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妄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苏聆只能将回江南的打算暂时搁置。
听说宁国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来还直接闹上了朝堂。
这些都是苏盏到处听来,再讲与苏聆听的。
近日来国公府因为赵妄的事可以说是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不说外面的人进来了,里面的人出去都得废好大一通事。
苏盏出不去,没办法去找她在京中结识的那群小姐妹聊天,就只好来找苏聆了。
入夜时分,苏聆刚准备入睡,靠近床头的窗户发出轻微的震动声,
她怔了一瞬,屏住呼吸,安静的夜里,那声音越发清晰了。
咚,咚,咚。
响的很有规律。
苏聆随意披了件外衣过去,心却悬到了嗓子眼里,她轻声喊了一句:“是小离在外面吗?”
回答她的仍旧只有咚,咚,咚的轻响。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了。
因为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外面有月光,窗前站着一个人,华发苍颜,他咧嘴轻笑,脸颊边的皱纹堆积在了一起。
甚是怪异。
“小姑娘。”
他轻声喊她。
苏聆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手在周围胡乱的抓了一通,想找个东西防身,最后只抓到了一个软绵绵的枕头。
“你……你是谁?”
“我是朝颜,前朝长公主府里的公公,小姑娘,你帮老奴一个忙好吗?”
言罢,他长臂一按,似乎想要破窗而入。
苏聆吓的往回跑,徒手刨着那堵刚封死的墙面,边哭边喊救命:“世子,您睡了吗。”
她的声音抖的厉害。
那边没有声响。
眼见身后的老爷爷已经翻了大半个身子进来了,苏聆更害怕了,从小声抽泣变的稍微大声。
太可怕了,这个老爷爷怎么身手这么敏捷。
“你别过来!”
苏聆想用声音逼退他,顺便还把自己怀里的枕头砸了过去。
结果什么作用也没起到,
反倒是隔壁屋子传来了些微的动静,似乎是推门声。
赵妄的声音有些低沉,他问:“怎么了?”
隔着一堵墙传过来,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一样清晰,并没有被过滤掉多少。
苏聆顿时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早就吓的腿软了,跌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世子,救……救我。”
她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哽咽不堪。
那人已经彻底爬进来了,他听到苏聆的话,连忙摆手解释:“小姑娘,我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
他话才说了一半,便被打断了。
赵妄声音带着警惕,同时也沉下来好几分:“你往旁边站一点。”
闻言,苏聆和那个闯入者都往旁边挪了挪。
紧接着,便是一阵巨响。
苏聆看见……
墙塌了。
白日里还躺着床上重伤不起的赵妄这会穿着墨黑色的广袖锦服。
苏聆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腰腹处,深色的腰带上绣着简易却精致的图样。
仿佛在无声的述说着穿戴它之人身份何其高贵一般。
苏聆还没从墙塌了的震撼中反应过来,赵妄已经将她上下看了一遍。
眉头紧皱:“脚怎么伤了?”
经他这一提醒,苏聆才注意到脚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一块皮。
因为刚沐浴完准备睡觉的缘故,罗袜早就脱了,白皙消瘦的脚踝微露在外,她脸一红,将裙摆往下扯:“无事,不疼的。”
赵妄眼中难得带着狠戾,走动间,衣摆处的血腥味不浓,却还是被苏聆给闻了个仔细。
他冷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从宫里救出来就不敢杀你了?”
苏聆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因为是背对着她的,所以苏聆看不出此刻的赵妄是何种表情,唯独觉得他的声音低哑到有些陌生。
像是许久不曾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了一般。
那人被掐的喘不过来气,连连朝苏聆摆手求救。
苏聆也不是个不明是非的,虽说他行为是莽撞了一些,可好像的确未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
脚上不甚蹭破的皮也是她方才沐浴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和他没关系。
眼见自己要再不帮忙的话,那人估计就会被掐死了,苏聆连忙过去拉赵妄掐人脖子的手:“你先松手。”
赵妄回眸看了她一眼。
眼中的狠戾已经退却,可苏聆还是吓了一跳,她深知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强硬,于是放轻了语调又补上一句:“好不好?”
吴侬软语似乎天生就适合用来撒娇,即使是简单普通的三个字,也像是掺了蜜一般。
赵妄唇角微动,收回手。
那人一下子呼吸到空气,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拼了命的咳,还不忘数落他:“年轻人气性怎么这么大!”
等他的气喘顺了,苏聆问他:“方才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看了赵妄一眼,突然笑了:“什么也没,什么也没。”
话说完,便又翻窗走了。
苏聆眨了眨眼,透过窗户看着高悬在天上的孤月,总觉得方才的事发生的有些诡异。
赵妄人还站在那里,眼睫微垂,看着苏聆微露在外的脚踝,眉头皱的很深。
这么□□裸的被人看着脚踝,苏聆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将脚脖子往上抬了抬。
夜风透过未关上的窗子吹进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赵妄终是抬了眼睫,轻声问她:“真的不痛?”
苏聆点头:“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里这么娇气。”
“怎么不娇气。”
他缓低下身,手中的剑也掉在地上,发出极轻的声响,微抬了手,似乎想再检查一下她的伤口,可到底还是止住了,
低叹声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是不是非得把你藏起来,你才不会受伤。”
苏聆没听清,问他:“世子方才说什么?”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拿了剑起身:“我说待会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真的没事。”
苏聆觉得这点小伤找大夫简直是大费周章,“我还能跳呢。”
似乎是为了让赵妄信服,她还原地跳了两下。
然后咔嚓一声,崴了。
正好跌在了赵妄的怀里。
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赵妄先是怔了一瞬,接着脖颈到耳根一块儿红了。
苏聆苦着一张脸,硬忍着眼泪:“世子。”
软绵绵的嗓音入耳,赵妄垂眸:“恩?”
方才她跌入自己怀中时,赵妄下意识的搂住了她的腰,这会虽然反应过来了,却也没舍得松开。
苏聆身材娇小,细腰盈盈一握,柳条儿一般,柔若无骨的。
应该是扭到筋骨了,苏聆疼的不行,也无法去管顾二人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可怜巴巴的抬头,勾人的杏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现在疼了。”
赵妄神色微变:“扭到了?”
“恩。”
因为两人此时的姿势,苏聆得仰着脸才能看到他,下巴正好抵在他胸膛,和腹部一样,也是硬硬的。
赵妄很快就去把大夫叫来了,刘大夫过来后,看到那堵倒塌的墙,年迈苍老的神色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苏聆疼的眉头都拧巴了。
赵妄脸色不太好看,催促他快点。
一番检查后,刘大夫开了些药,叮嘱她待会记得热敷一下。
小离将毛巾放在热水里浸泡了一会,墙今日估摸着是修不好了,赵妄让苏聆安心住着,这几日他去前院。
苏聆虽然满腹疑惑,却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譬如为什么大晚上的,他一副刚回来的打扮,身上还有血腥味。
再譬如方才那个怪怪的人是谁,为什么会来找她。
再譬如……
为什么国公府的墙跟纸糊的一样,难怪她每次说话赵妄都能听见。
还有……
苏聆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世子,您的伤是不是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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