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组

    第二天临近中午,柯欧才知道高承才为什么有几天不开心,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会搬走。

    当时高承才出去买菜,他正在卧室里做俯卧撑,忽然听见客厅有人说话,便出去瞧了一眼。

    两个五十来岁的中老年夫妻俩,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刚走进客厅。他们看见柯欧穿着背心从房间里走出来,吓了一跳。几分钟后,他解释清楚自己是借住,高承才的父母才平静下来。柯欧悄悄抹了一把汗,借口换衣服,回到卧室急忙给高承才打电话。

    高承才同样不知道自己父母会突然来A城,一路疾跑回来。见面后,一家三口没说上两句话,就开始争执了。柯欧躲避在房间里,还是能听清楚两位叔叔阿姨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催高承才找女朋友,结婚,生孩子。

    高承才今年才23岁,根本不着急考虑这些,也不喜欢父母这种逼婚的态度。两边话不投机,战火便蔓延到柯欧身上。

    一个说高承才工作不靠谱,看柯欧的样子也不像能火,让他趁早脱身。另一个就说公司连住宿都不安排,为什么让艺人住在自己家。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小欧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难道都没有权利邀请自己朋友来家里住吗?”

    前面柯欧还能装作听不见,到这个地步,他只好走出房门,告诉两位长辈:“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今天就搬走了。我是因为换住所,没和房东协商好,最后弄得没地方住。高承才心好,收留我两天。”

    “小欧!”高承才急得叫了他一声。

    柯欧连忙给他使眼色。

    这个时候,高家父母俩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他们面上十分尴尬。高母更是说:“不不不,你该住就住,我们没有撵你走的意思。就是承才这孩子老不听话,我们教育他才口不择言,让你心里不舒服了,真是抱歉。”

    柯欧笑了笑,说:“阿姨你别多心,我说的也是真的。我明天真的要搬走了,你不信就去卧室看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其实是有些行李箱还没有来得及打开。

    高母说:“你这么说,我放心些了。我挺喜欢你这个孩子的,承才在这里无依无靠,多亏有你这个朋友照顾着,我们才放心在老家生活。阿姨刚才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心上,我就是骂他这个不成器的,没别的意思。”

    她说着,走过来拉住柯欧的手,又夸了两句。柯欧微笑以对,片刻后,说自己还有事,再次躲进卧室里。

    外面这回消停了,过了一会儿,高承才敲门进来。柯欧正在网上找房源,被他一把抽走手机。高承才十分羞愧,近乎嚅喏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父母会来,他们刚才说的话也很礼貌,我替他们给你道歉。”

    “你别在意这些。”柯欧笑了笑,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去买菜以后,王导那边给我打钱了。打了一半,我直接在网上找了个房源,就在你小区里,等下午房东过来,我去看过,满意的话,不用等到明天就能搬过去。”

    高承才不赞成地看着他,“那也没有多少钱。你听我的,别搬了,等我打发走我父母,你还住我这儿。”

    柯欧摇摇头,没有同意。

    高承才沉默片刻,最后只得道:“你若是打定主意,谁也改变不了。那我下午陪你去看房,要是满意你再搬,千万不能随便签租房协议。”

    “好啊,多谢你啦。”柯欧拿回手机,推他出去。

    ……

    事实上,柯欧当天下午就搬走了。因为高承才的父母打算多留两天再走,总不能让他们住外面酒店。幸好柯欧看过房子,很满意,连高承才都说不出什么不好来,只能同意他签租房协议,然后搬离自己家。

    他走的时候,高家父母俩还让他明天来家里吃饭,被柯欧拒绝了。

    人家一家三口团圆,他一个外人不好掺和进去。

    只是看着高承才他们一家人斗嘴,柯欧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上辈子他就没有父母缘,没想到这辈子还是没有。

    辛辛苦苦收拾完新家,柯欧刚躺下来歇一会儿,却听见有人按门铃。他奇怪地爬起来,透过猫眼往外看,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这男人个子很高,五官英俊,脸上表情却很淡漠。等着的时候,他的眼神略微显出不耐烦,但他又把这种情绪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柯欧擅长揣摩人物性格和心理活动,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他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万一是原来的柯欧认识的人,就糟糕了。

    他边想边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来人,没有说话。

    男人眉头一皱,露出些诧异,问:“迟先生?”

