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笃定？”
“哎呀，你当化神尊者是街边卖的大白菜不成，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那人声音很是嫌弃，“其他的都有留影石传出来，再不济也有画像，相貌特征。就这个我们没见过，还能是哪来的，只能是那个封山封了一千年的万灵山脉了。”
有人忍不住咂舌，“一千年啊，我能不能活一千年都不知道。那万灵山脉居然一封山就是一千年，图什么啊？”
“这个我知道。”有人突然出声，引得众人都看向他，洋洋得意起来，很是卖了一通关子才道:“我听说啊，是因为他们当时的尊主陨落了，他们怕被人打上门，才不得不封山的。”
“你说的难道是那个，那个，”有人摸着头发就是想不起来那两个字，道:“那个什么妖皇来着？”
“千秋妖皇！”
“对对对！就是他！”
“咱们清衍宗跟万灵山脉八竿子打不着的，那个秋枫染来找殷长老干嘛？”
“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有人一拍大腿，兴奋道:“咱们清衍宗是跟万灵山脉没关系，但是他们那个千秋妖皇跟咱们殷长老可是有关系的。”
“快说快说。”
这种大能们的秘辛最是吸引人。一瞬间，原本没参与进来的弟子也纷纷附和着。只是顾及着正主就在三层，因此声音还算小。
“我听说啊！”那人压低声音，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神秘兮兮的道:“那个千秋妖皇对咱们殷长老始乱终弃。”
这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就连停在楼梯上的江轻聿脸上的笑容都僵了片刻，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怎么可能！！！”
“你有证据吗？”
众人都不太相信，那可是殷长老啊！会被人始乱终弃？他们不敢再想下去。
“我怎么可能有证据。”那人看众人不服，道:“不过你们一查就能查出来，咱们殷长老曾经一人一剑追杀过那个千秋妖皇整整三年，逼的那妖皇躲在老巢里十年不敢露面。”
“这也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曾经……”有人还是不信，道:“而且我记得，那个千秋妖皇不是男妖吗？”
“现在修真界里男男凑对的还少吗？潮生阁那边不就是……”
“咳。”
眼看着他们又要将话题带到其他大能身上，江轻聿只得出声打断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从二楼慢慢下来，笑容亲切的看着他们，“聊什么呢？”
“没，没什么……”众人欲哭无泪，生怕哪里又触动了这个小霸王，再次被整。
江轻聿对他们的反应十分满意，环顾了一圈没看到方知行，心道难怪这群弟子敢这么放肆的讨论，“大师兄呢？”
“跟陆师姐一起出去了。”有人出声道。
“那我出去找他们。”江轻聿离开前，最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意有所指道:“听说大能神识全开的时候，是能听到旁人喊他们的名字的，所以……”
看着众人发白的面色，江轻聿假意安慰道:“当然了，念叨他们的人那么多，大能们也不一定每个都听得见对吧。”
众人的面色更白了，个别胆子小的，几乎都快哭出来了。
江轻聿憋着笑出了酒楼，一脱离众人的视线，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帮弟子也太好骗了吧。殷离情向来喜静，根本不可能放开神识去听弟子们在说什么。
唇角微勾，江轻聿下意识就想再摸出来把扇子摇摇，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的扇子已经在先前跟那魔修的战斗中报废了。
“也该买点新的了。”江轻聿自言自语了一句，脚步一转就拐进了一旁的玉器店。
“客官要点什么？”有伙计殷勤上前，堆着笑脸问道。
江轻聿很是豪爽的道:“玉扇，玉箫，每样都来点。”
“好嘞。”伙计面上笑容更加真切，引着他往里间走，“客官里面请，好货都被掌柜的搁在里间了，都是大家手笔，您进去瞧瞧？”
“不用不用。”江轻聿摆了摆手，指了指旁边成排堆在一起的一看就是批量生产的扇子和玉箫，“这样的就行。”
“这都是次货……”伙计僵硬着笑脸，不死心道:“里面可都是大家手笔，那水平才能衬得上公子您的身份啊。”
要的就是便宜货，毕竟他用的那么快，打一次架就少一点，买那么贵的干嘛。江轻聿不耐烦道:“我就要这种。”
“二两银子一把。”伙计笑脸收了起来，敷衍道。
江轻聿眯眼瞧了瞧他的神色，想明白这伙计为何前后态度差异巨大后，顿觉啼笑皆非。当真是，他居然被当做穷鬼了么？
想通了其中关节，江轻聿也就懒得再待下去，转而去了对面叫卖纸扇的小摊。
“多少钱一把？”
“三……三文钱。”摆卖纸扇的是个小姑娘，她已经叫卖了一上午，却还是没有几个人来买她的东西，如今看到有人来问，连忙道:“有扇面的，还有空白的，公子想自己题字，还是买现成的？”
“还可以题字？”江轻聿顿时起了兴趣，“借你笔墨一用。”
沉吟一声，江轻聿提笔写下七个大字，吹干墨痕，他将扇面翻过去给那小姑娘看，“如何？”
“天下谁人不识我。”
小姑娘喃喃念出这七个字，忍不住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这话可当真是嚣张至极了，字也同样嚣张。可若是配上写字的人，便让观者由内而外的产生认同。
仿佛他就该这般嚣张，就该这般睥睨众生般。
“送你了。”江轻聿把题了字的扇面放下，将一旁堆了一地的扇子收走，放下一颗灵石，“旁人若来买，你就定个价钱卖了便是。”
