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跟着迦邺,到了城外的一处荒坟。
那迦邺走得不紧不慢,而白玉堂也没打算现身,他很想知道这迦邺究竟打算做什么,隔了一会,周围忽然起了雾气,淡淡的一层,周围变得湿漉起来,白玉堂皱了皱眉,就见迦邺一个人站在一堆凌乱的坟前,口中默默喃喃着什么。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而且那迦邺是近乎无声得默念,所以白玉堂根本就听不清迦邺到底在念什么,只好耐心看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白雾浓了不止一倍,白玉堂正等得有些不耐烦,忽然,听见从土里传来几声轻轻的响声。
白玉堂一下警觉起来,集中注意力看向发出响声的泥土。
只是一会的工夫,泥土的响声越来越多,甚至,透过白雾,白玉堂已经能看见那些泥土自己松动了起来,紧接着,一只只腐烂的手突然从土壤中冲出,夹杂着白骨以及腐肉的人手就像笋一般拔地而起,泥土大幅度得开始抖动,这荒坟本就埋得一些不明身份的流亡者,所以大部分埋的时候都是草草敷衍了事,随便在表面掩了些泥土的,这些腐手出土之后,土壤不停得松动,开始有腐烂的尸体从泥土里爬了出来……
腐烂的匍匐尸体缓缓爬过湿漉的泥土,地上甚至牵连着他们身上的烂肉……
饶是白玉堂,见了这等诡异之事,也不免心惊了一番,正打算看仔细,却不觉周身的白雾越来越重,三尺内只能看见迷糊的轮廓影子,这才想起去找寻迦邺的身影,但白雾太重,而原本迦邺站的位置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白玉堂正欲离开,突然,一双冰凉的手一下子从背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
展昭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遍寻不着白玉堂的踪影,不免有些心焦,这耗子发脾气还能跑到哪里去呢?总不至于直接跑回陷空岛去了吧……
正打算去城外寻人,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一句:“展老弟!”
展昭回头,就见赵普正骑着马带着一队人朝自己走来,正要说话,就见另一边走出了另一队人马,却是庞统的人。
展昭一愣:“九哥,将军,你们怎么……”
赵普一个干净利落得下马,走到展昭身前:“你小子中毒了?”
展昭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公孙让你们来的?”
庞统未下马,只是微点了下头:“他说不放心你这样跑出来,让我们来帮忙,还说如果找不到白玉堂的话以后就不能进开封府大门……”
展昭抽了下,心说公孙还真是……有本事啊!
赵普看了看展昭,就见他脸色一片惨白,忍不住皱眉道:“你小子身体没调理好就乱跑什么?先回去,找白玉堂的事就交给我们,他娘的老子就不信翻遍整个京城会翻不出一只锦毛鼠来!”
展昭微微一顿,小声说道:“他应该不在城内……”
赵普咳了一声:“啊?”
展昭嘀咕道:“京城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但是压根没人见过他,我感觉,他不在城内。”
庞统依然骑在马上,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白玉堂出城了?可是,他有什么理由需要出城呢?”
展昭想了想,摇摇头:“我正打算出城看看。”
他这话一说完,赵普和庞统就异口同声得说了句:“不行!”
展昭被吓了一跳,眨着眼睛不解得看两人。
“你赶紧回去待着,别跟这晃来晃去了,不然那书呆就该操刀出来行凶了。”赵普望了望天。
一旁的庞统点头:“他最恨帮人治好了之后却又不爱惜身子,你已经触及他底线了,换了别人,估计直接被他怎么治好的再怎么整死……”
展昭噎了一下,一脸无奈得看两人。
赵普道:“白玉堂我们来找,我负责东北方向,中州王负责西南方向,今天找不到就明天继续找,明天找不到就后天接着找,总之一定会帮你把那白耗子给找出来。”
展昭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那就有劳九哥跟飞星将军了。”
庞统看了看展昭,没什么表示,只是伸手朝后勾了勾,示意自己身后的队伍跟着自己出城往西南方走,接着,轻夹马腹就离开了。
赵普却是挑挑眉道:“自家兄弟客气个鸟劲,诶,你现在身体自己回去能行么?我安排影卫送你回开封府先?”
展昭摇头拒绝道:“九哥,小弟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你们若是有他的消息,还请马上告诉我,他若不肯回来,我只得自己去找他。”
赵普好奇问了句:“你俩究竟是闹哪出?之前不是如胶似漆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的?”
展昭张了张嘴,又笑着摇摇头,赵普知道展昭这样就是不愿意再说下去,便拍拍展昭的肩示意他不用担心,接着,跨上马带着身后的一队人朝城外而去。
展昭还是定不下心来,可刚走了几步就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浑身无力的感觉又排山倒海般袭来,看了看天色,自己居然已经找了白玉堂整整一天,展昭用巨阙撑着地,忽然一下子,疲劳和饥饿的感觉统统涌了上来。
结果,眼前一黑,竟然当街晕了过去。
……
浑浑噩噩间,展昭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白玉堂回来了,远远的,那一袭白色身影朝自己走来,展昭伸出手,但却在即将触及的时候,一阵剧烈得疼痛让他睁大眼睛。
他看见好多血,好多好多的血绽染了白玉堂一身华美的白衣。
……
一下子被吓醒,展昭坐起身,浑身都是冷汗。
“做噩梦了?”
