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菀受伤,不能御剑飞行,所以众人只好另做打算。
他们在城门口送走白沂后,到斗城就近的镇子里寻了一家客栈歇息,打算等林菀伤好些了再启程回渝州,走之前顺便再回斗城去看看,防止有漏网之鱼。
“师姐你好好休息,明日早饭我替你送上来。”徐忧替林菀掖好被角,又转头对着房间内其他几人道:“我们出去吧,别打扰师姐休息了。”
几人分别嘱咐了几句后离开了房间。傅予安临出门前被林菀叫住。
“师弟,刚刚一路上......多谢你了。”
傅予安迈出去的脚僵在半空中,半晌他才淡淡道:“没事。”
随后他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强撑了一路的傅予安再也撑不住了,他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用手按住胸口,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可知你使得那是禁术。”白沂的话在脑中响起。
傅予安自嘲地笑了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全是拜林菀青所赐。
上辈子在群英大会上,他的好师姐怕众人无聊,可是特意为大家安排了一出大戏。
一名男弟子抵不住诱惑,偷偷在暗中与魔族勾结,陷修真界于水火之中,好在那男弟子的师姐及时发现,师姐面对往日乖巧懂事的师弟痛心疾首,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修真界的生死存亡,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师弟。
多次劝阻无果后,师姐为了世人忍痛大义灭亲,当着全修真界的面揭发了男弟子的阴谋,人证物证俱全,打了男弟子一个措手不及,当场僵在原地被众人制服。最后,男弟子一身修为被废,并被众掌门合力封在了门内禁地中。
一个平日里在门内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却敢在暗中与魔族勾结?
这场戏何其拙劣,可是大家都信了,不但没人站出来为男弟子辩驳,甚至还有人高呼要男弟子灰飞烟灭,以解心头之恨。
真是可笑至极。
傅予安闭眼靠在门上,感受着胸口一阵又一阵袭来的钝痛,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垂着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样的痛,上辈子他经历过无数次,早已学会寻个角落独自咬牙承受。
他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没有人会因为他受伤而难过、心疼。他又何苦要把伤疤露出去惹人嫌,遭人嘲。
一张脸庞快速从他眼前划过。
是林菀青。
傅予安猛地睁开眼,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窗台处落下一缕月光,看上去不至于那么压抑。
他为自己刚刚的想法感到可笑,林菀青怎么会替他感到难过?
一辈子都过得很苦的人,果然不能尝到一丝甜味啊,会让人产生错觉。
就像现在的他。
傅予安在门边靠了很久,直到胸口那因为使用禁术而导致反噬的疼痛感稍微减轻后,他才唤小二替自己打来热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躺倒在床上。
他看着面前的墙壁怔怔出神。
林菀青就在这面墙后。他们之间仅隔着这面墙。
这是杀她最好的机会。
可傅予安犹豫了。
也许是因为林菀青自作多情地为他挡了那一掌,也许是因为林菀青在斗城里一次又一次将他拉到身后......
这些全都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
傅予安叹了一口气,翻身背对着墙壁,慢慢闭上眼睛。
就让林菀青再多活几日吧。
他在心里和自己说。
......
林菀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亮透,楼下已隐有人声传来,是那些在街上开铺面的人。
她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刚一动身子便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他娘的,这次真的是亏大发了!!!
林菀觉得自己当时多半是疯了,才会上赶着去挨那一掌。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挨系统的电呢,没屁区别。
她撩开衣服一看,右肩上青紫一片。要不是她右手还能动,她差点怀疑自己右手断了,轻轻动一下都痛得要死。
林菀刚想问下系统关于好感度值的事,系统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
【好感度值+15,目前好感度值:45分。】
林菀:“不是?你算数是不是有问题啊?”
她又道:“我之前OOC警告抵消完不是还有40分,现在加15分应该55才对啊?”
【没问题,因为系统又抵消了一条OOC警告。】
林菀:“什么?”
【乙方你之前替男主挡下攻击违反了原身人设。】
林菀:“......”
