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裕索性摘掉耳机开外放，文墨的声音充斥在了房间内，无处不在。
文墨还在回答弹幕的问题。
“什么无期徒刑？”文墨说，“别想多了，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
【英吹思婷，主播接着讲，想听听你的往事沙雕还是我的往事沙雕。】
文墨捞过手机，漫不经心地说：“六年前那会儿，还没有绝地求生这款游戏，流行的地下城和魔兽我都不玩儿。”
【七年前我还拿板砖手机玩连连看呢！】
【那主播玩什么？飞车炫舞弹弹堂？】
“不动脑子的都玩儿，”文墨点开微信，边回复消息边说，“主要是当时学习压力太大，同学都在合计考清华北大，我起码得上个复旦面子上才过得去，压力能不大吗？”
【等等，让我缓缓，什么叫同学清华北大，你复旦？】
【今天新粉果然太多了，一点都不了解文武双全的墨哥。】
文墨叹了口气，他们看不见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不是所有努力都能如愿，比如我想考的是复旦，结果上了五道口男子体育技术学校。现在因生活所迫，在这儿跟你们讲心酸往事。”
【体校啊？竟然上体校，我好歹考了一个二本呢，学历虽不能说明什么，但起码要上个正经大学才好找工作吧。我是C市的，有没有老乡啊？】
【做主播也不需要太高学历啦，声音好听就行了。】
【等等，这个学校我好像听过？我去百度一下。】
余裕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敲着屏幕打下一条弹幕。
【五道口体育技术学院又名清华大学，因为清华大学注重体育，又在五道口，所以就有了这个别名。】
他蓝牙TV的ID和游戏名一样，名字前缀还有一个系统铭牌，显示着文墨的粉丝名“宝贝儿”。余裕脸莫名一热，多看了两眼这三个字，直到一群宝贝儿将他的弹幕淹没。
【卧槽！我去百度了！还真是？！】
【打什么游戏啊，太屈才了！我还去查了下六年前的收分标准呢，妥妥650+。】
【我哭了，什么神仙小哥哥，声音又好听，还是个学霸，粉了粉了。】
【之前说墨哥学历低的去哪儿了？出来交流学习经验！】
一瞬间，文墨的粉丝又涨了好几百，文墨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傻瓜，我说什么你们都信？”
余裕跟着说了句：“我信。”
文墨回了条微信消息，扫了眼弹幕，“之前发科普弹幕的兄弟是打游戏的四号吧？”
【是诶，ID一模一样。】
余裕不知道发些什么，就算发了文墨也不一定看得到。好在文墨只是随口一提，没有再问什么。
“再播半个小时我就下了，”文墨接着说之前的话题，“我玩儿的是炫舞，网恋的妹子是个男的，就这样。”
【细节细节呢！】
“细节就是，”文墨凑着麦，轻声发送低音炮，“第一次心动，谈了一个月恋爱，然后分手。晚安，明天见。”
【不是说好还有半小时么！啊啊啊啊，特意冲了月末流量，剩下那么多运营商还给退吗！】
【点个关注不迷路。】
直播间变成灰色，文墨已然下线。
文墨的时间没有达到领奖金的时长，他是真的不想讲以前的傻/逼事情，反正他做直播也不是专门为了挣钱。
文墨直播时间一般控制在五个小时，只少不多，他的生活也不像其他主播那样日夜颠倒的离谱。
困了就睡，睡够八小时就醒。
洗了澡，整理了下直播视频，文墨倒在床上已经九点了。
“墨总，你下播啦？小弟掐着这个时间来找你呢。”
文墨在和顾七打电话。
顾七的母亲和他的母亲关系不错，文墨很少愿意交朋友，顾七这个麻烦精算是一个。
“什么事儿？说快点。”文墨不耐烦地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
“不说我就挂了。”文墨说。
“好好好我说！能不能借我点钱？”顾七小声再小声地说，“这个月我没有播够合同的时长，只拿的到一半的薪水，我姐下个月要结婚了。”
文墨换了一边手拿手机，抽出床头一本书看，“你姐上个月不是离婚了吗？”
“那是我大姐，结婚的是我三姐！”顾七严格纠正着。
文墨笑笑：“借钱可以，你给我做个你家的关系图，直系亲属标清楚，结婚离婚不婚都要写明白。你不要整天七大姑八大姨的都管。”
“好的好的，谢谢墨总关心，等会儿就把图发给您嘞！三姐毕竟是我的亲姐，等我下个月领了工资就还给你。”顾七说。
