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小说:予你热吻 作者:果果猪
    张取寒推开门,屋里只有韩冽和小个子西装男二人。韩冽坐在一把折叠椅里,西装外套和领带搭在椅背上,他身穿浅蓝色的衬衣,微微仰着头,手举着手机在看。小个子男人伏在他身旁,用沾满碘伏的药棉擦拭他眉骨处的伤口。

    虽然刚打了一架,他的依旧显得很整洁,袖口跟领口熨帖平整,挺括的西裤上一道杂乱的褶痕都没有。

    张取寒用目光丈量他的身体。

    他的身量比她记忆中的那个要坚实有力,肩膀更加宽厚。衬衣的领口规整地翻着,散着两粒扣子,露出明显的喉结和一小段锁骨。下巴方正不尖细,下颚线条流畅,微泛青色,很男人。脸部轮廓干净利落,浓眉深眸,眼尾透出一丝不易琢磨的冷淡。

    退去了少年的青葱气息,他身上的是完完全全的成熟男人味道。这是岁月馈赠他的又一份礼物。

    岁月待他可真好。

    听到有人进来,小个子警醒地转身,张取寒报以微笑:“嗨。”明艳无双。

    办公室里灯光白亮,每个人都现出真容。饶是见多了各色漂亮女人还是被眼前这个尤物闪瞎了眼。小个子的眼睛盯在张取寒身上移不开,张张嘴,发不出声音。

    张取寒瞟了眼韩冽,他继续看手机,当她是空气。

    “我来吧。”张取寒走过去,把夹药棉的镊子从小个子手中拿走,小个子不由自主地闪开了位置,怔怔地看她给自己老大上药,心中暗忖:老大这次英雄救美赚大了!

    酥棠抬手跟韩冽打招呼:“嗨,韩冽,还记得我吗?”

    韩冽的目光由手机屏幕移开,从酥棠脸上滑过,“嗯”了一声,又回到手机屏幕上。酥棠手举在那儿半晌,有点儿尴尬。

    张取寒瞄了眼他的手机,开着微信界面,看内容像是在谈工作,证据搜集还有跟法官沟通什么的。

    看来他现在的职业是一名律师。他大学读的是法学院,学以致用。

    她手上故意使力,伤口的疼让韩冽有了躲避的动作。张取寒轻声呵笑,韩冽无动于衷,退出了微信后开了某新闻客户端,继续看财经新闻。

    她轻挑秀眉,贴近他耳旁,喁喁低语:“那你还记得我吗?”

    他没有出声,依旧捏着手机看新闻,太阳穴处的鼓动却出卖了他。

    张取寒抿唇轻笑,俯身再低些,长发从肩头垂下遮住了他的手机屏幕,发梢轻搔着他的手指,她几乎是咬着他的耳朵问:“我该怎么感谢你呢?韩先生?”

    “杨挫!你出去!”韩冽霍然吼道,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张取寒。

    杨挫被撵得莫名其妙,嗫嚅:“老大?”

    阴冷的目光射过来,杨挫二话不说跑了。杨挫大学一毕业进了韩冽的律所,跟在韩冽身边摸爬滚打两年得到的血泪教训是:老大让干啥千万不要问为什么,just do it!

    留下的酥棠本还愣着,被韩冽一瞪,倏然回过神,匆匆说:“我……我也有点儿事儿,先出去了。”说完遁走。

    屋里只剩下那二人。

    张取寒把镊子丢到桌上,直起身子,眯着眼,居高临下看着韩冽。韩冽把手机扣在膝上,第一次直视她。他的脸上平静得宛如玉石,黑眸却宛如深潭,内里暗潮涌动,阴鹜深冷。

    空气中有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就像以前无数次争吵前夕,张取寒竟开始怀念那些戏码。

    她摆出一副无知无辜的样子,嘟嘟囔囔地发嗲:“你把人家都撵出去是想干嘛?”

    韩冽沉声问:“他碰你哪儿了?”

    这让人怀念的酸味儿呦。

    张取寒嫣然一笑,俯身摁着他的膝盖,掌根贴着他的长指,目光跟他齐平,直视着他的眼睛。

    心中微叹。

    在她认识的那么多男人里面,他依旧是最好看的那个。

    俏薄的红唇轻启,她玩味地问:“我凭什么告诉你?”