这他妈就是把双刃剑!
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起码离60分又近了一步。林菀是一个极易满足的人,她又和系统聊了几句,起身在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
苦涩在口中荡开,顺着喉咙一路苦到心口。
林菀坐在桌旁为自己的改写结局之路感到迷茫,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在外面拿着手机的读者,而是参与者,稍有不慎便会丢了小命。就像这次她头脑一热,上去替傅予安挡那一掌,如果那歌姬真的修为半点都没被耗掉,她说不定就死在那歌姬掌下了。
想到歌姬,林菀又想起了潘王爷,以及那未来得及去一探的潘王府。
原作中并没有提到斗城一事。
幕后的人究竟是谁?会对她改写结局造成威胁吗?
“师姐,你醒了吗?”门被敲响,外面响起徐忧的声音。
“进来吧。”
“我给师姐端了粥。”徐忧看见坐在桌子旁的林菀皱起了眉,她把托盘放在桌子,神色紧张道:“师姐你怎么起来了!”
林菀道:“我有分寸。”
徐忧担心道:“那也不行,师姐你快去躺好。”
林菀慢悠悠站起身,躺回床上,趁徐忧还未张口前转移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回逍遥门?”
徐忧端着粥坐在床边,“二师兄他一早带着有万、有幸去斗城了,临走前说等他回来我们便启程回渝州。”
林菀点点头,从徐忧手里接过碗,“傅师弟呢?”
徐忧干巴巴地说:“在房间里吧。”
“你......”林菀想了一下道:“你以后对他客气点,大家都是同门。”
徐忧“哼”了一声,怒气冲冲道:“我才不想和他是同门!他每次都害师姐受伤!回去后我非得好好收拾一下他!”
林菀冷冷道:“徐忧。”
徐忧立马蔫了,不情不愿道:“我知道了。”
“那师姐你再睡一会儿,等二师兄回来了我再来叫你。”
说完徐忧带着空碗退了出去。
林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实在是浑身泛酸,她又到窗边坐下,望着街上几位铺面临近,聚在一处聊天的娘子们。
“最近生意真是好啊,突然来了好多人。”
“诶,你听说了没,旁边斗城那邪事有仙使去解决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去了好几波人都没能解决嘛!”
“我隔壁家那小娘子的表姐的儿子在咱们城外那剑宗里修习,是他回家后说的,这还有能假啊!”
“哎,那斗城的人不是很快就会回去了,咱们到时又没什么生意了。”
“就知足吧!我现在就觉得啊,钱够过日子就行。你看斗城这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赚那么多钱也带不走。”
“是啊是啊......”
林菀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跟着点点头,觉得楼下这几位娘子说的话颇有道理。斗城的话题没说多久,她们就换了新话题,一会儿是城东某养猪大户家的白猪生了只黑的出来,一会儿是城西那俏秀才终于如愿娶了城南的粉条西施,还有城北最大那家赌场的小公子把家产全输给了他爹的死对头......
若不是徐忧进来跟她说要启程回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竟已在窗台边听了好几个时辰。
一行人回到逍遥门时,天色已黑。
“你们都回吧。”林菀对几人道:“我去趟静室写除邪经过。”
逍遥门有规定,门下弟子每次出去除邪回来都需要写经过,不管除邪成功与否。若遇到类似的邪物也好有翻阅资料,避免一些低级错误而产生的伤亡。
“师姐,我去写吧。”
林菀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傅予安。直看得傅予安浑身不自在,他在心里和自己说,这只是感谢林菀青替自己挡了那一掌,虽然她是多此一举。
片刻后,林菀极认真道:“你......会写吗?”
傅予安:“......会。”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开口说那句话?
林菀拍了拍傅予安的肩,“那就辛苦师弟了!早点写完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她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傅予安站在原地眼帘微垂,出神地望着地面,半晌薄唇亲启:“我会杀了你的。”
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奇怪,不像是说给别人听的,反而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像是在暗示自己,这件事他一定会去做的。
傅予安的话被风吹散,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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