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一听赵虎的话,也是一惊,急忙俯下身去,饶是镇定如包拯,再次探展昭的气息时也是一下乱了分寸,展昭居然一点呼吸都没有了?!一时之间,包拯竟然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展昭和公孙策一向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从来没有想过,或者说,根本就不会去想有哪一天会失去他们两其中的一个!因为在他眼中,他们就如同自己的身体一般,只要他包拯还在持道为民的一天,他们就会在他左右,不离不弃。
展昭若死了,不比砍了他包拯半边身子来得轻。
楞了一阵,他才努力平复了下心情,试着将声音调节到先前的状态:“你们先将展护卫送回房里。”
慢慢起身后,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包拯按了按脑袋,猛然想起还有另一人也同样受了伤,于是急忙说道:“快去看看白少侠的伤势如何!”
几个衙役领命后便朝白玉堂的方向走去,结果,所有人皆是大惊,那原本躺着白玉堂的地方,居然空无一人!
包拯忙命人搜查整个开封府,就在众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公孙策和白锦堂却是回来了,公孙还没踏进门口,就被人不由分说得拉着往展昭房里拖,公孙见众人紧张的表情,隐约间料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白锦堂,就见白锦堂正若有所思得左右环顾,见公孙朝自己看来,他只是微不可闻得点了下头,也没有丝毫要出手阻止的意思。
公孙进了展昭房内后,就有一群人聒噪的在他耳边一直问展昭怎么怎么样的,烦得公孙很窝火,这么吵的环境他根本就没办法给展昭搭脉,正要发脾气,白锦堂也走了进来,稳稳得说了句:“稍安勿躁。”
众人一齐回头看白锦堂,见到白锦堂那种无喜无怒的表情,竟然一下子都乖乖噤了声,公孙皱了下眉头,也不去管那些人,仔细为躺在床上的展昭检查起来,隔了很久,都没有人敢说话,白锦堂自顾自靠在门栏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公孙起身,给床上的展昭盖好被子,眉头依旧皱得很紧,看展昭的表情也变得很微妙,一旁的赵虎实在等不住了,上前一步问道:“先生,我们头儿怎么样了?他……还有救么?”
公孙策看了眼赵虎,抿了下唇,却没有开口。
赵虎急红了眼:“先生,到底怎样,你倒是给个话啊!”
一旁包拯也忍不住出声道:“公孙先生,可是有难言之隐?展护卫他……”
公孙策忙朝包拯鞠了一躬,说道:“大人,非是学生有难言之隐,只是……”但这个只是后,公孙策又没有再说下去,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白锦堂突然走到展昭床边,探了探展昭的颈部和双眼后,接口说道:“不用再费心机给展昭续命了,他现下的情况,就算是千年邬参王,也救不回他的命了。”
公孙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转头看白锦堂,就见白锦堂特别淡然得看着自己,周围的人一听展昭救不回了,纷纷不相信得问公孙是不是真的。
公孙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时白锦堂淡淡说了句:“怎么,你们不相信我的话?那么,有谁不相信就来探探展昭的胸口,看是不是还有心跳证明他活着。”
此话一出,再加上公孙的沉默,让众人一下子消极起来,房间内的气氛僵硬得不行。隔了一会,赵虎第一个站起身狠狠一抹脸,然后横冲直撞得就朝门口冲了出去,再接着,所有人都闷头走了出去,包拯是最后一个,他看了看公孙策,明明黝黑的脸却显得无比疲惫,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多岁一般。
公孙垂着脑袋,手握紧拳头,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了,才低低说了句:“你最好快点把事情给我了结了,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白锦堂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说道:“刀被带走了。”
公孙有些不耐得喊了声:“白锦堂!”
白锦堂回头,忽然就朝公孙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后,微微低头,脸几乎就要碰到公孙的脸,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撒谎骗人,所以才抢了你的话,展昭的情况我心知肚明,多谢你没有当场揭穿我,不过,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今晚,一定会结束。”
公孙脸色微微一白,刚想要后退一步,就被白锦堂一把揽过了腰,一下子两人身体贴在了一起,白锦堂微微一笑道:“想知道,鬼泣迦邺和玉堂现在在哪里么?”
……
紫宸殿。
赵祯拿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茶,微微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大殿后,他再次拿起朱笔,正打算批阅奏章,那刚刚饱浸朱砂墨的笔尖由于吸饱墨水的缘故一下滴了下来,奏章上瞬间绽开了一朵鲜红的朱墨花,如同滴落的鲜血一般。
赵祯顿了顿,微一皱眉,忽然就听到无人的大殿里响起一个声音。
“陛下,开封府有事。”
赵祯不以为意,只是拿笔刮了刮壁沿,去掉多余的墨汁后,他才边批注边问了句:“关于谁?”
“展昭。”
手中的笔一下子僵住,赵祯微微抬头:“他怎么了?”
“展昭,殁。”
“什么?!”赵祯一下子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御桌上的笔墨纸砚纷纷一震,“怎么可能?!”
“陛下,消息属实。”
“谁做的?”
