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展昭去见了包拯,把这次穹山上所遇之事都说了一遍,包拯详细问了一些问题后就放展昭回去休息。展昭一出门,就见白玉堂站在一棵雪梨树下,正仰头看着纷纷扬扬梨花摇霰而下,雪白的梨花瓣儿落在白玉堂的发间,肩膀,白裳,仿佛融入他的身体一般……
黎雪染晕,风华一世。
展昭看着这样的情景,竟有些呆了。
白玉堂回头,见展昭正看着自己,轻轻一笑,肩处的长发散落而下,他微微侧头,轻唤了声:“猫儿。”
展昭忽然就觉得,整个世界仿佛消失不见,眼前就只剩下一个人。
只是站在那里,对着自己微笑,竟已经美得让自己挪不开目光。
直到白玉堂唤了第二声“猫儿”,展昭才晃了晃脑袋,走到白玉堂身旁站定,伸手,拍了拍他肩上的雪瓣,白玉堂只是一直看着展昭,并未说话,拍完白玉堂身上的雪瓣后,展昭忽然觉得有些莫名,收回手,刚想说话,就看见白玉堂那直接入骨的眼神,展昭笑笑,伸手在白玉堂脸上轻抚了一把:“我还当是哪位绝代佳人站在这梨树下呢,原来是你这只白耗子。”
白玉堂笑着摇头,凑近到展昭鼻息之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这猫儿,又逞嘴舌之快,我若真的……”
“这青天白日的,你两就非要在这么醒目的地方卿卿我我?”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就见门口站了一束发锦衣之人,一脸好笑得看着他们。
展昭楞了下,站开了一步问道:“飞星将军,你怎么来了?”
白玉堂皱眉,飞星将军?大宋的飞星将军只有一个,便是太师庞籍的大儿子庞统。
白玉堂本对官场之事并无兴趣,但自从接触了这猫,也就熟悉了一些官场上的事,这庞统也算是大宋名将,跟太宗的第九子,现下的逍遥王赵普齐名,两人皆为大宋的功臣名将,那赵普更是有“灰眼修罗”之称,相同的是,两人都是手握重兵,权力更是分庭抗礼,伯仲之间。又因为庞将军之名与三国谋略家凤雏庞统一模一样,而赵普身为皇族血脉,龙子龙孙,两人又被誉为“降月飞星,伏龙凤雏”。
庞统自顾自走了进来,看了眼展昭,又瞧了眼白玉堂,笑道:“我听包大人说这几日展护卫有事不在开封府,没想到今天便是回来了,可巧,这位是……”
展昭道:“这是展某的好友,白玉堂。玉堂,这是庞将军。”
白玉堂微一点头,并没有答话。
庞统倒也没说什么,也点头算是跟白玉堂打招呼,完后问展昭:“公孙也回来了么?这一路可好?有没有伤到或者不适?他身子一向比较单薄,舟车劳顿恐伤及他的身体……你们出发前也不知会我一声……”
还不等庞统絮叨完,展昭一脸我就知道你憋不住要问的表情看庞统。
庞统咳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算了,我自去看他……帮我跟包相打声招呼,谢啦。”话落,快步朝公孙的屋子走去。
展昭叹了一口气,对白玉堂道:“京城里,有两个人让先生最头疼。”
白玉堂好笑道:“这世上还有让公孙麻烦头疼的人?”
展昭道:“当然有,倒也不是麻烦,只是两个人都跟牛皮糖似得黏着先生。”
白玉堂挑眉,心想,大哥有情敌!一来还是俩。于是赶紧打听道:“是哪两个人?”
展昭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看公孙的屋子,小声说道:“我们去得月楼吧,路上我再告诉你。”
白玉堂点头。
于是一猫一鼠就溜出了开封府,展昭在路上如数家珍得跟白玉堂解释道:“这第一个啊,就是飞星将军庞统,去年中秋的时候,皇上邀所有大臣一同赏月,还说可以携带家属,包大人未有成亲,就死皮赖脸得非拽着我跟公孙先生去,说是充场面,我跟公孙被他磨得没办法,就只得去了,谁知宴席到一半皇上忽然诗兴大发,说要臣子临时以月作诗,接龙赛,谁接不上就要挨罚,而且规定每人一句,句中不得含有月字,又必须含有月意。”
“等陛下起了头后,就开始了接龙,几轮下来后又轮到了包大人,大人一下子没接上,皇上刚要开罚,公孙就随口接了句‘折桂上青天,扶摇万里云’。众人皆是叫好,明眼人一听就明白公孙这句可是暗喻包大人,青天为民,匡扶社稷,连皇上听了都觉得好。又过了几轮,都变成了先生来对接,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庞统还在跟公孙对诗,最后先生一句‘九霄云响蟾宫怯,广寒怎赛人间景’博得了满堂彩,尤其是那句‘广寒怎赛人间景’可是十足得拍皇上马屁,那些大臣们当然是叫好不已,自是把晚宴推向高|潮,那庞统就算再有大词大阙,也不敢再说了,于是先生就这么赢了。”
“就这之后,庞统就经常借由让公孙教导诗词歌赋的理由,跑来我们开封府找先生,粘先生粘得可紧。”
白玉堂无语,公孙策拍马屁什么的,也是一绝啊!隔了会,白玉堂接着问:“那另一人又是谁?”