    她感觉到手心下头他的肌肉绷得更紧了。

    “他碰你哪儿了?”他依旧问,嗓音较之刚才更加粗粝些,眸色更深,周身渐渐腾起煞气。

    她是个喜欢搞恶作剧的人。当面对一潭深水的时候,她就会往里投几块石子,想看看到底能激起多大的水花。

    张取寒抿嘴娇笑,身子前后轻晃,手压在他腿上一忽儿轻一忽儿重,像任性的猫儿胡闹,发梢在是猫儿的尾巴轻扫过他的手背。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她故意一字一句地说,挑衅地看着他,像个叛逆期的孩子。

    她被猛地拉过去撞到他的怀里,以一个特别暧昧的姿势跨坐在他腿上。她趴在他肩头,腰被他狠狠地掐着,他双手毫不留情地用力,她耐不住地轻喊:“疼!”他丝毫没有卸去力道的意思,咬牙切齿地问了第三遍:“他碰你哪儿了?”

    没有任何预兆的,张取寒用腿夹紧他,咬了他的耳朵。他的身体剧烈震颤,想把她推开,她的胳膊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哧哧地笑着,酥软的声音跟着呼吸的热度一起钻进他的耳孔:“哪儿都碰了,外面,还有……里面,你想不想碰碰?”

    他克制着,胸口重重起伏。

    韩冽明白这不过是她的游戏,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相信自己能抵挡住诱惑。可他忘了意志这东西是有极限的,再柔韧的丝拉伸到极细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弹,便会灰飞烟灭。

    她碰了他肩上的那块弯月形疤痕。

    那是她给他留下的印迹,是他的逆鳞。

    痊愈多年的旧伤猛地火辣辣地疼,怒火跟□□缠绕升腾,意志被焚毁。

    韩冽掐着她的脖子把她从肩上拉出来狠狠封住了她的唇。强烈的疼痛让张取寒哼出了声,她用双手用力托住他的脸,头尽量向后仰,短暂地离开让她看清了他黑眸中迷乱的雾气,她得意地笑,扑上去报复地咬回去,把他给她的全数奉还。

    嘴里有咸腥的血腥味儿,不知道是谁的。张取寒胳膊紧紧楼着韩冽的脖子,韩冽一只手插入她的发中,另一只去寻找他曾经熟悉的一切。渐渐的,最初的撕咬变了味儿。

    张取寒依旧坐在韩冽腿上,T恤被推上去,内衣的肩带从袖口掉出来挂在雪白的臂上,像一截死掉的蛇。她上身立得笔直,高仰着下巴在疼与麻痒之间愉快地喘息,紧紧抱着他的头。

    单薄的折叠椅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动作,痛苦地嘎吱作响。

    “我真想杀了你!”韩冽沙哑地说。她发出清脆的笑声,他控住她不安分的身子,解开她的裤扣。

    门被“嗵”一声推开,韩冽立刻把张取寒的T恤拉下来。两个警察愣在了门口。

    原来跑了的那家伙报了警,说韩冽蓄意伤人。警察把人全带去了派出所,打晕的那三个也都醒了,一块被带过去。

    这片儿晚上不太平,派出所里还抓了几个,正在做笔录。他们这波后到的先待在一间屋子里等着,由一个警察负责看管。

    韩冽对面坐着被他打伤的那四个。四个青年顶多二十岁,穿着打扮不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不知道哪家有钱人的败家子。四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对韩冽虎视眈眈,时不时咕哝出几句脏话,被警察吼一声才肯老实会儿。

    酥棠碰碰张取寒的膝盖,张取寒转过头。

    “你的嘴角。”酥棠小声提醒。

    张取寒伸出舌头舔了舔,一丝血腥味儿。酥棠给她一块纸巾,她接过去摁在嘴角上。

    “至于吗?”酥棠嘀咕。刚说完什么都没有,转回头就公然在椅子上演限制级小电影。

    “又不是我自己咬的。”张取寒话里透着委屈,瞥了眼那边的韩冽。他唇上的伤不比她好哪儿去,已经结痂,端坐在那儿恢复了正人君子的做派。

    真能装。她嗤笑,扭开脸。

    杨挫眼睛嘀哩咕噜乱转,把屋里人打量了个遍后,自作主张地站起来,警察厉喝:“你!想干什么?!”

