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凉小妹从画室里出来。
她身上多了一个画画时穿的围裙，双马尾上顶着一个贝雷帽。
这些都是钱意意给她置办。
小姑娘画画的时候很好看, 再打扮打扮，她也是一幅画。
像是知道钱意意喜欢, 凉小妹很自觉按照钱意意喜欢的模样打扮, 然后去泡了果茶, 给学习认真的哥哥姐姐们送茶。
茶几上围着的一圈人, 老波已经放弃了，他脸上扣着数学书，靠着于笑假装睡觉。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像是一只被撸到舒服的猫。
于笑也没有做到几个题，盯着一个大题盯得像是有血海深仇，浑身都散发着想要和这道题干架的冲动。
最有进展的是苏亚娜。
她学得懂, 听得进去，只是之前数学课的时候可能弯腰捡橡皮檫多了, 听不懂看不懂老师在讲什么东西。
而任柯给她摸了一个底, 大约把她现在的实力探测出来了, 给她从基础的讲起。
贪多嚼不烂，还不如一点点从基础抓起。
苏亚娜学了三个小时的基础, 再看那些天书时，发现自己已经能看懂题干的意思了。
苏亚娜热泪盈眶，觉着自己距离考试进步被家里发钱指日可待。
凉小妹乖巧送来自己做的奶茶, 宣告着今天的学习小组结束。
苏亚娜和任柯一个方向, 任柯包揽了送苏亚娜回家的任务, 老波跟着于笑走，钱意意和凉诀城就留了下来。
送走任柯苏亚娜，于笑和老波，家里已经空了不少。
茶几上，小妹已经整理好了，开心地问“明天他们还来吗，我可以继续给他们做饭吗”
“来如果你想要的话，当然可以的”
钱意意眼睛一亮，心里开始盘算要不要扔了哥哥和妹妹同居。
凉小妹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相处过，虽然是她一个人在画室，悄悄看几眼哥哥姐姐们，但是也是久违的热闹。
一想到明天还能大显身手做一顿饭，凉小妹就更开心了。
就连收拾东西都哼着歌。
钱意意在凉小妹入住的时候，还给她准备了不少网络最新流行的歌单，全是适合这种小萝莉的，凉小妹一开始都不知道，没有接触这些，久而久之已经是个能随口哼两句的潮萝莉了。
扎着双马尾的小萝莉唱着甜滋滋的歌，真是别提有多可爱了。
钱意意在睡前又把凉小妹揉了揉脸蛋。
小丫头最近养了半个月，比起以前脸颊上要多了点肉，也红润有光泽多了。
真可爱。
凉小妹很喜欢钱意意。
这种喜欢是在脱离了钱意意是凉诀城女朋友的身份之外。
凉小妹从小没有见过多少人，尤其是年纪小又漂亮的女孩。
在小的时候，凉小妹曾经看橱窗里有种娃娃，穿着蓬蓬的公主裙，金色的头发上戴着王冠，红唇笑得很好看。那种娃娃是小女孩们抱在怀里的玩具，可以用来安慰伤心的小女孩们。
凉小妹也曾想要。
她却没有得到。
在肮脏的破旧巷子的垃圾堆，凉小妹曾经看见过一个已经灰扑扑脏兮兮的娃娃。娃娃被抛弃了，已经不能安慰主人了。
凉小妹本来想要带那个娃娃回家，却被继父以捡垃圾丢人的名义打了。
后来是凉诀城攒了好久的钱，去给她买了一个娃娃。
收到娃娃的时候凉小妹很开心，就像拥有了一个依靠的后盾。但是很快，那个娃娃被继父拿走，送给了邻居家的女孩。
继父对那个女孩做出了肮脏的事情。
凉小妹再也不去想那种娃娃了。
她长大了，不需要被娃娃安慰的感觉了。
但是在认识钱意意后，凉小妹发现，这个姐姐就像是小时候橱窗里最吸引小女孩的娃娃，漂亮，温柔，能给人带来童话一般妄想的世界。
钱意意的存在，给了凉小妹一种从小缺失的安全感，甚至是一种无法得到的少女妄想。
不用抱在怀里，只需要站在钱意意的面前，凉小妹就有种自己是一个被珍爱的小宝贝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美妙，像是精神毒品，戒不掉。
凉小妹舍不得就这么让钱意意去睡觉，她绞尽脑汁。
“姐姐，我们学校下个月期中考试，考完试之后要开家长会。我该不该去考试呀”
凉小妹今年初三了。
她初中的时候开始抽条，从一个小女童长成了小女孩。
因为离家近，上学的学校并不好，明明只是初中，刚刚脱离小学罢了，却有着一些社会风气。高年级的会欺负低年级的，低年级长得漂亮或者懦弱的小女孩总是被欺负的对象。
不少女孩会被别的女孩带到巷子里，扇耳光，踢肚子，甚至脱衣服，勒索钱财。
凉小妹初二的时候，一下子长大了不少，高年级的坏男生和坏女生都盯上了她。
只不过她有一个很厉害的哥哥，一开始都保持着距离，没有人来欺负她。
然后有一天，他们学校门口蹲着一群社会小混混。
小混混到处跑，谁知道哪个学校有什么人，看见凉小妹漂亮，就心动了。
