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菀受伤

    三人望着歌姬像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巧言令色的邪物。别的邪物通常上来就是干架,能动手绝不和你多说一句话。

    “公子,你就饶了奴家吧。”

    歌姬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在脖颈处,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林菀发现每次只要歌姬一开口说话,白沂设下的锁魂阵就会减弱,“这歌姬还有修为?”

    锁魂阵虽然十日才能彻底结阵,但它对邪物的伤害却是从设下那刻就开始的,歌姬已被困十日竟还能与白沂相持不下。

    “有。”白沂面色难看,“斗城中那些邪物就是它的嘴,在外面替它觅食,外面只要有人被杀死,它的修为就会增加。”

    难怪。

    歌姬都被困住还敢如此猖狂,淫词秽语张口就来。

    “公子真是没趣极了。”

    随着话音落下,供台上那歌姬像浑身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像极了血色。与此同时,锁魂阵散出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白沂忙从怀中拿出四五道早已画好的纸符,分别定在阵法各角。

    歌姬像突然猛地一颤,下一秒,那原本定在眼眶中的眼珠灵活地转了转,嘴角的笑意越扬越高,鲜红的嘴唇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那只半抬起的足慢慢踩了下去,腰肢也随之摆出。

    当真是千娇百媚,风姿绰约。

    奈何那双玉足是石头做的,歌姬看似轻飘飘一脚下去,直接把琉璃地面给踩出了一个坑来。

    林菀看着都肉疼。

    这一脚下去得踩没多少钱?

    歌姬完全不受影响,它抬手抚了抚发上别着的那朵白色莲花,眼波一转,媚眼如丝地望向傅予安,“这位公子也好生俊俏。”

    ——回应它的是傅予安那张送葬脸。

    歌姬媚笑着抱怨道:“公子真是不解风情,都不理理奴家!”

    傅予安淡淡地看了它一眼,然后干脆利落地转了个身,用背对着那歌姬。

    林菀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轻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对白沂道:“这歌姬是原本就是邪物,还是死后化为邪物的?”

    白沂坐在法阵中央一动不动,“看它修为应该原本就是邪物。”

    林菀嗤笑一声,眨眨眼道:“潘王爷一腔情意,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白沂抬眼看她,也笑道:“怕是那潘王爷早就知道。”

    林菀耸耸肩,算是默认了白沂的话。

    潘王爷一定有问题,还有那个给他出主意建这琉璃阁的人。

    傅予安看着低声交谈的两人,缓缓皱起了眉。

    他讨厌看到这幅景象。

    很快傅予安就整理好表情,他伸出手拉了拉林菀的衣摆,“师姐。”

    林菀侧头看他:“怎么了?”

    傅予安笑得一脸无害,“没事,我就是想叫一下师姐。”

    林菀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在心里安慰自己这男主本来就如此多变,一会儿邪得让她害怕,一会儿又跟个小绵羊似的,“给我老实待着。”

    说完,林菀走到阵法一角仔细研究起那些纸符。

    傅予安的目光一直跟着林菀的身影,直到她弯下腰研究那些黄纸符才收回目光,侧过头冷冷地瞥了一眼坐在阵法正中央的白沂。

    他的眼神充满狠意,跟在林菀面前那个乖巧温软的师弟恍若两人。像是在无声的警告着什么。

    白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摸出纸符定好,再抬头看傅予安时,他面色如常,站在林菀身旁跟着她一起研究纸符,时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刚刚那一瞬间的对视,仿佛是白沂的错觉。

    那歌姬似乎十分忌惮这阵法——它只在外围不曾靠近过。

    它站在阵法外不远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半晌它轻声笑起来,绕着圆形阵法走动,腰肢轻摆,玉足轻抬,姿态优美至极,娇媚至极,活脱脱一个风情万种,魅惑众生的美人儿。

    如果不要每一脚踩下去再抬起来必有一个大坑的话,应该会更美。

    歌姬手腕一转,涂着鲜红色蔻丹的纤长手指抚上肩头,将一侧的青色袖衫褪至手肘,露出白皙圆润的肩头,纤手从肩头缓缓移至头上,将左侧发间簪着的金色发钗一支一支拔下,它媚眼一挑,朱唇轻启。

    “青丝七尺长,挽作内家妆;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三人皆望向歌姬,不解她为何突然开始唱歌。

    歌姬手下移,从胸口处划过,停在锁骨与胸口相连处揉捏起来。

    “红绡一副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

    “芙蓉失新颜,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

    白沂脸颊迅速爬上红晕,他扭过头,“勿听勿看!这词能魅惑人心!”

    林菀:“......”

    这......他妈也行?

    这邪物还真是不一般啊,别的邪物靠一身修为行走江湖,它倒好,放着修为不用,靠黄/色/歌曲行走江湖。

    林菀一侧头,发现身旁的傅予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歌姬,一副魂儿都给勾走的模样。

    林菀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干嘛呢!”

    这男主怎么回事,刚从邪物手上给他救下来,怎么一点记性也不长!

    他万一给那歌姬迷惑可就麻烦了,自己又要费一番力气。

    傅予安:“师姐?”

    林菀厉声道:“耳聋了?没听见白沂说勿听勿看?”

    “师姐,我就随便看看。”

    林菀:“淫词艳曲看什么看!”

    傅予安哼笑一声:“那我不看了。”

    那边歌姬还在继续绕着阵法边走边咿咿呀呀地唱着。

    “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却疑花解语,风送过来香。”

    “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歌姬绕着阵法走了一圈,也留了一圈踩出来的坑。它停下脚步,望着阵法内的三人,用唱那曲子的调子唱道:“公子这阵法不够纯正,不如奴家进来教教你呀。”

    白沂心中咯噔一下。

    这......邪物该不会发现了?