    杨挫撅着屁股半蹲半站着,讨好地说:“警察同志,是这样,我们是律师……”“是什么都没用!坐下!”警察打断他。杨挫还想说什么,被韩冽用眼神制止,乖乖坐回去。

    又等了有半个小时,张取寒困倦地打起了呵欠。酥棠也坐不住了,好声好气地问警察什么时候能走。警察看她一个姑娘,不像干不正经营生的,所以态度就好些,告诉她说前头还有一拨排队的,粗略估计得两小时,做完笔录才能离开。四个青年一听不干了,都说等不了那么久,想回家睡觉。

    这种事儿警察见得多了,也不是什么恶性案件,打架斗殴相互置气而已,拿着法律当枪使,于是说:“想走也行,你们销案出去私下调解。”

    “不行!”抱张取寒那个青年不干了,嚷道,“凭什么销案?老子要让他们坐牢!这孙子,还有这臭□□!一个都跑不了!”手指头朝韩冽跟张取寒点划。

    杨挫不乐意了,骂我可以骂我老大绝对不行!立刻端出律师本色,面带肃穆地说:“同志,你说话注意点儿。是你们先动的手,我们属于正当防卫和见义勇为,按照法律,你这么说我们可以告你诽谤。”

    “告啊!来啊!”青年撸起袖子,牛哄哄地嚷,“老子还怕你告?你也不问问老子爸爸是谁!老子手里可有全国最牛逼的律师,正兴律师事务所的韩大律师,韩冽,听说过吗?跟老子打官司,呵,他能让你赔得连裤衩都穿不起!”

    杨挫傻了,扭头看看韩冽:老大,是说你呢吗?

    韩冽微微拧眉,看向这个大放厥词的小子。

    “怕了吧?”青年很得意。

    “把嘴闭上!”警察厉喝。

    张取寒噗嗤一声笑出来。

    警察对张取寒怒目,张取寒用手掩着嘴巴笑眯眯地回视警察,一双美目带着钩子,弄得警察心头一酥,也说不出重话了,只象征性地说了句“都安静点儿啊”,说完低头看桌上卷宗,却控制不住又偷瞄她一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韩冽隐隐吸了口气,脸色微沉。

    一人从门口探进头来,笑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对面那青年一看撑腰的来了,腾一下站起来喊:“哥!”

    那人却摆摆手,嫌弃地说:“没叫你,坐下!”

    来的人是赵柬,张取寒认得。

    商业巨鳄季博瞻的亲外甥,地产大亨赵家的长子,全城闻名的风流浪荡子,人送外号“小赵总”。

    陪同赵柬一起来的还有派出所的所长,两人关系相当熟稔,屋里的警察自然没有对赵柬表现出怠慢的情绪。

    赵柬大大方方进来坐到韩冽身边,瞅瞅他脸上的伤,啧啧两声:“老哥,你把我弟弟打了?”

    韩冽冷着脸不予回应,杨挫抢着辩白:“小赵总,是您弟弟他们先动的手,老大是正当防卫……”赵柬朝杨挫嘘了声:“谁先动的手还用得着你说?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杨挫大松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嘴。

    赵柬是律所的合伙人,只出资分红不管事儿的那种。本来听赵柬是对面人的哥哥他还吓了一跳,生怕赵柬公报私仇。如今见赵柬是站在韩冽这边的,杨挫心里对赵柬的钦佩又添两分。

    大义灭亲,绝对的中国好老板!

    杨挫得意地瞧着对面那四人,那四人在气势上明显低落下去。

    赵柬看到了旁边的张取寒,乐了:“呦,妹妹你也在呢?让我猜猜,今儿这事儿该不会是因为你才挑起来的吧?是我弟弟欺负你还是韩冽欺负你?跟哥说!哥帮你出气!”

    张取寒无所谓地耸肩,没说话。

    赵柬锐利的视线扫过二人嘴唇,立刻附到韩冽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俩这嘴,应该不是我弟啃得吧?”