“哎，这不行，公子……”小姑娘回过神来想要追过去，那少年却已经混入人流，再寻不到踪迹了。
“这扇面，怎么办啊……”
而且这钱也给多了，小姑娘正拿着扇面发愁该到何处去寻那人，头顶突然响起一道蕴含着激动的声音，“这字是你写的吗？”
“……不是。”小姑娘转过身，便见一个面容温和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正一脸热切的盯着她，不，准确说是盯着她手中的扇面。
小姑娘呐呐道:“这是一位公子留下的。”
男人很是激动道:“那他人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
“他长相如何？你还记得吗？”
“我……”小姑娘刚要回答，却猛地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先前那少年长什么样子了，只模糊的印象着应该是个很好看的人，“奇怪，我想不起来了。”
“这样……”男人似乎很是失望，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娘，你能把这扇子卖给我吗，”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你认识那个人吗？”
“对，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那送给你吧。”
男人愣了一下，小姑娘接着道:“他本来也是直接送给我的，现在我也送给你，希望你能早点遇见他吧。”
“谢谢你。”男人接过扇子，真诚道谢。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收了摊回家。
男人抚摸着扇面，眼中满是怀念，尊上，我终于等到你了。
“哎，你杵这干嘛呢。”
肩膀冷不丁 被拍了一下，男人动作微顿，将纸扇收了起来，回头已经恢复了从容的表情，“没什么，你怎的这般久才出来。”
“还说，我可是被你害惨了。”来人嘴上抱怨，面上却没什么不满的意思，“你也真是，当着殷前辈的面提那人做什么，好好说事不行吗？殷前辈那脸沉的，真是给我吓死了。”
“原来玄天剑门当代第一人纪珩纪剑尊，也会有怕的一天。”秋枫染唇角微勾，毫不留情的挖苦他，“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
“说的跟你站他面前不犯怵似得。”纪珩斜他一眼，勾着他的肩膀往前走，“话说你们封山封的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想入世了？”
“枫橙觉得无聊，总想出来转转，总拘着她也不好。”秋枫染不着痕迹的将话题扯开，“你们那个什么剑道大会，我可以去吗？”
“你怎的突然对这个有兴趣了？”纪珩很是稀奇的看他，转而道:“也不是不行，你跟着我自然是能进去的，不过……”
秋枫染道:“你有条件直说就是。”
纪珩装模作样道:“近来夜长梦短，醒来时总觉心里苦闷……”
“说人话！”
“我缺一个暖床的。”
秋枫染面无表情的扒拉掉他放在肩膀上的爪子，径直朝前走去。
“哎，生气了？我开玩笑的。”纪珩连忙追上。
两人前脚刚走，江轻聿便从一旁的暗巷里转了出来。只见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奇怪，秋秋以往跟纪珩不是很不对付的吗。”
轻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划到他脚边，江轻聿眯着眼睛看了半晌，转身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开。
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改变的，一千年过去。他跟殷离情都能成为师徒，相较之下，那两人成为朋友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一个月前，好不容易磨了殷离情松口的江轻聿喜不自胜的接了任务下山，准备着大干一场的他便被任务目标教做人了。
说好的筑基期妖兽变金丹期不说，还是只沾染了魔气发了狂的。江轻聿被逼的底牌全出，极为狼狈的杀了那妖兽后便脱力晕倒，也不知是哪个环节触动了他体内的封印，他居然就这么恢复了他前世的记忆。
虽然只是一部分。
江轻聿盯着自己丹田里那颗遍布着血色繁复纹路的妖丹半晌，默默地将神识抽了出来，缓步朝先前的酒楼走去。
虽然暂时不能确定封印是为何被冲破了一点，也不能确定这封印究竟是谁下的。又是为什么只锁住他的妖丹，不让他的妖气外泄。
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江轻聿停在酒楼前，抬头向上看去，楼上的人也适时低头回望。
对视的瞬间，萦绕在他心头困扰了他这些天的问题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江轻聿朝楼上的人笑弯了眼睛，足尖轻点便一跃而起，飞身从窗户翻了进去。顺势扑在那人身上，将他抱了个满怀。
“师尊。”
搂紧了身前的人，江轻聿下巴抵在对方的左肩上，唇角微掀，眼底盛满了志在必得，在心底暗暗想道。
管他封印是谁下的，管他都忘记了什么。就算是殷离情与封印他妖丹的人有关，哪怕殷离情就是那个亲手将他封印的人。
他也一定要得到他。
这辈子上辈子，不管他叫江轻聿还是江别晏，不管他是万灵山脉的千秋妖皇还是饮霜剑尊座下连入门级剑识都修不出来的小徒弟。
他都认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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