展昭回头,就见公孙策坐在自己床边,那张脸比包大人的黑炭脸还黑上那么几分。
“早跟你说你需要休养了,你还跑来跑去到处折腾自己身体,现在御猫大人可长脸了,居然晕在大街上,还好街坊邻居把你给送了回来,不然,我看你今晚就曝尸街头算了。”
展昭还觉得浑身提不起劲,对公孙策的抱怨也只能尴尬得笑笑:“先生,玉堂有消息了么?”
公孙策一边扯过展昭的手帮他把脉,一边没好气得回道:“还没呢,赵普和庞统这几日调了很多人马来找人,不过白玉堂跟人间蒸发似的,一点影迹都没有,最奇怪的是,居然没人见过他。”
想起刚才的梦,展昭按了按脑袋:“但愿不会出事……等等,先生,你刚刚说这几日?何意?”
公孙把完脉,瞪了展昭一眼:“你睡了都快四天了!”
“什么?!”展昭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公孙一本正经道:“我警告你,你身体还处于虚弱期,不能过劳,等下用点吃食就给我继续睡觉,别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展昭咳了两声,知道现在的公孙不好惹,只能乖乖应了声“好”,只是心里却一直疙瘩……这耗子失踪四天不见踪影,绝不像他的作为,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可是,天大地大,这耗子究竟会去哪里呢?
当夜,公孙策在确认展昭已经熟睡后,吹熄蜡烛便出了展昭的房间,刚出门,就有人喘着气说道:“公孙先生,展大人睡了么?”
公孙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轻声问道:“已经睡下了,怎么了?”
那人擦了把汗,急道:“诶,有人在宫外看到一个白衣男子,好像,好像是白五爷的样子!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公孙就听到展昭房内一阵短促的响声,暗道了声“不好”,公孙急忙推门进去,却只看见那扇窗摇摇晃晃得在轴上荡来荡去,展昭的床上已经空了。
公孙气得脸都白了。
身后那人却是喘着粗气追进来道:“诶,先生,听我把话说完啊,那……那白衣人很不对劲!”
公孙回头,皱眉看着报信的人:“怎么不对劲?”
“他身边有很多银白色的鱼在半空中游来游去,而且,而且他的眼睛还被蒙了起来!就好像,鬼魂一样,好吓人的!”
公孙道:“劲瞎说,什么鱼游……鱼?你说的是魂铃鱼?!”
“啊?”
“这下惨了,展昭有危险!”
……
展昭一听关于白玉堂的消息,想都没想便提剑跨马追了出去,然而越是接近皇宫地界,心里就越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周围的空气不知怎么的变得很稀薄,展昭觉得胸口一下烦闷起来,跑了一段时间后,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半空之中。
难掩心中的喜悦,展昭唤了一声:“玉堂!”
然而,那袭白影却没有丝毫动作,展昭驾着马靠近白影,抬头的时候,就见白玉堂不声不响得立在半空之中,低垂着脑袋,没有半点生息的样子。
展昭皱了皱眉,心说白玉堂是怎么做到直立在半空中的?刚想再喊他的名字,就看到一幕诡异的场景,白玉堂的周围,有很多像鱼一样的东西在游来游去,是那种,白到几乎透明的鱼身,血红色的鱼眼,周身细长如锦鲤,但不可思议的是,那些鱼居然是悬浮在空中,以白玉堂为中心一直游来游去。
就在展昭惊诧之际,白玉堂一直垂着的脑袋忽然直起,这才看见,他的眼睛上被蒙了一块白色的绸布,展昭刚想说话,白玉堂却一下朝自己袭来,展昭微微一怔,急忙翻身躲开,身下的马却是吃了白玉堂一记,疼得一直嘶鸣,展昭忙喊道:“玉堂,是我,你做什么?”
然而白玉堂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这一次,直接挥刀划向了展昭,展昭用巨阙挡了下,跃到一旁:“玉堂,你怎么了?”
白玉堂依然没有说话,周身的鱼在他挥刀的瞬间忽然消失不见,然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又一刀砍向展昭,展昭再次躲开,身下的地被刀划出一道渗人的白影,白玉堂的攻势却是丝毫没有减弱,展昭无奈,他不愿与白玉堂打,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得躲开,实在不明白这耗子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见面就兵戎相见的……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想办法。展昭想了想,觉得问题出在那蒙人眼睛的布上,抿了抿唇,决定出手将那布扯掉,但他忘了这样势必就要近白玉堂的身,而近身作战本就危险,尤其是,他还在未愈养伤的阶段。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近身的机会,展昭正要出手摘掉那白绸,白玉堂却是刀锋一转挑开展昭的手,展昭忙架开白玉堂的泣雪垠刃,又想要去摘那白绸,但之前交手的体力消耗过来,如今突然感觉身体一虚,硬是卖了个破绽出来,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切身的疼痛一下子让展昭浑身抽搐起来。
滚烫的鲜血一下子溢出,沾满了白玉堂一身白衣。
展昭忙用手挡住已经刺入自己腹部的泣雪垠刃,另一手握剑用剑柄挑开了那遮眼的白绸。
等见到那双熟悉的眼睛,展昭才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看着白玉堂身上溅满的鲜血,闭上眼,舒了一口气,低语道:“还好,还好不是你的血……”
“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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