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翻开信纸,映入齐汀兰眼帘的是她母校的红色大字,这几个字她再熟悉不过了,平时她也喜欢用印着自己母校大名的信纸写些东西。再往后清秀的小字让齐汀兰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了眼眶——亲爱的女儿,你一切都好吗?妈妈很想念你……

    这是一封杨燕飞写给齐汀兰的信,字里行间透着对自己女儿与丈夫的思念,齐汀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信里说这次他们的任务是保密的所以不能透露,最后还不忘记提前祝齐汀兰生日快乐,她很遗憾自己可能赶不回去给齐汀兰过两岁的生日了,等回到北京一定好好给她补过,落款日期是1984年的7月15日。

    齐汀兰忍着眼泪,拿起后面的信封,仍旧是杨飞燕写的信。但最后一封信字体突然变了,常习书法的齐汀兰看得出,这个人应该是练习瘦金体的,连用钢笔写字也带着那股瘦硬的风格。信里这个人告诉她,杨燕飞生病了不能在给她写信了,自己满足她的心愿在齐汀兰生日这天给她写这封信,祝她生日快乐。信很短,落款的人是齐羽,日期是1990年8月1日。

    看到这里齐汀兰忍不住嚎啕大哭,1990年母亲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联系自己,为什么不联系姥爷,为什么不来看自己,难道就不要自己了吗?从小学被同学嘲笑没爹妈养,到后来过父亲节母亲节自己的孤独,齐汀兰似乎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这时候突然隔壁传来了“嗯嗯呀呀”的女声,声音嘹亮。齐汀兰当然知道是什么声音,挨着大学的小旅馆这种事很平常,要是平时她肯定就一笑了之绝对不去煞风景,但是她此刻心烦意乱,她抄起床头的玻璃杯子直接扔到了墙上。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齐汀兰哭得正起劲,大骂着隔壁那对没羞没臊的男女,直接问候了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可是门外的敲门声还是不急不缓的,保持了良好的涵养。齐汀兰跳起身,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老娘心情不好,叫什么叫。还敢找上门,要打架啊老娘奉陪……”门口的身影让齐汀兰闭了嘴,闷油瓶头发乱糟糟的,精瘦的身体裹着件黑色T恤,他站在门口一副被打搅了美梦的样子,双眼迷离,打着哈欠。齐汀兰这才想起来,被她用杯子砸的那面墙其实挨着的是闷油瓶的床。

    闷油瓶的眼神从齐汀兰的头看向她的脚,她面色微红,微微喘息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眼泪跟鼻涕,一副老娘要揍人的表情,她穿了件黑色的工字背心一条军绿色短裤,露出又长又直的腿,显得身材窈窕,她正光着脚踩着地。闷油瓶没有做声,他只是被刚才齐汀兰扔杯子的声音吵醒了,怕她拿着密码盒有什么闪失,现在看她没什么事,就准备回屋。

    “你进来吧。”齐汀兰往后退了一步,给闷油瓶闪出了一条路, “我把盒子打开了。”

    闷油瓶看着从笔记本上扯下来的纸同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半饷才对身旁抽噎着擦脸的齐汀兰说:“这可能是利用密码写成的,需要密钥才能破解。”

    “回北京我会找我们学校数学系的问问。”齐汀兰要接过闷油瓶递过来的纸没拿住,纸掉在了地上,打开的两页正好形成了一个图案。

    那是一张用手绘制简易中国地图,正确的说是中国地图的一部分四川、重庆、云南、贵州、广西、湖南,刚才齐汀兰和闷油瓶没有一页页翻看,所以没有注意。地图在几个区域都做了标记。长沙附近画着一个黑点写着已发掘。四川境内一共被标注了三处,其中有两处问号,一处在青城山,一处写着僰人。那处没有被画问号的是四姑娘山,但是已经被打了个叉子。

    “这又是什么意思?”齐汀兰一脸茫然看向闷油瓶,而闷油瓶只是皱着眉头盯着这幅图。

    “我好像见过这张图。”

    “你见过?那这图什么意思?这是他们研究所要发掘的遗迹?”

    闷油瓶没有再回答屋子里一片安静,不一会儿隔壁那对小情侣兴致又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齐汀兰擤着鼻涕低声骂了句娘,用力拍了拍靠着床那面墙,而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起身往外走去。

    “要不咱们去这些地方看看?”齐汀兰小心翼翼地问着闷油瓶。

    闷油瓶冷哼了一声没有回身:“这些地方不是你能去的。”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齐汀兰嘀咕着,“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虽然不服气,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闷油瓶不一般,在她的世界观里只有一个这样的人,唯一的。

    天一亮,齐汀兰就跑到前台让小旅馆帮忙定两张到四川成都的火车票,然后她给齐老爷子的手机打了电话是接不通。但是很快她收到了来自齐老爷子手机的短信:兰兰,我办完事就回家。