文墨挂了电话，用网上银行给顾七汇过去一笔六位数的借款。这笔钱绝不是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主播能挣到的。
另一头的余裕在文墨下播后短暂地睡了几个小时，便被拖起来忙事业，整个过程心不在焉的，还时时拿出手机看。
虽然余裕的业务能力没有下降，但多年铁友，奕弘还是察觉了不对劲。
“我发现你跟那哥们打完游戏后就心不在焉的，我看你一直在看绝地求生的相关内容，”奕弘说，“Fish，你什么想法？”
奕弘很自信，余裕的不对劲绝不会是为了和他一起打游戏。
“什么什么想法？”余裕给了一个坦荡地笑，“我只是……只是……觉得他声音很好听。”
“少来，你自己的声音多金贵？想听什么说给自己听不就好了？”奕弘羡嫉妒地说，“公司还专门给你的声音买了保险，以后咱们穷了我就喂你喝农药，拿到的赔偿金就足够我们哥俩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滚，”余裕第数不清多少次拿出手机，“两码事，不一样。”
奕弘伸长脖子也看不清他究竟在看什么，暗自下定决定要弄明白余裕为什么会在意一个萍水相逢的游戏好友。
微博的热度只有那么两天，文墨的粉丝数由直线上升变成曲线上升，最终定格在了五万粉。
他的技术不错，说话也中听，留住了不少粉丝，一大堆人客客气气叫他主播大大和墨哥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谢谢大家的厚爱，”文墨调试着直播设备，“今天满五万粉了，你们想要什么福利？”
弹幕五花八门的都有，需要的是一个大家都觉得合理的福利带头弹幕才能变得统一。
【前两天主播讲过的初恋故事！求完整的细节！】
接下来十条有七条带着初恋的字眼，文墨想装瞎都难。
文墨脸皮不薄，要真讲也不是不行，“可以，我抽空给你们讲，其实还挺傻的，你们别笑话我。”
【不不不，不想听，想要抽水友，然后抽奖！】
也有些人对他的初恋不感兴趣。
文墨点开游戏，“水友不算福利，我基本每天都有抽，抽奖的话，我想想送点什么好。”
【我想要一个游戏，98软妹币对于学生党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看直播的人不见得就玩游戏，甚至有些人只看直播从不自己打。
文墨提议：“那我抽100个人送游戏账号，可折现，等会儿下播我在微博上发抽奖内容。”
此话一出，直播间立刻被免费礼物占满，管理员们不停地重复着文墨的微博名——再重复删Weibo。
“啧，我起名废，没办法。”文墨跟着嘲笑自己土鳖的微博名。
他一上线，就有一个游戏好友拉他，是顾七的小号。点进去后，四人小队便满员了。
文墨说：“你们认识？”
奕弘见他来了很是高兴：“之前加了游戏好友。”
顾七开了麦，胸有成竹地说：“哥们快开！我今天手感好上天了！”
文墨一愣，打开后台看弹幕。
【零零七真的是那个男人！是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嘤嘤嘤，是我家自己不直播，跑别人直播间的傻老公了，已经三天没直播了，竟然在别的直播间偶遇到了。】
顾七还没察觉什么不对，滔滔不绝地说：“哎，兄弟，我跟你说我三姐夫，那叫一个人高马大，个子比你矮一点，但那个肱二头肌……”
“肱二头肌我也有！”奕弘说。
文墨打断他：“零零七，你没开变声器。”
“没开吗？”顾七一阵鼓捣，发现变声软件出了点问题，“没开就算了，反正你没在直播。”
奕弘一惊：“直播？一号你是主播？！”
文墨自谦道：“嗯，没什么人看。”
由于顾七的暴露，直播间人气飙升至近百万，弹幕快的成一道道黑线。
顾七点开了蓝牙TV，差点被弹幕弄得死机。他现在想咆哮都不行，硬着头皮捡起人设。
“宇宙不爆炸，七仔不翻车。你们好，我是你们的主播七仔，直播间号是：1231，爱你们哟～”
“哎呀，墨墨，你怎么回事，月初不是不直播的吗，你这个男人真是善变了啦！”
文墨捏了捏鼻梁，不想听他对着麦又是亲又是啃，直接点了退出组队，还世界一片清净。
左下角有一条申请加入队伍的消息。
【Fishfish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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