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话剧的主要戏份是围绕着男女主展开的,所以最先排的也是钟迟和白梓风的戏份,话剧的开头演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在浮华喧嚣的舞会上初见的一幕。
来看他们的女生很多,礼堂里声音嘈杂,程然然还有些头疼该怎么让她们安静,没想到钟迟的静音效果一级棒,他一站上舞台,台底下就一个个成了哑巴似的,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灼热且安静地望向他。
程然然坐在前排,她以为钟迟和白梓风会敷衍过去,能将台词念对就不错了,没想到他们居然都很认真,就连在念很肉麻的台词时,钟迟也半点儿没有笑场的意思。
“姑娘,凭着这一轮皎洁的月亮,它的银光涂染着这些果树的树梢,我发誓——”他将校服穿出了礼服的华美高级感,教养良好,举止优雅,眼眸深邃柔情,仿若令人见到了真正的贵族少爷。
“啊!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每个月都有盈亏圆缺;”相比起来,白梓风饰演的朱丽叶就显得语言苍白,台词干巴巴的,也许是无法代入女性角色,他的表情也僵硬,“你要是指着它起誓,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无常。”
然而,却没有人笑话他,女生们的目光都被钟迟吸引去了。
“钟迟太太太帅了!疯狂打call——”
“我要窒息了,怎么会有这么勾人的嗓音啊,我心尖儿都在颤。”
“这深情的眼神太苏了,要是他愿意看我一眼,我愿意把命都给他。”
“命给他算什么,我愿意为他下地狱!”
应该是怕打扰到他们排戏,女生们无声尖叫,努力压低着激动兴奋的声音。
程然然听到后排的议论,不意外她们喜欢钟迟,就她的路人角度来看,钟迟的脸也是真好看,她意外的只是钟迟居然能演得这么认真,这么好,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学渣的气质。
坐在她身边的江纯心给她解惑:“钟迟的母亲就是最红的电影明星,要不是嫁了豪门息影,现在一定早就走向国际了,别看钟迟整天就是除了玩什么都不干,他在演戏这件事情上还非常认真,小时候还客串过民国剧里的贵公子角色,大概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吧,不过他应该不会进娱乐圈,好可惜啊。”
于彤就坐在江纯心的另一边,听着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舒坦,白了程然然一眼,说:“不是说好了我演朱丽叶的吗,班长,你是不是故意换下我?”
如果不是她故意使坏,现在和钟迟对戏的人就是她了,她也不至于就演一个小女仆。
程然然淡淡说:“教导主任定的人选,你有意见自己去提。”
“什么意见?”就在这时,白梓风的声音响起。
两个人已经对了一场戏,这会儿是中场休息时间,钟迟也站在他的身旁,两个人靠着座椅前面的长桌站着,两个人气质不同,却都很帅,只看一个就足够让人心跳加速了,两个人站一块儿,那冲击力就跟子弹击中了心脏似的。
见白梓风过来了,于彤哪儿还敢有什么意见,只是看着白梓风看程然然的表情那么温柔,她就算喜欢的不是他,心里也跟虫子在咬似的,忍不住开口:“程然然!大家都在练习,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教导主任正坐在台底下中央的一把椅子里,捧着保温茶杯,听见这话,也转头来,笑问:“对,我记起来,程同学是要弹钢琴的吧?”
她还没说话,白梓风就比她先开了口:“我也很久没弹了,然然,我们一起试试?”
于彤不肯放过让程然然出丑的机会,她早就打听过了,程然然的父母早就死了,她是她哥哥带大的,哪儿会有闲钱去学钢琴,就算是会弹,应该也弹得不怎么样。
所以,哪怕白梓风护着她,于彤也还是没忍住说:“钢琴独奏自然该一个人弹才对,表演当天难道你也要拉别人一起?”
