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争看得入了迷,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俯下身去,脸堪堪停在对方的脸上方寸许,只差一点点就要面贴面亲上去了。就在这时——
“罗先生,如果你是想亲我的话,我是不会允许的。”声音清晰,近在耳边。
是池艾醒过来了。
罗争一顿,彻底从鬼迷心窍的行为中清醒过来。
他低头看去,对上池艾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两秒,他撇开视线,清了一下嗓子,道:“你醒了?”
“一直醒着。”
“……”
池艾推开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脚有些发软,便放弃了起身的想法,她就地坐着,顾自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她出了很多汗,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黏糊糊的,这个发现让她皱紧了眉头。
罗争从旁递给她一方手帕。
池艾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又顺着手臂上移落到他的脸上,诧异地问:
“你都随身带着?”她指的是手帕。
“不能带着?”
“能。”池艾接过来,道了声谢,可在用之前又顿住了。她抬眸问,“你用过吗?”
“……没。”
“不用为什么带着?”她嘴里嘟哝着,一边拿手帕擦汗。
罗争为自己辩解:“是没来得及用。”
“哦。”池艾草草擦了擦额头的汗,感觉好点了,就站起来去查看躺在床上的一人一猫的情况。她没去动柳青青的身体,只扒着珍珠的腿儿翻来翻去检查。
看到这一幕罗争的眼皮一跳,他这个时候才恍然想起自己刚刚把珍珠忘了个彻底,他自我谴责了半分钟,再次看向床上的两具“挺尸”……这会儿池艾已经放弃了珍珠的腿儿,改去扒它的眼皮了。
他心头闪过不详的预感,问她:“它怎么了?”
“睡着了。”
“睡?”它看上去可不像是睡着了!
“它的胸口没有起伏了。”他观察了一番得出这个挑战心跳的惊悚结论。
池艾不以为意:“待会儿就有了。”
罗争:“……”
他的目光又扫向躺在珍珠旁边的陌生女人,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追问这个女人是谁了,他的关注点全部落在——
“床上的那位女士是不是也……”没有了呼吸?
他的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女人突然咳嗽了一声,原本无声无息仿佛尸体一样的躯体有了起伏。
她突然开始呼吸了。
刚开始的呼吸十分急促,渐渐地,开始变得平缓。
他再看向珍珠,后者的胸口也有了起伏,不仅如此,还发出了猫睡觉时特有的呼噜呼噜声,种种迹象表明,珍珠在酣睡中。
“……”
他看向池艾,等着她的解释。
池艾道:“这叫置死地而后生。”她收回探查珍珠身体情况的那只手,拿手帕擦了擦,对着罗争语气肯定地说道,“你家珍珠的病好了。”
观看了刚才那神奇的一幕,罗争竟然觉得有些相信她的话了,于是他没有出声质疑。
池艾看一人一猫相安无事,受不了一身黏腻的汗,准备去洗个澡。
“罗先生,我去洗个澡,你随意。”她对罗争这么说道。这是自罗争进屋后,她对他说的第二个“随意”,看来她真的是个相当随意的人。
罗争朝她点了点头。
池艾去洗澡了,她前脚刚走,后脚柳青青就醒过来了。醒来时,她还有点懵,随即发现视野的变化,惊喜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她活动着自己的手脚,感受着全身上下传来的亲切感,差点感动得掉眼泪。
她顾自沉浸在“重获新生”的喜悦中,又哭又笑,没察觉房间里还有另一号人,等她察觉到时,她泄愤得简直想要再死一回。
想死!她的糗样全部被她的男神看去了!
不敢去深想,她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想要思考出一个能挽回形象的完美理由。
柳青青不知道,她完全不用担心,因为罗争根本没注意到她,他被池艾的那句“洗澡”勾去了注意力。柳青青仍在努力思考,她一边思考一边留意着自家男神的动向,然后,她的余光扫到他正要往房间外走去,顿时一惊,想也没想便开口叫道:
“等一下!”
