,没有了鹦鹉的感觉,还挺好。
就是,有些尴尬。
今日的叶在河意外的有些话少,拿着书坐在那看。
平日里还会跟她搭话的。
顾梓鱼觉得叶在河生气了,在生她欢喜的兮兮把他欢喜的鹦鹉捉伤了。
生气了,定是生气了。
犹豫了好久,顾梓鱼鬼鬼祟祟地靠近叶在河,往他身上蹭。
最近外面有些对他不好的流言蜚语,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幻影都查不出源头,反正就是渐渐的坊间就流传出来了。
坊间流传。
说他,攻于心计,处心积虑。
对皇位密谋已久。
说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对先帝下毒,对太子痛下杀手。
查不到源头,那个人必定是不简单的。
是个隐藏弊端。
叶在河眉头紧皱,手中拿着的书都是掩饰,思绪却是飘得很远。
被顾梓鱼蹭了蹭,叶在河瞬间如身上触了阵雷,那激灵的感觉从头到尾略过。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叶在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映入眼帘的是顾梓鱼那绝丽的容色,她正盯着他,满脸的委屈。
眼眶中似带着些许眼泪水。
大白天的,叶在河就有了股不好的想法。
想把顾梓鱼揉腻在怀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欺负她,使劲的欺负她,让她在他的身下求饶。
顾梓鱼那我见犹怜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想欺负她了。
小时候是这样,如今更是。
这么好看的小美人,就应该我一个人独有,别的人不能玷染。
叶在河以前,是想把顾梓鱼这个小美人禁锢的,可是慢慢的,这种感觉就变了。
变得想要哄她开心,变得不舍得她失去自由。
折断翅膀的笼中鸟,该多难受啊。
就如同那笼中鸟一般。
所以,叶在河喜欢逗弄那笼子中的鹦鹉,这样可以提醒着他,要忍住心底里面那个不好的想法。
从小到大,叶在河都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心理跟想法不一样。
他的想法,与同龄人不一样,比较黑暗。
特别是跟邻府的顾梓鱼,是天壤之别。
大概,是因为家室不同罢。
叶在河是嫡子,却并不得侯爷疼惜。
侯府中妻妾成群,侯爷宠妾灭妻,总想弄死自己的发妻,顺便弄死他,然后扶那个宠妾上位。
小时候,三头两天饿肚子没有饭吃那都是小事。
他总能去厨房偷剩菜剩饭。
那个时候,小安子还是厨房中的一个打杂,没少给叶在河这个小可怜救济。
饿肚子的他,还是念着亲情的。
被冷落的他,还是念着亲情的。
哪怕被打的他,也还是念着一丝亲情的。
直到。
那宠妾诞下个男婴,开始对他下手。
他被那妾下毒,父亲对他置之不理,仿佛是在默认,这段念着的亲情也就彻底破碎了。
于是,他韬光隐穗,不过是个孩儿就开始密谋。
装着被那宠妾的毒药影响到,病恹恹的。
也幸好那个妾下的是慢性的毒药,让他潜伏了一年。
叶在河杀了那个妾跟父亲,遣散了后院中的妾室。
让人易容成侯爷的样子,假装一次立功之中光荣牺牲。
再把那妾诞下的男婴,亲手毒死。
顺理成章,他继承了小侯爷的位置。
由于他之前中的毒,所以导致他长得肥胖,没有什么人喜欢跟他玩。
不过也好,他也不喜与他们玩。
世袭的官位,他年纪小,自然是要装作甩手掌柜,愚钝的样子。
其实,传言说的也不是不对,他确实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
哎,装得也是真累的。
如今他终于不用装了。
可是这个皇位,也确实是个意外,只能说天注定的。
本来他都打算好,为了顾梓鱼放弃谋权篡位的了。
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的还是让他得到了。
还美人江山同时拥有,何求。
叶在河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换上了一副宠溺的目光,盯着顾梓鱼。
似是询问。
顾梓鱼被叶在河盯着,更是心虚,眼光躲闪着道歉:“对不起。”
“嗯?”
猝不及防的来了一个道歉,叶在河不明所以。
顾梓鱼以为叶在河在寻求她自己的主动交代。
“我不应该让兮兮这么任性,多次伤害了你最喜爱的鸟,还隐瞒,我知错了,不会有下次的!”说完,顾梓鱼垂下头,不敢看向叶在河。
听罢,叶在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暧昧了起来。
凑近顾梓鱼,在她的耳边,故意喷着热气,小声道:“没事,我最喜爱的鸟在这,安全着呢。”
说完还拿过顾梓鱼的手,让他感受一下他的宏伟,他最喜爱的鸟没有受到伤害。
他最喜爱的鸟……
顾梓鱼脸爆红,羞愧。
小锤锤打了两下叶在河的胸口,娇嗤了几声。
闻得那娇嗤声,更是让叶在河起‘武’。
大白天的,两人硬是大战了几回合,午膳都错过了。
顾梓鱼歇息起来的时候,都是晚膳的时辰了。
用手敲了一下脑袋,脸上烫烫的,脑海里还是那个画面,手上还有那个触觉。
不应当,她实在是不应当。
一点都不正经!
睡醒之时,叶在河并不在身旁,顾梓鱼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谁知道,叶在河眨眼就在门口出现了。
轻啄了一口她的额头,叶在河拿出衣物,帮她着。
还带她到梳妆镜前,梳妆打扮,画眉。
“不许你与我道歉,那鹦鹉不是我喜爱,我喜爱的只有你。”叶在河画下最后一笔眉,搁下。
对着铜镜中的顾梓鱼,欣赏。
加了一句话。
“独一无二。”
顾梓鱼回头看向叶在河。
叶在河此刻的样子,像是有光。
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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