白梓风没说话,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
于彤触及他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转头盯着神色平静的程然然,心里的嫉恨更浓,指尖陷进了肉里。
程然然没在意,她站了起来:“很久没弹了,的确是应该练一练。”
*
钢琴就放在舞台的侧面,光线很暗,她在凳子上坐了,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指尖触及冰凉的琴键,隐约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窜过全身。
程然然没去翻琴谱,照着自己的记忆就弹了起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钢琴谱。
她第一次学这支曲子的时候是在十岁,她记得母亲赞赏地在她脸颊吻了一下,那天阳光很好,她的吻带着温度,像是一触即破的泡沫。
她前世的家庭还算富裕,父母也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对她的教育也很注重,期望也很高,所以,她从小就上过各种补习班,学过很多才艺,钢琴算是其中她还算喜欢的一种,学得也最好。
他们并不知道,她并不喜欢学这些,只是想要他们高兴而已。
琴声响起的时候,礼堂就变得安静了,她们只是觉得好好听,却也说不出怎么个好听法,在一中是以学习为重的,在才艺方面并没多少家长会去注重,而且大多家庭的经济都很普通,也没有那种条件去让孩子弹钢琴。
于彤不肯承认她弹得好,转头去看钟迟,她是不懂钢琴,但钟迟家里那么有钱,应该也是从小也是学这个的,他一定能听出程然然弹得有多差。
钟迟也正看着那边,他的侧脸轮廓立体,棱角分明,却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无法分辨他是什么看法,只是仅仅他的目光注视着程然然一点就足够令她想摔东西了。
实际上,钟迟压根没听出她弹得好还是不好,他的注意力只是集中在弹钢琴的少女身上,光影很朦胧,几乎看不清她的脸,她的身影却偏偏让人移不开眼,安静、单薄、纤弱,犹如雨前的一朵茉莉般清纯脆弱,让人的心也不自觉柔软几分,生出了几分细腻温柔的情感。
他想起了白梓风送她的那一朵茉莉花,忽然心里一动,意识到白梓风并不是随便选的花。
*
排练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算太大,却很浓密。
程然然站在礼堂门口,此时刚刚下了晚自习,她给江美阳发了消息,她们很快会过来。
“然然,没带伞吗?”
听见声音,程然然转头,看见了少年隽秀白皙的脸,他手里拿着一把伞,对她笑了,笑容有种掩饰不了的欣喜。
他见到她的时候好像总笑得很开心。
程然然看着他弯起的唇角,有些疑惑,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到底在开心什么?
见他还看着她,她点点头,说:“我在等人。”
白梓风的眼睛飞快地眨了一下,仿佛明白了什么,将伞撑开了,侧头对她一笑:“教学楼离这边挺远的,我送你过去找她们。”
程然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用麻烦了。”
白梓风已经将伞举到了她头顶,低头看着她:“不麻烦的,我住宿舍,顺路。”
程然然对上他期待的目光,看了眼夜里愈下愈大的雨,只好说:“谢谢你。”
白梓风弯了下眼眸,眼里流露出愉悦又温柔的光芒:“不客气。”
钟迟和教导主任在礼堂里聊了会儿,白梓风在外面等他,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白梓风打着伞和少女一起走进了雨里。
他抿了抿唇,目光沉沉。
教导主任走过来见他还没走,就笑着说:“少爷,没带伞吧?来,和钟叔一起走?”
钟迟:“带了的。”
教导主任看他两手空空:“……哪里?”
钟迟看了眼那边少年少女并肩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教导主任笑出皱纹的老脸,心情莫名烦躁,沉默了下说:“钟叔,我来撑伞,你去哪儿?”
*
“你的钢琴弹得很好。”白梓风侧头和她说话,他的声音在雨夜里有些低柔轻软,“练了很久吗?”
原主的母亲就是音乐老师,也曾经学过一段时间,所以她也不怕露馅,含糊其辞地说:“也不是很久。”
白梓风笑了:“那你一定很有天分,然然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程然然自己都听不下去,脚步顿了下:“那怎么可能?我跑步就不行。”
白梓风愣了下,忽然又笑了,这一次笑出了声,嗓音低低的,有些变声期的沙哑。
程然然迟疑:“你是在嘲笑我吗?”
白梓风忍住笑,忽然俯身凑近她,眼神深深的:“不,我只是觉得然然好可爱。”
他一靠近,她就想往后退,他忙又拉开了距离,将伞往她那边倾斜怕雨水淋到她。
程然然看他一眼,不说话,默默地想,她跑步本来就不行,这跟可不可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教学楼下。
白梓风收了伞,却又递给她,在她拒绝之前就开了口:“我住宿舍,很近的,你拿着吧。”
程然然:“你自己拿着吧,我可以跟朋友一起。”
“两个人打一把容易淋雨的。”白梓风不由分手地将伞塞给她,“如果你不要,我就扔垃圾桶了,这点儿雨,男生都不稀罕打伞的。”
程然然看了眼外面气势磅礴的大雨:“……会感冒的。”
“是吗?”白梓风似乎诧异地看着她,忽然将自己的外套也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肩上,“这样就没事了。”
程然然一呆:“我是说你……”会感冒的。
白梓风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忽然说:“你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朝后退,等她听见江美阳的声音时,他已经转身跑进了雨里。
“然然,和你说话的不会是……白梓风吧?”
程然然感受到他的外套还没散的体温,看了眼手里的伞,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她还没把外套和伞还回去呢,他走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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