    齐汀兰再打过去,仍旧是没法接通。她往家里打电话安慰了齐老爷子老伴几句,买了点早饭回到自己房间,却见自己的房间门半开着。她诧异的走了进去,看见闷油瓶正坐在椅子上,床上乱七八糟的扔着自己的衣服,内衣内裤也被散开扔在床上。

    “这不是你翻得吧?”齐汀兰把早点递给闷油瓶,她当然知道虽然闷油瓶有点闷,但是还不至于变态。

    闷油瓶接过早饭,“盒子不见了。”

    “没关系。”齐汀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抬起头朝闷油瓶微微一笑有些得意,“盒子里的东西在我身上,你收拾一下咱们下午的火车要去成都。”

    下午五点多两个人准时上了火车,这次也要坐20多个小时的火车才能到成都,齐汀兰长了记性买了两张硬卧,一上车闷油瓶就爬到齐汀兰的上铺枕着自己的背包做睡觉状。

    坐在齐汀兰对面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年轻人,他先开腔道,“你好,咱们这是有缘在一起坐火车。你们要去哪啊?”

    “哦,我跟我同事这是去四川出差。”齐汀兰笑嘻嘻的但是心里却想这‘套瓷’的技巧还真是拙略。

    小伙子一听这样坐到齐汀兰身边,“出差啊?真巧我也是公事。你们第一次去四川吗?四川有好多好玩的。”小伙子殷勤的跟齐汀兰介绍着四川的旅游景点,齐汀兰只得强笑着跟他对答着。

    比起那个一直跟自己套近乎的青年,齐汀兰更喜欢对面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热情的让齐汀兰吃自己的瓜子,齐汀兰倒是乐意跟大姐聊些家长里短总好过应付那个男青年。大姐招呼大家一起打升级,齐汀兰换了位置正好抬头就能看到闷油瓶。

    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忙着出牌齐汀兰顾不上再去看闷油瓶,突然齐汀兰感觉到异样,她抬起头看见闷油瓶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又好像要把自己看透,齐汀兰回瞪过去他却翻了个身背向齐汀兰。

    午夜十分,对面床铺的旅客已经陷入了沉沉的梦中,只有过道的夜灯还亮着。齐汀兰睡不着她仰面躺在床铺上心里默默数着羊,过道里有人轻轻走过,可疑的放缓了自己的步子又突然加快了脚步离开。齐汀兰觉得有些奇怪,过了一会儿那个脚步声又响起来。她屏住呼吸盯着黑暗中的人影,那人停在行李架底下四处张望,正在这个时候闷油瓶直接从二层跳了下来一只手搭上了那个人的肩膀。

    “干什么?”闷油瓶的声音没有抑扬顿挫不是语境关系齐汀兰甚至听不出这是一句疑问句。

    “对不起,我找不到我的床铺了。”那人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异

    样,闷油瓶从他肩膀上拿下了自己的手目送他离开。

    “原来你没睡着啊。”齐汀兰坐起身。

    闷油瓶站在爬梯边上低声说,“一路都有人跟着。”

    “啊?”齐汀兰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有人跟踪?我怎么没发现,干嘛跟踪咱们啊。”

    闷油瓶双手抱胸斜视着齐汀兰没有做声。

    “难道是为了……”齐汀兰没有说下去,闷油瓶点了点头。“我靠,怎么搞得跟侦探小说似的。”

    闷油瓶敏捷的翻到二层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床铺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击声,他睁开眼正好看到齐汀兰递给他一个袋子。

    “喂,吃饭的时候你一直睡着,饿了吧。”

    接过面包闷油瓶吃了起来,齐汀兰则盘腿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她决定一个晚上都不睡觉看看还有没有人敢来偷东西。

    想要整夜不睡觉对齐汀兰有些困难,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吵醒了她,她打开一看来自四川移动的提示,看来已经进入四川境内,她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闷油瓶犹如石像般斜靠在床铺的一角,那平日里黝黑却懒散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孤狼的双眼发着凌冽的光,看得齐汀兰全身的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

    到达成都火车站的时候,齐汀兰的双眼熬得通红和一旁面无表情的闷油瓶一比显得有些憔悴。

    “我说张起灵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驻颜秘术?你实际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了吧。”齐汀兰打了一个哈欠。“一把年纪一点生活情趣没都没有。”

    寄存了行李二人坐上长途车直奔青城山,很快两个人就到了青城山,好不容易爬到老君阁累得齐汀兰都想就地趴下,“这有什么特别的?”齐汀兰俯视被绿色包围的青城山。

    “不是这里。”闷油瓶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瞪大了眼睛。

    闷油瓶重复道。“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是哪里?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啊?”齐汀兰条件反射的翻了一个白眼。

    闷油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去。

    “喂,你不是陪我来找答案的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你要去哪啊?喂,张起灵,你等等我啊。”