    歌姬忽地高声笑起来,它纤手张开凌空一拂,指尖向内弯曲,怨气在掌中涌动,一丝丝暗红色光芒夹杂在其中,它举起手猛地向下一拍,阴风带起青色的袖衫在空中翻飞,涂满鲜红蔻丹的手拍在琉璃地面上,它踩出的那些坑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扩大裂开——白沂设下的阵法整个凹陷了下去!

    歌姬出手太快,三人根本来不及退到阵法外。林菀本就站在阵法边缘观察纸符,一个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撞上琉璃壁,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往回带,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师姐小心!”

    温热的感觉从背后传来,林菀能清楚地感觉到傅予安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握在肩头的手突然变得滚烫起来,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肌肤上。

    林菀从傅予安怀中挣脱出来,“多谢师弟。”

    阵法受损,暗红色的光芒微弱到几乎消失,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歌姬的歌声在耳边回荡,有时近在咫尺,有时又好似在很远的地方。

    “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

    “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合装;无非瞰沉水,生得满身香。”

    林菀听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发热,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迅速蔓延开来。

    有点酥,又有点麻。

    林菀心头一震:这歌姬是故意的!

    它先是装作毫无规律地绕着阵法走,后又唱这淫词艳曲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是为了破白沂这个阵法!

    如果它修为真那么高的话,又为何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难不成......它在装?

    林菀刚想问白沂如何,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直向阵法内袭来。林菀抬手对着傅予安的肩膀大力一推,自己也向旁侧身,堪堪躲过这一击。

    紧接着,又是好几道锐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林菀腾空而起,在空中一转,衣袂翻飞,展袖将几道攻击全数接下,随后宽袖一挥,将发钗如数向来处射回。

    “师弟!”林菀喊道。

    “我没事。”傅予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你自己小心。”林菀看了看那几乎要灭掉的光,“白沂!这阵法可还能用?”

    白沂点燃一道纸符,将周围照亮,“我师傅留下的符咒快不够了,我们要速战速决!”

    林菀:“你师傅?”

    白沂点头:“此阵是我师傅设下,但我们只是散修,设的阵法不如世家弟子的纯正,我本以为这邪物不会发现,没想到它竟如此聪明。”

    他又道:“我现在将剩下的符咒一次性燃掉,这邪物......就靠两位道友了!”

    林菀张口就说:“阵法已受损,这歌姬却不敢亲身前来,证明它在怕!它修为肯定大不如前!它放在外面的‘嘴’没有替它觅到食物!”

    斗城如今早已没有百姓,这歌姬肯定饿了很久。她在赌,赌江舟他们一道进来的一行人没有被外面邪物杀害,赌这歌姬的修为已经被锁魂阵耗得七七八八。

    歌姬不知为何突然噤声,念娇阁内死一样的寂静。

    林菀勾唇一笑。邪物不管多聪明终究只是邪物,禁不起诈。

    林菀足尖一点,向上掠去,拔出腰间长剑,凌空劈下,莹白色的光芒瞬间亮起,剑气将念娇阁内浓郁的怨气撕破,一道影子快速从怨气中掠过。

    “劫!去!”

    劫应声向那道青色的影子追去,林菀紧随其后。

    下方的白沂在阵法正中央坐下,将纸符全部拿出,他伸出手指在佩剑上一拉,用自己的血把纸符那些咒文再次描画了一遍,一并定在阵法各角。

    暗红色的光芒再次亮起,锁魂阵中的咒文闪过几丝金光,突然像触手一样向上涨起,直朝一处而去!

    林菀一路追着那歌姬在念娇阁内绕来绕去,那歌姬只躲不攻,直到念娇阁外传来地面震动的声音,林菀面色一变,“白沂!快点!它在唤城内那些邪物!”

    这歌姬果然在装!

    它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三人,它是想破了白沂的阵法,再拖延时间等它的援军来帮忙!

    白沂伸手又是在剑上一拉,起身到阵法各角,将那些纸符上的咒文再次描画一遍,随着一道道纸符画好,白沂额头冒出冷汗,脸色变得苍白。

    他别在腰间的锦囊突然开始躁动起来,粉色的光芒透出布料照出,一声声撞击声在念娇阁内响起。

    白沂灵光一闪,对林菀道:“破了那歌姬像!”

    最后一道纸符画完,锁魂阵光芒暴涨,那些红色的触手越过劫快速向前伸去。

    那歌姬突然身子一转,调换方向,像另一侧掠去。

    那个方向......

    林菀心下一惊,朝斜前方喝道:“师弟!躲开!”

    这念娇阁总共就那么点位置,她和那歌姬绕来绕去又绕回了锁魂阵上方。先前她唤傅予安时,声音就是从斜前方传来的!

    “看来软柿子在这里啊。”歌姬道。

    傅予安靠在柱子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嘴角渐渐上扬。

    不自量力!

    他只是暂时不适应这幅身子,又不是废物,更何况上辈子的那些诀法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对付这个邪物绰绰有余。

    傅予安掌中凝聚一团真气,正准备向前掠去,忽然身体往后一靠抵在柱子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向他扑来,挡在了他身前,歌姬一掌拍在了林菀的右肩上!

    林菀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自胸口蔓延开,一口鲜血喷出,意识逐渐模糊。

    “师姐——”

    失去意识前,林菀在想:他娘的,这次不加好感度值就说不过去了!

    以及耳边那道阴森可怖到不像是傅予安会发出的声音:“除了我谁也不能伤她!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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