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洪小楠要气疯了,分到一起的自然都是一个市区的,有的彼此家里离的近,自然就曾经在一个学校上学。

    现在二比一,洪小楠孤立无援,自然看向了分到一个大队的另外两个女孩子。

    …………

    她们居然避开了她的目光?

    谁让洪小楠不得人心呢,另外两个女孩子也不多不少受够了洪小楠的指桑骂槐,好不容易毕业了从学校离开,能脱离这个什么都看不惯的家伙,没有想到当知青了又分到一起,这下有人敢跟洪小楠硬刚,自然一个个都作怕事状,低下了头。

    其他人都指望不上,洪小楠只得眼泪汪汪看向了槐树下大队的人。

    乔端阳:…………

    这姑娘双标的可以啊。

    ————

    这事儿按照任何道理来说,都是少数服从多数,必须保障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丁云和乔端阳站在了一起,调换一个人,总比调换两个人来的方便一些。

    屠修和淡淡的说,“队长要不让她们协商解决,你让她们换,她们未必肯,说不定还要告你薄待知青。”

    大队长连连点头,小屠就是有办法。

    大队长立刻起身解决争端,没看会计往这边瞅了好几眼了吗,龟儿子天天就会安排工作,安排完工作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他叼着烟,将衣服扣子再理了理,生怕给这些知青留下了大队长一点都不庄重的印象。

    清了清嗓子以作开场,然后斜眼看见那个叫洪小楠的,正泪眼汪汪的瞅着他,他连忙躲闪了目光。

    娘们儿的事儿,他可管不了,“你们既然处不来,俺也不勉强,你们看看,自己能调换的就调换调换,不能调换的,咱们大队地方大的很,保证你们一辈子都碰不到面。”一辈子碰不到面是有可能的,反正这地方,不就是赶集的时候出门,有几个庄离隔壁公社街比较近,都去赶那个集去了,只要分到一南一北,一个山前山后,保证除了全公社知青开会,再也见不着的。

    这话说的,现在是见不见面的事儿吗,现在是谁赢过谁的问题。

    既然丁云和屠修和已经这么为自己争取了,身为被驱逐的对象,乔端阳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被动了,别人都为自己这么努力,自己再不争取的话,那也太不识趣啦。

    “队长,我们找个人就行了吧,和这位同学换一换,不知道这位同学想去哪个大队?”

    “我走?凭什么是我走,要走也是你们走。”

    要的就是这句话,乔端阳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响指,立刻答应,“行啊,你找到两个人跟我们换地方,找得到我们就换,找不到您就先将就着,我也没有办法,您只能看着我这双眼睛乱看了。”

    乔端阳的眼睛长的是真不错,一张黑脸中,这双眼睛格外的潋滟动人,仿佛盛下了一湖春水。

    她的眼窝深刻,五官都无可挑剔,除了黑点儿皮肤粗糙一点,装扮的跟村口的大妈融为一体之外,其他也没有什么了。

    可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某人的时候,还真的让洪小楠感受到了某种压力。

    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现在她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不想同意乔端阳说的话,可是她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让事情就此平息,可是又没有人给她递台阶,让她下。

    要么她找到两人把这两位替换出去,要么认怂,当做无事发生,和这两位明显已经在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下对立的人和解。

    更坏的可能是,她被替换出去。

    洪小楠后悔死了,为什么就咽不下这口气,又恨死了乔端阳这个人,死不要脸,还这么的泼皮,自己怎么就惹了一个这么不好惹的主儿。

    她咬牙看向一个个曾经的同学,看到她看过来的目光之后,没有一个不是躲闪有加。

    直到一个兴奋的声音跑过来,“你们要换吗,有人要换吗,我愿意到槐树下大队。”

    原来是刚才帮着看东西的小伙子,他隐隐约约听到说要换大队的,正好他分到的大队离得太远,听说要走半天的路才能到大队部!是离火车站最远的一个大队了。

    不过队长说了:“我们队有一个好处,离国道很近,过年回家坐车方便。”

    尽是听他瞎忽悠,现在土匪路霸横行,横刀拦路劫财的不在少数,谁敢坐汽车?何况汽车票也不便宜。

    因此听到有人说换生产队的事儿,他立刻就上来了,毕竟以后知青落户落到哪个生产队,可就出不来啦,现在形势还没有稳定的时候变动一下,都是默认的规则。

    洪小楠精神一震,天无绝人之路:“你去再找个人来,这两个可以和你换。”

    丁云立刻截胡,“你自己也可以的,和她换就行了,她不想看见我们俩个,正好我们可以一队。”

    从开始的开心,到现在的茫然,只用了一秒不到。

    尤松困惑的挠头,他只是想换一个地理位置优越的地方而已啊,而且他偷偷的观察了,好像自己分到的大队跟其他的大队相比,不是很富裕的样子。

    他还搞不明白的当口,洪小楠已经崩溃了,所有的人都欺负她,都欺负她一个女孩子!她已经看到了以后的生活是多么的昏暗无光,要坚持着最后一丝骄傲的洪小楠,忍不住咬着手腕哭的凄惨。

    队长不忍心,在马车车辕上磕了磕烟袋锅,“好了好了,也不是啥大事,我早就说给你们安排远点就好了嘛,小问题,说不定到时候你们亲亲热热的挽手来,小矛盾,小矛盾。”

    “换就换,有什么大不了的,尤松是吧,我跟你换!”

