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怎么了?”
“什么?”
“刚才在叶迟宣面前的时候,笑得很勉强的样子,是太紧张吗?”
钟忱溪沉默不语,周台逸还以为她是看见自己偶像太紧张怕发挥不好很丢脸,于是一笑,搭着对方的肩宽慰:“放心啦,你表现得很好,只有像我对你这么熟悉的人才能发现你状态不对,其余的人就连鸭鸭都震惊你面对偶像居然那么淡定,你那位朝思暮想的叶大影后就更不可能发现啦。”
迎面走来一位工作人员,周台逸勾着钟忱溪往边上让了让,等对方走过后才继续:“不过你也太逊吧,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联系方式我也帮你要到了,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没缓过来,那等会儿怎么录歌?”
等了一会儿,走了几步,并没有人回答她。周台逸忍不住侧目过去,钟忱溪又皱起了眉头,走路时也一直在盯着地下看,眼珠动都没有动,周台逸带着她朝哪边,她就跟着走,看上去仿佛周台逸要带她撞墙也会跟上来。
这个人……明显没有听自己讲话。
周台逸叹一口气,走到录音棚门前时,脚下一顿,一直拽着钟忱溪引路的手也停下来。钟忱溪感觉到不对劲及时停下步伐时已经快要冲进周台逸怕她撞门而拦着她的怀抱中。
她一动眼珠就看见录音棚门上贴的字:“闲人勿进”。全公司只有录音棚门口才贴这四个字,是怕杂音打扰到里面的录制。
再一转眼,周台逸靠在门侧问她:“你知道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不是和音有问题,现在回来重录和音?”周台逸这种傻瓜式问法让钟忱溪惊了一下,知道对方不是明知故问,所以在她答完后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对方表情,想说难道是在这一路上自己出神的时候又有了新安排。
周台逸点点头,“原来你还记得。”
钟忱溪被弄糊涂了,“什么叫原来我还记得?我也没有提前老年痴呆吧。”
“我刚才在路上跟你说了什么?”
猝不及防的问题令钟忱溪顿住。路上在她出神时好像确实听到了有人在跟她说话,不过也没怎么注意,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钟忱溪当时满脑子都是周台逸跟叶迟宣的互动,还有对方要联系方式的殷勤样。
在她的记忆里,叶迟宣似乎跟周台逸并无什么特殊交情,充其量也就是跟后来进军电影的肖梦舒有过几次合作。周台逸一直都专注于音乐,后来既使两个人的关系跌落谷底,钟忱溪也一直都没听到过两人私下有来往互动。
甚至是今天这场不知是临时起意或是蓄谋已久的探班,在钟忱溪的记忆里也是不存在的。现在是她们组合出道第六年年末,跟公司的合约也马上就要到期,那个时候的钟忱溪在忙着单飞的事情,她们三个有没有去探班她不知道,要单飞离开的她在私下里已经没有过多精力分给其他人。
但是今天却是四个人一起,于是钟忱溪看见了周台逸和叶迟宣交谈甚欢的一幕。仅仅是吃醋还不足以让她如此失态,这一路上,钟忱溪所想的、所在意的一直都是蝴蝶效应。
南美洲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扇一扇翅膀,就能引发北美洲的一场风暴。
现在她想改变曾经想过如果中的事,钟忱溪一直都坚信自己只是做了跟自己有关的决定。
但周台逸却在私下意外地跟叶迟宣有了联系。
从理智判断,这是巧合。但钟忱溪的直觉一直都在她耳边大声喊话,这是注定。
理智与直觉吵了一路也没吵出什么结果来,到最后钟忱溪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答案。
先打破这场无声争吵的是周台逸。
钟忱溪嘴角上挤,硬是挤出来一个无辜的笑。
周台逸小声嘟囔:“我就知道你没听。”
声音确实听见了,只不过语言没有在脑中过审而已。
钟忱溪把微笑弧度挤得更大,周台逸一脸“败给你”的表情,只好再重复一遍:“我说,见个偶像而已,至于这么失魂落魄吗,你现在可以录歌吗,要不要缓缓?”
虽说大老远尤其是在嚣张二人组都去吃饭感受私人生活时,钟忱溪受了自己的拖累迫不得已在下班后还要重新回来加班,不过既使如此,因为私人原因而唱毁歌曲的做法,周台逸也绝对不会认同。
深知对方对音乐的虔诚,钟忱溪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笑,而是拍肩一副一副过来人劝诫少年仔的姿态:“放心,姐可是专业的,保证一次过。”
周台逸原本打算推门,门开了一半听见她的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转身吐槽:“我没记错地话,你比我还小一岁吧?”
