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战他们都有些诧异。
言枭的行为，已经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如果是以前的他，绝对不可能特意开车去给小姑娘买箱子。
难道真的是在部队里磨炼的，性子都变了？
言枭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算是我替它陪你了。”
“我……我不要。”叶小柔摇摇头。
“不喜欢？”
“不，不是的，我的行李箱本来就坏掉了，不……不怪你的车。”
杨战原本还看着言枭，听到叶小柔后面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顿时笑喷了。
“不怪你的车，哈哈哈哈哈，哎呦我的天这姑娘怎么这么逗！”
叶小柔听到他们的哄笑声，脸猛地一红。
以前的她也总是做错事说错话，每一次丢人的时候，她都庆幸他看不见，然后悄悄松一口气。
可现在，那双明亮的惊人的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就好像把她所有的表情，所有的想法都看得一清二楚一样。
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蛋红的像番茄一样，连耳垂都已经红透了，她低下头，不知所措的看着那只箱子。
周武说：“这箱子应该我赔给她的。”
言枭瞥了他一眼：“行，那你赔吧。”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语气已经很不爽。
大概是除了在部队里，还没有谁这么不给他面子过。
杨战说：“那这个箱子……”
“扔了。”言枭扔下两个字，转身就要上车。
杨战本想开口，又闭嘴了。
这个牌子的行李箱虽然不便宜，但可惜的不是价格，而是这是言枭亲自开车去买的。
这可是他两年多以来，第一次回到他的车上。
虽然他之前说什么车都不重要了，但是没人相信。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他有多爱车，
当年第一次出现在赛场上的言枭，让现场所有人全部沸腾，无一例外。
听说他要回来的时候，他们特意去了言家请示了言枭的哥哥言烽，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出来。
但是这个时候没人敢说什么，因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谁要再多说一句话，他就该发火了。
杨战看了看四周，学校门口就有个大的垃圾桶，他用脚抵住行李箱的轮子往垃圾桶的方向踢了一下，准备过去直接扔进垃圾桶。
但就在言枭准备上车的刹那，那个女孩儿突然开口了：“等，等一下。”
言枭身形一顿。
叶小柔跑到行李箱前面用两只手抓住了行李箱的杆子，“别扔。”
杨战看她惊惶的眼神，顿时有种欺负小女生的罪恶感，连忙把箱子放下了。“好好好，不扔不扔。”
言枭已经上了车，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一点神色。
江斐然趴在车门上笑嘻嘻的问言枭：“枭哥，我申请一下副驾驶，可以不？”
其实按照以前的关系，江斐然算得上言枭最亲近的兄弟，而且因为年龄最小，言枭一向让着他，言枭的第一辆车，也是他第一个开的。
然而自信满满的江斐然下一秒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因为言枭直接发动了车，把帽子往旁边一扔，戴上了墨镜，看都没看他一眼，“滚一边去。”
江斐然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枭哥，你变了，我不再是你的小宝贝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军营里有了其他的……”
他一句饱含心痛的话还没说完，保时捷就轰的一下开了出去。
叶小柔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那样说话，心里就一阵难受。
就好像在梦里，那个无法看见的男人，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玫瑰，问她：“我让老板帮我挑白色的玫瑰，你喜欢吗？”
叶小柔拿过那束花，抱住了他，“我很喜欢，谢谢你。”
那家花店的老板是个小气的中年女人，看他看不见，给他挑的全是剩下不好的玫瑰，白色玫瑰里夹杂着不少别的颜色的花，虽然好看，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她很生气，晚上就去花店找那个老板理论，可是她根本吵不过别人，最后还是被人骂了出来、
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最讨厌别人利用他看不见这一点。
她拼了命的保护他，不想再让他再受到伤害，哪怕一丁点的委屈都不行。
哪怕她知道，即使双眼看不见，他也还是那个强大、从不低头的言枭。
可是她当时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在她之后，他就去了花店，手里捏着还未修剪的玫瑰，摁着那个女人的喉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她：“告诉我，这支花是什么颜色？”
男人修长的手指青筋都凸了出来，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死死盯着女人，即便毫无神采，也让人不寒而栗。
花店老板被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粉红色，是粉红色！”
“我说过，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白色玫瑰，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他的声音冰冷、沙哑，充满怒意，满身的戾气仿佛都集聚在了那只手上。
花店老板已经开始尖叫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赔！”
他手里握着带刺的残枝，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落在地上。
他看不见，就不能给她最好的。
可是如果他能看见，就会失去她。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她之所以会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看不见而已。
哪怕是可以看到世界万物的二十多年以来，他也没有像喜欢她一样，喜欢过什么。
那种深入骨髓的喜爱之情，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所以别说这双眼睛，就是半条命不要，他也只想把她留在身边。
言枭闭上了双眼。
眼前一片熟悉的黑暗。
他想起那个女孩儿拉住他的袖子，像小猫一样细软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遍的说，“言枭，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你牵着我的手哦，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好。”
“枭哥，你想谁呢？”
言枭睁开眼睛，面前是昏暗的灯光，几十瓶酒摆在桌子上，十几个人围着他，各种各样的笑容弥漫在脸上，满屋子香水和酒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唯独没有记忆里的味道。
那种轻软的，清淡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在空气里的气息。
杨战坐在他旁边，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按在了桌子上，啤酒瓶哗啦啦摔了一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枭哥你先放手，自己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杨战整个脸朝下，想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发出求饶的闷哼声。
言枭回过神来，松开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抱歉，条件反射。”
杨战瘫倒在沙发上，胳膊脱臼了，疼的他脸色煞白。
言枭拿起他的胳膊，杨战想躲，被他呵斥了一句：“别动！”
一声杀猪般的叫声过后，杨战脱臼的手好了。
“枭哥，你是要杀了我吗！”
杨战委屈的不行，一边跳脚一边满屋子乱窜，被两个人抓住推到言枭面前。
“哈哈哈哈，枭哥你是看这小子不顺眼吧？我就说你不在的这两年他横的不行，来来来，我们帮你按着他，你接着教训。”
杨战可怜巴巴道：“枭哥，枭大爷，您大人有大量，我哪里错了您说，我改还不行吗？别打头！”
“放开他。”
他们原本也是在开玩笑，一看言枭神情不对，连忙把杨战松开了。
杨战也不敢闹了，小心翼翼的问他：“哥，你怎么了？”
言枭说：“我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杨战顿时精神起来：“什么事？”
言枭没有再开口，杨战还想再问，被周武拉走了。
杨战没看出来，周武却是看出来了，言枭这个时候并不想说话。
他似乎有很沉重的心事，这一点，从他决定在大一的时候去服兵役的时候，他就觉察出来了。
可到底是什么心事，没有人知道。
这时候，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几个穿着精致的年轻女孩走进来，其中一个女孩儿坐在中间的言枭就捂住了嘴，眼睛泛红的叫了一声，“言枭，你真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言枭皱起眉。
那不是她的声音。
别人的声音，只会让他觉得厌烦，只有她。
别说是哭，哪怕只是轻轻的喊他一声，都会让他的心瞬间融化。
“你们玩吧。”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和手机，起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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