    洪小楠倔强的一抹眼睛,咬着嘴唇气哼哼的,连招呼都没有跟队长打一个,拎着行李就走了。

    留下槐树村的几人,面面相觑,大队长叹了口气,“年轻人啊。”

    尤松挠挠头,“那我这算是成功啦?”

    当然算是成功啦,毕竟洪小楠同学这么的有骨气。

    “对啊,把你的行李搬到马车上吧,正好我们一起到了李家庄请你吃洋槐花!”

    乔端阳没心没肺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大队长的表情有些不高兴,主要是这两个姑娘拉帮结派的,搞小团体,此刻把人挤兑走,到了地方,会不会在他手下的生产队也横行无比,其他大队的事儿精知青们,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首先就有了坏印象。

    而如果乔端阳还是十来岁的乔端阳的话,自然是极其敏感的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而现在的乔端阳已经久处高位,一直以来都是别人生怕她不高兴,思维模式已定,完全没有感受到大队长的担忧。

    丁云撞了撞乔端阳的胳膊,示意她抬头看大队长的脸色,圆脸笑嘻嘻的,“大队长,我们在槐树下大队一定好好学习,好好劳动,端阳老家好像还是这儿的呢?是不是?”

    乔端阳冰雪聪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也连忙表衷心,“对啊,大队长,我什么农活儿都会干的,我姥姥家就离这里不远,就在窑头镇!”

    大队长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摆摆手,表示只要他们好好干就行,让她们收拾行李,自己拿着新来的知青名单,找会计换名字去了,这户口是要落下来到各个大队的,既然换了人,那就给办齐全了。

    另一边,乔端阳体会着自己的力气,感叹不愧是生机勃勃的青少年,提一大包行李不带费事的。

    行李挪送到马车上需要一些力气,几个赶着马车的知青也来热心的帮忙,说是知青,其实已经和乡亲们融为一体,也已经分不太清楚了,只有有些人的气质仍然出众,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属于这里的气质。

    比如屠修和先生,他跟其他人一样,双手拉着行李往自己的肩膀上面扯,然后扛着往路边停着的马上上放。

    一样的动作,他做来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看着心动不已,还记得以前的自己也是默默的关注着,每到夏收的时候,时间紧任务重,知青们还有青壮劳力就会组成队伍,到各个生产队帮忙收粮食,收粮食期间生产队管饭,她每次都会在割麦子插秧的间隙,装作喝水休息的时候,用眼神追逐他的身影。

    丁云的行李有点多,是别的知青的两倍,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给几位帮忙的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的非常甜。

    乔端阳嫉妒的想,果然年轻时候的丁云魅力非凡,被她感谢过的所有人,无不非常乐意之至的样子。撇开她自己的偏见,丁云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女人,率直而已,她所以为的有意无意的嘲讽乡下人之类,无非年少的她天天听赵秀娥唠叨,让她不要在街坊邻居面前给她丢脸,唠叨成了她的执念。把一切风吹草动当做丢脸的证据。

    几十年后的自己再回头看,人家丁云说的句句属实罢了,乔端阳就是乡下来的怎样,就是穿衣服很土,家里就是穷。

    想到这些,乔端阳也就坦然,不过再转眼看到自己的男人,正笑着对丁云说:“不用谢,应该做的。”

    笑的可真好看呀,可惜不是对着她笑的。

    然而这笑转瞬即逝,转过身,他随即又面无表情了。乔端阳百无聊赖,观察着火车站的盛况,只有寥寥十来个人还没有点到名字,其他已经整理好行装的也不是没有,却都没有出发,好像还在等着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能走的,公社里官架子大的很,会计要求必须统一出发,每次来接知青都是这样。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老张在一旁为她们解答了疑惑,其实不是为她,而是给丁云解释的。

    这不得不让乔端阳感叹,丁云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她要多多的学习。至少身材上必须要学到,这个时代真是可怕,居然以丰满为美!任何时候物以稀为贵,审美也是这个倾向,要都是胖子的时代,大家又都推崇瘦子好看了,乔端阳略作思考,得出一定要吃好喝好的结论。

    然后就听丁云说:“是这样的呀,谢谢叔叔。”

    叔叔?

    笑声轰的一下子爆开了,乔端阳也忍不住笑开了花,那些不知道是老知青还是本地的年轻人们就看着老张笑,有的忍不住打趣起老张来。

    年轻真好,青春真好,这么有活力。

    这个老张经常闹出来笑话,没有办法,面容实在是老成,刚上山下乡那一年看起来还白一些,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脸勉强能看出城里孩子的痕迹,之后呆久了,还真的一点儿都分不出来。十来岁的人活生生的长成三十多岁。

    其余几个新来的知青好奇的望着她,乔端阳才幡然醒悟,她现在也应该不知道的,也应该看不出来的呀!

    “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他跟我们一样是知青吗?”

    哦,看着他们哗然大悟之后也笑起来的样子,乔端阳感慨又逃过一劫。

    回首却看到屠修和正歪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手插兜,另一只修长的五指正无规则地摆弄着狗尾巴草,真他娘的帅!

    上辈子根本就不在一个大队,所以两人交集甚少,这一世两人却提前有了交集,难道她独特的个人魅力,还有黑瘦丫头的形象,已经吸引了他的注意?

    呵,男人。

    然而乔端阳再去细看的时候,他已经背对着她,不知和别人说什么去了,她只能遗憾的看到他微微起毛的裤脚,还有裤子上,似乎烂了一个小洞?

    应该是马车上面的木刺挂出来的,真是的,手痒痒的想给他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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