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这件事我只能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他不能在场。”王老师看看闷油瓶。

    齐汀兰同样看向闷油瓶不知道怎么开口,坐在齐汀兰身边的闷油瓶看向齐汀兰突然目光变得炯炯发亮起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但是那光芒一闪而过让齐汀兰以为自己看错了,闷油瓶很快将那懒散的目光重现起身离开了小餐馆。

    闷油瓶离开之后,王老师用尽可能低的声音讲述了他知道的事情。

    王老师本名王岳祥,1975年他在长沙X大学里工作。此时学校正在“停课闹革命”,校园里贴满了各种大字报,他每天小心翼翼的游走在学校里,生怕自己也卷进这场“革命”。这年春天长沙X大学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拿着中央的红头文件要在大学里组建一个考古研究所。由于长沙X大学并没有考古专业学校就派遣了历史系的王岳祥参与研究所的组建工作。

    这群人的来路王岳祥并不知晓,但是从他们说话的口音可以判断出,这群人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应该是从全国各地抽调的。其中负责组建工作的有两个人,一位年长者一位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叫做齐羽——就是齐汀兰口中的舅舅。

    这群人全部被安排住在大学的宿舍里,齐羽跟他的妻子孔文欣就住在王岳祥的隔壁。齐羽比王岳祥年纪相仿,平时又住在隔壁关系自然不错。本来王岳祥以为成立这个考古研究所的初衷是致力于对长沙周边的遗迹进行考古发现,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根本就无法确定这个考古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因为他被隔离在考古所的核心之外,整个考古所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密文档,但他只是一个帮助把档案袋擦干净的小助手,至于档案袋里是什么他一概不知道。

    王岳祥有时在与齐羽聊天的过程中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些考古所的事情,都被齐羽笑呵呵绕开了话题。到此时王岳祥才明白考古研究所压根就没想把他纳入。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考古所的研究成果?他们从来也没有公布过?”齐汀兰瞪大了眼睛。

    “是这样的。”王岳祥点了点头。

    “那这算哪门子狗屁研究所,研究半天连个成果都没有。”齐汀兰发着牢骚。“这就跟个幽灵机构似的,总不能是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确实很神秘,这个研究所的投入不小,我曾经也帮助采购过一些物资,那个年代有些物资没有上面的支持是弄不来的。”王岳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个研究所一直都秉承着低调的办事原则,于1991年初正式解散了,人员全部撤离,大学里相关的人员也调走的调走退休的退休,现在学校里知道有这个研究所存在的大概也只有我了。”

    齐汀兰从包里拿出照片放到王岳祥面前,“王老师,您能说说这张照片的事情吗?”

    王岳祥笑了起来,“说起来,这张照片还是我拍摄的。”

    “啊?您拍摄的?”

    “是的,有一次齐羽告诉我他有个堂妹要来长沙看他,让我帮助接待一下。”王岳祥指了指照片上齐汀兰的母亲杨燕飞,“这个是你母亲?”

    “是的,您能不能说说我母亲。”齐汀兰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紧紧盯着王岳祥。

    “嗯,其实这么一回忆,你跟你母亲长得挺像的,说话的声音也挺像的,只不过你母亲可比你文静多了。”王岳祥笑了起来。

    齐汀兰觉得面颊上有些发热然后继续问道:“然后呢?”

    “你母亲没有呆多久,我对她没有很深刻的印象,只知道她对齐羽他们的工作很感兴趣,这张照片是最后一天她要离开长沙的时候我用研究所里的照相机拍的,当时一共洗出了两张,寄给你母亲一张,还有一张在齐羽那里。”

    “只有这么多吗?”齐汀兰刚才因为兴奋挺立的腰肢又瘫软了下来,“关于我母亲就只有这些吗?”