    不是找自己的,柯欧放松下来,说:“不是,你找错人了。”

    男人看了看柯欧防盗门上的门牌号,歉意道:“对不起。”

    柯欧说了声没事儿,见对方离开,便也关上门。

    ……

    春节过后,刘助理通知他进组,柯欧这才把饱受催婚摧残的高承才解救出来。高承才这几天里郁闷到极点,猛然解放出来,兴奋了一路。

    他们到剧组酒店的时候,其他演员也来了一部分。

    集合的房间门打开着,高承才听见里面有个声音正高声说话,立马止住了脚步,脸色十分难看。

    柯欧慢半拍才察觉到他不对劲,也停下来仔细听。

    那个男声用嘲讽的语气,对别人说话:“他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敢张口就抢我的角色。我好歹也拍过三四部戏了,能有今天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辰哥以前就拍过王导的戏了,自然是有交情的。这回王导专门给你留了一个角色,柯欧自己没眼色非要撞上去,最后也是他自己没脸。我可听说王导直接打发了他,根本都没有提过让你试镜的事儿。”

    一开始的声音冷笑道:“你们不知道吧,他已经被我公司开除了,听说是纠缠蒲鹏飞,人家打电话到公司投诉的。真是丢死人了,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知廉耻。他最好一辈子都别在我面前现身,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听到这里,柯欧再迟钝也知道他是谁了。贾辰,他的前同事。王导钦定的男五号,之前自己的确想抢他的角色来着。

    高承才气愤不过,就要冲进去怼回去。

    柯欧一把拉住他,想了想,说:“让他嘲笑两句也没什么,我的确差点抢了人家的角色。”

    高承才:“那他说角色就说角色的事,干嘛又扯到蒲鹏天那件事上?”

    柯欧:“我拿到这部剧的男二,已经够打他的脸了,这次就别计较了。”

    高承才叹口气,在外面重咳一声,冷着一张脸踏进房间里。柯欧跟在他身后,冲里面的人笑了笑。

    贾辰看见两人,直接被口水呛住,咳了半天,才指着他们说:“你你你们来做什么?”

    高承才道:“听说辰哥见我家艺人一次就打一次,我们这不是送上门让你打了么?”

    贾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刚才他虽然说的好听,但也是就是过嘴瘾,真遇见本人,顶多装看不见,哪还能真上手打人?他还想在娱乐圈多混几年呢,自然不能留这种黑料。

    可他刚才义愤填膺的一套说辞,正热乎着呢,现在不做点什么,还怎么在剧组混。

    贾辰一脸晦气地看着柯欧,没好气地说:“你来剧组干什么?该不会是听说王导在这里,来找他哭诉,让他给你个机会的吧?”

    柯欧笑了笑,“没什么,王导通知我进组。”

    “什么?!”贾辰又是一惊,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正在这个时候,刘助理敲了敲门,对柯欧说:“柯先生,导演让你过去一趟。”

    柯欧刚进来还没有坐定,闻言,便转个身朝门口走。他临出门的时候,忽然又站住,扭头对贾辰说:“辰哥不用担心我抢了你的角色,我拿到的是男二号。”

    他和高承才跟着刘助理身后走出好大一截,高承才憋不住,悄声和柯欧咬耳朵:“你刚才看没看见贾辰的脸,真的绿了呢。”

    柯欧无奈地看着他,说:“让你别计较,结果你还是一进去就怼他。”

    高承才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他当时指着你,我一时没忍住。我以后一定收敛脾气。”

    “怼了就怼了吧,我不是也没忍住。”

    高承才哈哈大笑一声,又连忙捂住嘴,瞄了一眼前面的刘助理。看到刘助理压根没有回头,他这才收回手,不再说话。

    见到王导后,柯欧才知道王导找他的用意。

    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没有一点基础的新人,王导怕他拍摄时不知道怎么走位,怎么面对摄像头,特意给他开了两天特训课,让他从今天下午就开始练镜头感。

    柯欧自己是身经百战,根本不需要上特训课。但这是王导的好意,他心里十分感激,当即答应下来,还说了好多感谢的话。

    后来,一下午时间没用完,摄影师就告诉王导,柯欧非常有镜头感,根本不用浪费时间特训。王导起初不相信,等他自己蹲守在摄像机前,看过柯欧的表现后,也不得不佩服柯于演戏上实在是有天分。

    他拍着柯欧的肩膀,夸了他半天,差点没直接喊他小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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