    韩冽斜过眼,冷冷地看赵柬。赵柬乐不可支,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对面青年哀哀地轻唤:“哥……”

    赵柬懒洋洋地站起身,对屋里那位警察说:“不好意思警察同志,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申请销案。”

    从派出所出来,赵柬安排人把他弟弟及那三个朋友送去医院治伤,回头问韩冽要不要也去,韩冽拒绝了。派出所离夜店不远,车都停在那边,几个人步行回去取车。张取寒和酥棠在前,韩冽和杨挫在后,赵柬热闹没瞧够,硬是跟着一块来了。

    夜雾起了,气温并没有低几度,空气有湿又热,涂在人身上湿湿黏黏的一层,难受的程度比白天更甚。张取寒受不住热,急于回车内吹冷气,拽着酥棠走得很急。赵柬勾着韩冽的肩膀跟在后头,对着前头的美腿翘臀吹了声狼哨,感觉到胳膊下头某人肩膀绷紧了,饶有趣味地看看他,问:“你是怎么跟她勾搭上的?”

    “你呢?”韩冽反问。

    “她是我舅舅的干女儿。”赵柬说,又补充,“好几年前认的,我舅舅不想宣扬,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

    干女儿。

    这个充满歧义的词汇让韩冽骤然吸气,赵柬觉察到,嗤了声“草”,说:“你他妈想哪儿去了?”

    韩冽狐疑地望向赵柬,赵柬说:“我舅舅是死了老婆的,他想要女人犯不着用这种下作的借口。是真的干女儿,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认她。不过据我所知他十分看重她,重到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他遗落在外头的野种。”

    韩冽一怔,某个久远的疑问似乎有了答案。

    “这丫头也挺怪。我舅舅安排她到公司挂个闲职,房子车子都给备好了,她偏不去,还不许我舅舅管她。自己在个快倒闭的破电视台找了份外拍女导演的活儿,效益不好发不出奖金,一个月到手工资三千块。按说这点钱不挥霍的话吃饭也够了,偏偏她还养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脑子有点儿毛病,她每个月拿出两千块来给他治病。再这么下去我看她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孩子?”韩冽敏锐地抓到一个关键词。

    “孤儿院的,不是她的。”赵柬说,凑过来更小声,“我做过亲子鉴定,偷偷做的。”

    韩冽释然。

    “你怎么认识她的?”赵柬又问。

    墨绿色迷你库珀从二人眼皮子底下滑过,匆匆一瞥间看到副驾驶上的女人扯开衬衫领口擦脖子上的汗水,车尾灯很快消失在夜晚的雾气中。一辆黑色卡宴随后而来,停到两人脚边,杨挫从车上跳下来拉开后车门,准备服侍韩冽上车。韩冽直接钻进了驾驶室,轰着油门把车开走了。

    赵柬用鞋尖踢了踢杨挫的小腿,杨挫立正,恭敬道:“小赵总有啥事儿要吩咐?”

    “你老大今天下午相亲相得怎么样?”

    “挺好的,两个人手挽着手出来的。”

    “他来这里干嘛?”赵柬指指旁边的夜店。

    “他说想喝酒,我就带他来了。”杨挫实话实说。

    “那姑娘。”赵柬的下巴朝前头点了点,“去过你们那里吗?”

    “没有。”杨挫摇头,想了想,补充一句个人感慨,“小赵总,那姑娘可真美。”

    “我他妈又没瞎,用得着你说?”赵柬骂。

    “您对她也有兴趣?”杨挫很狗腿子地问。

    赵柬摇头:“我最近胃火大,吃不了这么重口的。”

    杨挫深以为然道:“嗯!确实!一般男人受不了这种。”姑娘太烈,只有老大那种寒风凛凛的类型才能吃下这口烈酒。又想了想,讨好地对赵柬说:“涂滟那种酸爽型的就特别适合小赵总您。”

    赵柬脸上乐开了花,一脚横过去踹在杨挫屁股上:“你他妈的说谁酸爽?”

    “我错了我错了!”杨挫忙自己打脸谢罪。

    赵柬勾着杨挫的肩膀说:“走,请你喝酒!”

    两人勾肩搭背朝夜店去了。

    韩冽没有回家,开着车在深夜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夜雾一层一层,忽浓忽淡,车子穿破雾气,像是穿越时间的外壳,时光倒流,一幅幅画面从他脑海中飘过。

    二人叠坐在椅子里放浪形骸。

    她紧贴在别人怀里跳舞。

    他站在餐厅楼下,看到她在二楼阳台上翘着腿,慵懒得像一只打盹的猫儿。

    ……

    高三下学期的某个下午,她从学校天台的架子跳下,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羊毛呢的短裙坠坠地荡着,她双手掐腰,阳光穿过那两条诱人犯罪的美腿,漂亮得惊人的脸蛋上挂着讥讽的笑,朝他说:“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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