    “你问这些,难道你母亲……”

    “我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过世了。”齐汀兰的声音有些失落。

    “真是不好意思啊,唉——”王岳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抒发心中的郁闷。

    “王老师,考古研究所后来呢?齐羽又去哪里了?还有这照片上的孔文欣看样子是怀孕了,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吗?是男孩女孩?”齐汀兰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哦,你说孩子啊。”王岳祥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皱了皱眉。“孔文欣自从怀孕之后精神状态就不太好,用现在的名词来说,有点产前焦虑症。整天闹情绪,晚上还失眠,有时候我在隔壁都会被吵醒。在你母亲离开之后不久,齐羽就把孔文欣送走了,说是回老家养胎去了。”

    “也就是说我应该有堂哥或者堂姐喽。”这算是今天齐汀兰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呃。”王岳祥似乎不想破坏齐汀兰的心情,“其实我感觉孩子未必出生了。”

    这一下给了齐汀兰迎头棒喝,“什么?没出生?”

    “齐羽是在当年的7月份回到研究所的,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而是带着淡淡的忧伤跟……”王岳祥停了停,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愤怒,压抑的愤怒。”

    刚刚感觉到的那一点点喜悦,就被王岳祥的话统统否定、击碎了。

    过了很久,齐汀兰再次开口。“那王老师,你知道齐羽他们最后去那里了吗?”

    “嗯,我最后一次见到齐羽是在1990年底那个时候我早就不在为研究所工作了,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身体也不似之前那样健康,之后所有研究所的痕迹就被抹掉了。”

    “抹掉了?”齐汀兰疑惑不解。

    “是的。研究所解散之后,他们所有的资料都被转移走了,同时齐羽他们住过的筒子楼也被彻底的清理过,包括一些大学里相关员工都被挨个的询问过。” 王岳祥身子前倾凑近了齐汀兰,声音压得前所谓的低沉,“他们警告过我们,研究所的事情不可以告诉外人。”

    抿着嘴唇齐汀兰靠回椅子上:“那为什么您会选择告诉我了呢?”

    王岳祥也松了口气靠回椅背,“因为你威胁我了啊,呵呵。”他笑了起来,可是那个笑容齐汀兰总觉得很奇怪,“况且你又不是外人。”‘外人’这两个字王岳祥说得尤为清晰。

    ‘不是外人?’齐汀兰皱了皱眉头,顺便转头看向窗外的闷油瓶。

    “谢谢您王老师。可是您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齐汀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笑了笑,“很抱歉用了那种方法,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想了一下,王岳祥也端起了茶杯算是接受了齐汀兰的道歉。“我相信你的为人,本来这件事就不应该再被提起,而且他没有知道的必要。”

    “没有必要?”齐汀兰又看向窗外的闷油瓶不太明白王岳祥脸上的笑容,但是她决定如果闷油瓶不问她暂时不会告诉他。

    “如果你们想去看看,我可以带你们去他们以前住过的筒子楼,那楼马上就要拆了翻建,过一阵子想看都没有了。齐羽住过的房间一直都没有人再住过。”

    齐汀兰微笑着,“麻烦王老师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

    “别客气,怎么说也是故人之后嘛。”王岳祥突然改变的态度让齐汀兰心里有些不舒服。

    齐羽住过的筒子楼在大学东北角家属区里,这样的筒子楼还剩下两栋,王岳祥指着东边那座还有两户亮着灯的说道:“就是那里了,三层从左边数第六户。”说完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参加学院的学生会活动,学生马上都要毕业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去文史学院找我就好了,四层A401。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突然想起来的。我记得有一次他们开会的时候我无意间撞了进去,听到他们好像说过要去……”王岳祥努力回忆着压低了声音,“广西。”

    “广西?”齐汀兰把目光移到一直远远跟在身后闷油瓶的身上,他说过他的记忆是从广西开始的,而且自己放在茶几上那本地理旅游杂志这一期主题刚好就是广西之旅,他曾经聚精会神的看这本杂志,对于他这个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来说是不是太反常了?

    齐汀兰心里活动着但是表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出来,她陪笑道。“谢谢您了,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在渐渐黑暗的光线中齐汀兰想要看清楚王岳祥脸上的表情,却被那副眼镜将视线挡住。

    “齐同学,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下次不要在用这种手段了。”

    说罢他就向回走去。

    “王老师,再见。”齐汀兰装模作样的朝王岳祥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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