听出赵祯声音里的颤抖,隐在暗处的人犹豫了一下,说道:“……锦毛鼠,白玉堂。”
赵祯刚打算再问话,就忽然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清悦诡异的笛声,此时已值深夜,宫里除了巡夜的守卫行走的脚步声,不可能会有别的声音存在,更不用提有人敢大半夜的在宫里吹笛子了,简直就是大不讳。
一时间,竟有阵阵凉意袭上心头。暗处的影卫开口说道:“笛音不正,陛下,待属下去探探。”
赵祯没有说话,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消息中缓过劲来,展昭会死?还是死在白玉堂的手上?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么?不是亲眼看到,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即便说出这件事的,是他自己最为信任的心腹。
越想越不安,而殿外的笛音丝毫没有转停的趋势,赵祯烦躁起来,想找人问清楚情况,但他的影卫去了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扔了手中的笔,赵祯决意自己亲自去开封府走一趟,喊了几声“来人”后,一直没有人进来,往常这种情况从未有过,赵祯觉得很奇怪。
这么想着,他便自己走到了殿门前,明黄色的龙袍曳过通透的烛火,龙袍上的金龙似是受到了明艳烛火的感染,华丽间凸显真实,几乎就要跃出龙袍一般。将手放在朱红门柩之上,一丝阴测测的凉意顿时从门缝里透出,赵祯皱了皱眉,终是打开了门。
月色洗礼,银蟾危悬于天际,无一星左右,微浸的漆夜被渲染成淡淡的红色。
瑶月下的皇城如银霜阑锦,绯色穹顶琉璃瓦片在月色下黛色瑜宛,浮世清华,赵祯迈出一步,瞬间,就感觉到了漫天落下细细密密的雨,打在人身上,痒痒的感觉,这种雨,只要不一会儿,就会在人身上织一层雨锦吧。只是这天,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下雨的……赵祯抬起头,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空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动……
“唔……陛下,快……走!”
赵祯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影卫正满身是血得倒在阶梯之下,身上似乎还缠满了什么一般,赵祯大骇,还来不及动作,就听见那影卫凄厉得一声惨叫,那原本缠在他身上的东西一下子飞了起来,牵扯出皮肉鲜血,那影卫就好像在一瞬间被人割了几千刀一般,全身都染透了自己的鲜血,银丝连着鲜血飞起,夹杂着些许的模糊的血肉,漂浮在半空中的银丝,以及顺着银丝流淌的鲜血无疑给这一夜增添了无限恐怖的感觉。
赵祯后退了一步,那银丝忽然一下绷直,仿佛所有的弦徒然绷紧,发出难听刺耳的哑音,原本牵连在银丝上的鲜血一下子绽开,密密麻麻的一层喷洒开来,贱在人的脸上,身上……赵祯终于明白刚刚打在身上的是什么。
那不是雨,而是,人血。
笛声戛然而止。
“呵呵,陛下,您终于出来了呢。”
赵祯顺着声音循去,就见琉璃瓦顶上,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坐的那人穿了一身极夜的黑色,右腿很随意得搭在自己的左腿上,嘴角勾着轻蔑的笑意,正侧着脑袋把玩着一根不起眼的竹笛,而站着的那人,却是一身皓白如雪,手中的妖刀在月影下妖光流异,长发随风轻摆,他站得笔直,绝色的面容却没有一丝一点的表情,就如同,最为精致的木偶一般。
是鬼泣迦邺和白玉堂。
漫天细密的血雨散落,乱了浮生酣梦,却没有丝毫侵入那两人的身上,迦邺的笑容看起来仿佛融入了黑夜之中,诡异又妖娆,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须臾间,那些银丝一下子在他的手中消失,徒留下空中散不去的血腥甜味。
赵祯望着迦邺身旁的白玉堂,眉头越皱越紧:“展昭怎么了?”
白玉堂依然全无反应,一旁的迦邺却是笑得前俯后仰:“展昭?自然是死了,不然白玉堂会这么乖乖待在我身边任我驱使?喔,对了,还得感谢陛下赐给白玉堂的出入金牌,让我们进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可省去了我不少工夫。”
出入金牌?赵祯有些恍然,这才想起一件事来,当年展昭和白玉堂的猫鼠之争闹得整个京都满城风雨,他赵祯自然也是知道的,那时候觉得能与展昭相较的人必然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当时就想要招揽人才,便派人去相邀五鼠,结果连门都没进就被告知人家已经回了陷空岛,再后来赵祯听说五鼠闲散懒慢惯了,而且还排斥官场,于是就断了自己的招揽之念,但还是给了展昭一面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金牌,想试试看展昭是否能说服白玉堂入宫门当值,不过也没抱什么希望,何况那时候与其说是为了招揽白玉堂不如说是他借机想找个亲近展昭的机会和话题,所以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他压根也就不记得这事,更忘了问展昭是如何处理那块金牌的……想来,那金牌展昭还是给了白玉堂?
回转了心思后,赵祯问道:“你究竟有何目的?”
迦邺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手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笑得妖邪:“我?是来复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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