钟忱溪及时改口:“妹?”
妹可是专业的……
想一想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反而很搞笑。
周台逸笑出声,再一次地发自内心感觉到钟忱溪跟以前不同了,也不是忽然换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而是隐隐中周台逸好像又回到了她们刚出道时的那段日子,四个人刚刚相熟,钟忱溪在她眼底印着不谙世事的纯洁小公主烙印,笑起来就眼睛弯弯纯真无暇。
以至于让周台逸念念不忘并时刻叮嘱自己要成为那样纯粹的人。
可是在周台逸一步一步接近的时候,钟忱溪却在一步一步走远。
周台逸有时候觉得自己慢慢有一点看不清钟忱溪,但更多时候都是感同身受地体会着钟忱溪在渐渐沉默之下的悲伤。
张雅徵在私下里只有她们三个人时曾说“小溪总有一天会被拖垮的”。
很多时候周台逸都默默想,不必总有一天,现在的钟忱溪心底已经被她自己拖垮了。
她们所看见的都只是伪装而已。
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中,钟忱溪自己给自己按上了一副日益沉重的枷锁,其实一直桎梏她的不是她的家庭,只是她自己而已。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钟忱溪做不到,她早已经远远把自己流放到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荒原中。
所以当周台逸再一次从钟忱溪的身上不止一次看见她曾经的影子时,周台逸心想,不管放假的那三天发生了什么,小溪的家人来或没来,她都深深地感谢再一次把完整的钟忱溪带回到她们身边的那个人。
重新录制和音的过程十分顺利,基本是制作人想要什么效果,钟忱溪就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钟忱溪此前在和音上一直都是不声不响的那一个,其实她更多的都是和周台逸负责主音及重难点部分。
既然和音跟得上,周台逸就完全把专注力放到了自己的部分,甚至还在其中一版的录制中即兴加了一小段转音。
钟忱溪侧眼瞧了她一眼,完好无损地帮她和出在周台逸心里最棒的和音。
有了这种默契配合,原本做好加班打算的主唱连同工作人员都很快下班。
周台逸还在录音室里拷贝刚才她最喜欢的一版转音。
钟忱溪在后边抽了张椅子坐下,比起激动到脸红的另一人,她的反应无比淡定:“你干嘛非要现在拷?明天让他们帮你拷了也可以啊,况且我觉得,最终版应该会是这一版,你到时候听完整版就好了啊。”
“我刚才看制作人的反应,他明显偏向另一个,况且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首广告歌,只要稳定发挥就好了。再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再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可是我肚子饿了。”今天一下午发生了太多事情,再加上这几天的积累,还是没有好好适应这个世界的钟忱溪感觉到胃部空空如也后,原本的心累在开口时就表现得语气不是那么好:“我想吃东西,你明天再做也可以。”
听上去像是带了命令语气,还夹杂了浓重的抱怨。钟忱溪心里一惊,心想说自己在后来十年里磨出的大牌脾气在此刻真是被展现地淋漓尽致。
但周台逸一直语气如常,好似没有注意到一样。她解锁后递了自己的手机过来,“喏,你先自己玩会儿,我马上就好,再等我一下下。”
绕是再有再多脾气,在这种哄人语气下也发作不起来,反而哭笑不得:“我自己也有手机好吗。”
“我里面有叶迟宣的联系方式,你顺便自己加一下。”
原本尚好的心情瞬间全无,钟忱溪面无表情:“我为什么要加?”
“拜托钟忱溪,对自己喜欢的偶像好歹也主动一点吧,我都帮你要了号码又带你刷了眼熟,是你追偶像诶,怎么搞的像是叶迟宣是我的偶像一样?”在电脑前忙碌的周台逸不满道:“我跟你讲,过了这村没这店,下次我打死都不会再去做这么丢人的事了。”
想到就来气,尤其是再一想当时工作人员看她的表情,满脸都是“周台逸居然也追星”,周台逸觉得自己脸都丢光了。自己豁出脸面故意探班故意搭话故意要联系方式,想说也许能让钟忱溪高兴一点,结果现在正主居然来一句为什么要加叶迟宣?
越想越生气,周台逸转头瞪她:“钟忱溪你到底加不加?”
对方是一张笑得古怪的脸。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去找那位叶影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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