展昭一阵无力,两手一摊:“还能有谁,就是跟那庞统齐名的家伙,流氓大元帅——赵普。”
白玉堂难得开始讶异:“赵普?九王爷赵普?”
展昭点头:“你知道赵普的母妃屏南王妃吧?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患了眼疾,一下子什么都看不了,看了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赵普可是出了名的孝子,自然急得不得了,偶尔一次下朝跟包大人提起此事,包大人就提议让公孙先生去王府帮王妃看病,赵普答应了,于是先生就每日跑王府,约莫去了半个月,王妃的眼疾之症就彻底痊愈了!赵普大喜,对公孙的态度也越来越不一样……跑开封府那叫一个勤快,说是找公孙研究医术,以后自己母妃若是身体再有不适也可以自己先做个应急什么的。”
白玉堂望天,公孙还真是……有够抢手。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得月楼,刚一走进,那陆掌柜就马上迎了上来:“展爷,白爷,两位是要吃饭么?楼上雅间请喽!”话落亲自走在前边带路。
展昭笑道:“有劳陆掌柜了。”
结果刚上了二楼,路过第一个雅间,就被人一下叫住:“展老弟!”
展昭闻声吓了一跳,心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回过头,就见那雅间里做了两个人,正对着自己笑。
展昭开始犯难,里面的两人都穿着便服,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那自己到底要怎么回?就这样,展昭站在门口尴尬了半天:“皇…皇……九……”
里面一年纪稍长的人一起身,拽着展昭的肩膀就拖了进来:“什么黄黄九九的,怎么,连龙公子和你九哥都不认识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看了眼坐在内里一直微笑着看自己的人,恭敬得低头唤了声:“龙公子有礼。”
那被称为龙公子的人一身贵气的紫衣,看着展昭的笑意轻快明亮,也不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展昭又看看身旁年纪稍长却依然神采飞扬的男子,无奈望天叫了声:“九哥,好久不见。”
那男子爽朗一笑,拉着展昭就打算按下入座,展昭忙道:“九哥,小弟今日还有客人,就不打扰你跟龙公子小聚了,我们还是换间……”
那男子这才仔细打量起展昭身旁的白玉堂,见白玉堂器宇不凡,端得是一副好相貌,就知此人定非凡品,实属人间龙凤,便是一抱拳,一派潇洒作风:“在下姓赵,单名一个普,未请教阁下……”
其实之前那男子让展昭唤自己“九哥”,白玉堂就已然猜到此人便是九王爷赵普,本以为此人有意隐瞒身份,白玉堂还有些想嗤笑,却不想那赵普在自己面前竟然光明正大得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毫无做作之意,白玉堂不免对他有些另眼相看,回道:“在下陷空岛白玉堂。”
赵普楞了下,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就是那锦毛鼠白玉堂,老把展老弟拐跑到处私奔的那个……”
展昭脸一红,急道:“九哥!”
白玉堂唇角微勾,心道这九王爷还真不枉流氓大元帅的美名,说话当真是口无遮拦,不过这猫害臊的样子,可真正可爱得紧。只是他这边一注意展昭,没见到坐在内里的龙公子却是轻蹙起了眉头,看着白玉堂的眼神微变,但只是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原来淡然的表情。
赵普笑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呗,陪你九哥我喝上几杯!”
展昭有些为难得看了眼内里的龙公子,那龙公子淡淡一笑:“无妨,一起坐吧。”
展昭点点头,略带歉意得看了眼白玉堂,白玉堂却是面不改色得用手在展昭的后腰处不着痕迹得掐了一下,像是在说:回头再找你算账,知道你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来了,就陪你应付应付。
展昭觉得自己很悲催,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他?
等展昭和白玉堂坐定后,机灵的小二立马又帮忙多添了两副碗筷,结果坐下后赵普第一句话就是:“公孙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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