    闷油瓶的步伐明显慢了,齐汀兰追上了他的脚步。二人又乘长途车返回成都,闷油瓶带着齐汀兰来到了成都比较繁华的地段,成都这座城市好像比北京要慢几拍大街上随处可见喝茶打麻将将的人,齐汀兰还来不及观察熟悉,就跟着闷油瓶走进了一家买户外用品的商店,齐汀兰对于登山装备一窍不通而闷油瓶却驾轻就熟很快就采购好了他需要的东西,齐汀兰也照猫画虎的采购了些装备,然后跟着闷油瓶坐上公交车来到了成都市五桂桥二手商品市场采购装备。

    “张起灵你就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要干什么?”齐汀兰已经开始习惯叫闷油瓶的名字,毕竟张先生叫起来很别扭。

    “我们要离开这里。”

    “那‘张大拿’咱们之后去哪啊?”

    “坐火车去宜宾。”

    坐在火车上齐汀兰终于感觉到舟车劳顿是什么意思了,身体非常疲惫却没办法入睡,这几天的事情一直在脑海里旋转着,可是一旁的闷油瓶却睡得踏实。她大概已经能猜出来闷油瓶去宜宾目的地是什么,当初她之所以选择成都的青城山是因为成都是四川的省会方方面面都很便利,但是位于宜宾市珙县的僰人悬棺作为旅游景点开发的并不完全,周围的交通住宿都不方便。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离论文答辩的日子不远了,虽然自己已经完成了论文也多次跟导师交流沟通但是时间也不充足,谁知道还会出什么意外,万一不能及时回到北京……她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走。

    下了火车二人又转乘汽车到了珙县的洛表镇,镇上根本就没有酒店宾馆只有一家招待所看着有些破败,想要洗澡还要去镇子上的公共浴池,招待所旁边的小路上停着两辆切诺基,看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其他人感兴趣。

    齐汀兰放下行李就跑到招待所想跟前台小妹套套话,看到一个外国人在跟小妹子比划着,可是前台小妹根本不知道这个外国人问什么。

    齐汀兰跟他交流了几句得知他们的同伴受伤了,自己带来的药用完了问问小妹子镇子上的药房在哪里,齐汀兰跟他们指了路。

    “多亏有你在嘛。”前台小妹友好的像齐汀兰笑了笑。

    “客气啦!小妹,咱们这旅游的外国有人还挺多的?”

    “平日里到么得那么多,都是来看悬棺嘞。”

    “他们同伴里怎么弄得受伤的,旅游还有生命危险啊?”

    “也不晓得他们搞啥子,昨天夜里他们带着一个老外回来,都是血吓惨我咯,本来让他们去卫生所,说了半天他们也不晓得我说啥子。”

    齐汀兰略一皱眉头,“他们一共几个人?”

    “八个。”

    齐汀兰回到房间,闷油瓶正在整理自己的背包。

    “有八个外国人住在这,我跟其中一个说上话了,英语应该不是他的母语。”

    “哦。”闷油瓶迅速拉上背包。

    “难道这些外国人有什么蹊跷吗?”齐汀兰的心里有种预感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都不是巧合,好像有人刻意安排了一切,一路将他们带到这里,闷油瓶似乎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我跟你说过我失忆了,最近我遇到了一些事情我开始想起一部分事情。”

    “那是怎样的记忆?”

    闷油瓶懒散的目光突然凝聚到齐汀兰的脸上,“与你无关,但是有人很希望把你拉进来。”

    齐汀兰挠了挠脑袋,“跟我母亲有关吧。”

    闷油瓶点了点头,“也许。”

    “看来我姥爷也知道什么。”齐汀兰耸了耸肩目光也变得坚定起来。“我不喜欢这种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被人当做傻瓜的感觉。”

    闷油瓶没有理会她而是将视线她的脸上移开恢复了懒散的样子。

    “张起灵,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吗?那张地图上标注的地方都是什么意思?”

    “我来拿一件藏在这里的东西。”

    “那些外国人也是来找这个东西的吗?是什么东西?”齐汀兰问道。

    “他们应该不知道东西在这里。”闷油瓶躺到靠窗子的床上背对着齐汀兰不再说话。

    齐汀兰看到他有进入睡眠模式不禁撇了撇嘴,她知道闷油瓶不想告诉自己的事自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她抱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去镇上的浴池洗澡去了。

    嘴上答应着不去可是齐汀兰的心里已经有了规划,从招待所到达僰人悬棺还有很长的路,要坐公共汽车、村里的小巴甚至有可能最后还要搭路过的拖拉机。齐汀兰跟前台的小妹聊过之后租了她们家的旧面包车,又让小妹子给指了去僰人悬棺的路,这样齐汀兰就成了闷油瓶的司机,闷油瓶就没有理由拒绝齐汀兰一路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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