罗争应声回头。
一瞬间,柳青青猝不及防与那双浅色系眼眸对视上,懵了一下,作为脑残粉的痴态发作了。
“罗争……”她双颊飞红,脚软腰软声音软,“你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罗争默了默,扯了扯嘴角:“抱歉,下次不会再跑错场了。”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柳青青:“……”
她一脸呆滞地看着他走出去,直到关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蓦地蹲下身,捂住红透的脸,懊恼地自言自语:“天,我到底在说什么呀……”
她自暴自弃了很久,等收拾好心情走出房间时,发现她家男神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一瓶开着的娃哈哈,似乎在走神。
柳青青还不能完全忘记刚才的囧事,面上带着点儿小羞涩。她走到罗争对面坐着,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罗争,我是你的影迷。”
影帝看她一眼,没说话,很快又有了走神的趋势。
柳青青自顾自接着说道:“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不管是电影里的你,还是生活里的你!”她极力向自己的男神坦诚自己的一腔喜爱之情。
她现在做回人了,再也不像做猫时那么便利,和影帝直接面对面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一想到这她就无限感伤。
但要她再次做回猫,她却是万万不愿意的!她喜欢着罗争,前提是没有性命之忧。
“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可以跟你合照一张吗?”柳青青问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仔细一瞧,发现男神双目无神,似乎思绪早已飘远了。
“罗争?”她唤了一声。
男神半点没反应,确定走神无疑。
柳青青突然间觉得有些怪异。
池艾的这间公寓是两室一厅的小套间,浴室就在客厅旁,浴室门的隔音效果比一张纸好不了多少,坐在客厅里,浴室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柳青青看向走神中的影帝,又看看水流声簌簌响的浴室,神情怪异地问:“罗争,你在窥探浴室里的情形吗?”
此话一落,走神中的影帝突然手一抖,开着瓶口的娃哈哈调皮地泼了他一身。
罗争:“……”
柳青青:“……”
两人一对视,罗争那张万年面瘫的脸露出了几分尴尬,柳青青则惊讶地合不拢嘴。
罗争真的在关注着浴室里的动静?柳青青如被雷劈,惊得半天反应不过来。
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蔓延开来。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池艾裹着一身水汽走出来,她走出来后的第一眼便看到影帝先生胸前那白白的一片,扬眉:“我终于知道罗先生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手帕了。”
罗争:“……”
他扯了扯嘴角想解释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池艾没有继续调侃他,她把自己擦头发用的毛巾递给了他,作为他借自己手帕的回报:
“擦擦?”
罗争默默地接过来。
池艾这才看向柳青青,问她:“感觉怎么样?”
柳青青还沉浸在男神给她的打击当中,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刚刚遭受了一场精神重创,很烦,想奔跑,想呐喊,想来两扎生啤好好发泄一番。”
她的男神竟然真的关注着有池艾在的浴室!
哦!她不能接受!
池艾建议她:“你可以一手举着一扎生啤,下楼嚎着《义勇军进行曲》奔跑两圈。”说到这,她顿了顿,幽幽道,“在把欠我的账款划清之后。”
柳青青条件反射地想要发怒,却在抬头看到池艾的脸时,顿了一下,莫名奇妙地觉得今天的池艾似乎特别顺眼,这使得她的怒气都抚平了两分,于是出口的刹那语气好了几个度:“池艾,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吗?”
见鬼!
池艾没发现她的异常,解释道:“刚刚。”而后又意有所指地说,“我可是为了救你,身体都被掏空了。”
柳青青、罗争:“……”这奇怪的说法哟!
柳青青不能否认她救了自己的事实,只好问:“你想要多少?”
池艾转向罗争:“罗先生,你觉得掏空我一次值多少?”
罗争:“……”他表示不太能听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只听她的话,就足以让人想歪了!
“罗先生?”池艾见他不说话,叫了他一声。
“你想要多少就给多少。”他道。
池艾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柳青青,你是第一次,所以算你便宜一点,就供应我一年的娃哈哈吧,一天一瓶。”
柳青青闻言什么话都不说了,她一边思考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个女人道毁灭了比较经济实惠,一边又为拥有这种想法的自己感到愧疚。这是她以前万万不会生出的想法。
见鬼!
池艾见她沉默以为她答应了,达到了目的便直接送客了:“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一点也不委婉的送客方式。
“回去整理整理存折。”
池艾的话不算好听,要是放以前,柳青青早就炸了,这会儿却不知道为什么忍了下来。她顾自纠结着,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只好把这归结为她不想给她家男神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勉强挤出个笑脸:“我们后面再谈,行吗?”
池艾失笑:“行。”
柳青青留恋地看了眼罗争,又眼神怪异地看了眼池艾,这才一步一顿地离开了。她确实很想回去查看查看她的存折,没办法,回归人身后,为柴米油盐烦恼的现实又砸到了身上。
她一走,池艾就再一次向罗争丢了句“你随意”后,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之后没有再出来。罗影帝就是在这样糟糕至极的待客方式下呆了很久,直到珍珠醒来。
这个时候,他再也找不到一个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于是找到池艾,向她告辞。
走之前,他主动询问池艾:“我需要向你付多少钱?”
池艾闻言挑了挑眉,看他就像一“钱多人傻”的傻子:“你没有掏空我,不需要给我钱。”
罗争一方面对她独特的用语习惯感到有些别扭,另一方面对那个所谓的掏空业务有几分好奇,想了想,问:“那个掏空……到底是做什么的?”
池艾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想知道的。”
罗争沉默。
过了会儿,他抬头直视池艾:“池小姐,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嗯?”
“池小姐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罗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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