高年级的有个坏男生，花钱请这几个小混混想法子把凉小妹拖到没人的地方。小混混们答应了。
那天下着雨，凉诀城记得妹妹没有拿伞，翘了课来接妹妹放学。
刚好看见妹妹哭着被人抓着胳膊拖在地上抱走。
那条巷子里，雨水混着红色的血水，雷声轰隆，伴随着凄厉的哭喊。
那是一直只有杀过人标签的凉诀城，第一次真正动手。
高一的他一个人把社会小混混和那个高年级男生打到几乎昏迷，满地都是血，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雨天里，给害怕的打哆嗦的妹妹撑着伞。
凉诀城一战成名。
凉小妹却因为受到了惊吓，不敢去学校了。
总觉着那个地方让人害怕，谁知道什么地方会冒出来一个两个小混混的。
凉诀城也不放心。
一个是凉小妹长大了，漂亮的女孩很招人眼。
另外一个是他得罪了很多人，他又要兼职，很难完全照顾到凉小妹。
凉小妹就在凉诀城的默许下在家学习，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了。每次都是老师把试卷发给她，就这么将就了大半年。
凉小妹已经习惯了自己在家学习。
自己的哥哥那么厉害，比学校老师都要讲得好，她又能规避危险，最好不过了。
但是就在刚刚。
凉小妹忽然在想，钱意意姐姐能不能作为她的家长，去给她开家长会
依赖着钱意意的凉小妹忘了，她的姐姐，不过是个高二的学生。
“还是要在原来的学校吗或者转学”
钱意意也叫过来了凉诀城，和他两个人商量。
凉小妹之前上学的地方是因为九年义务教育，免学杂费，并且离家近。
只不过环境很差。
现在凉小妹已经离开了那个环境，再在那个学校上学也不太好，钱意意就想问问凉诀城的意思，要不要给凉小妹转学。
茶几边，坐着三个人。凉小妹乖乖跪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双手抓着茶几边，乖巧眨着眼等待家长们的商量。
家长钱意意和家长凉诀城面对面商量小孩的重大问题。
关于转学，凉诀城是支持的。
一开始是因为凉小妹不愿意出门去见人，在家里的话就无所谓哪所学校，他就没有强迫着去做。
现在不一样了。
凉小妹有了主动愿意出去的想法，那么之前学校的氛围就不适合了。
两个家长商量了一下，就近原则，一中有个附属初中，也是重点初中，直接把凉小妹转进去，比一中也要近很多，回家三分钟，过个马路就到。
路上节省时间，也提高安全。
钱意意给爷爷专门留出来给她处理事情的助理打电话，第二天保证把这件事办好。
钱意意和凉诀城在商量的时候，凉小妹就趴在那儿看，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得很稀罕。
她看着看着都笑了。
总觉着，给她商量学校大事的哥哥姐姐，就像是一对夫妻一样。
凉小妹下巴垫着手背的样子太可爱了，钱意意又撸了一把小妹的脸蛋。
凉小妹乖巧趴在那儿让钱意意揉脸蛋，还小声说“姐姐，我洗了脸，涂了香香，是不是很好摸”
“嗯，超好摸。”
钱意意简直爱不释手。
小萝莉真是太治愈人了。
“姐姐，你们的房间好长时间没有睡，我刚刚给你们整理好了。”
小萝莉主动邀功，钱意意根本顶不住。
“谢谢我们小可爱。”
钱意意弯腰把小妹吧唧亲了一口。
捂着脸的凉小妹笑得害羞。
忽然，她眨巴了下眼，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一回头，另一侧的凉诀城眼神幽幽盯着她。
那个眼神怎么说呢，凉小妹用她最契合的想法，觉着哥哥像是丢了骨头的大狗子，而她就是咬着骨头的小吉娃娃。
凉小妹靠着人类的本能，噌噌爬起来和钱意意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两步。
身侧让她感到压力的目光依然在。
凉小妹捂着腮帮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姐姐亲了她，没有亲哥哥，哥哥是不是不开心了
这是争宠
凉小妹犹豫了下，觉着不会吧，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哥哥，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亲亲，对她产生威胁呢
肯定不是的。
凉小妹摸不清自己哥哥哪里不开心，还是遵循本能，远离了钱意意。
时间越来越晚，钱意意洗了澡，换上厚厚的兔子睡衣，拉开卧室门。
床上已经鼓起来一个包了。
钱意意脚步一顿。
哦。
这里好像没有凉诀城的房间。
上一次他应该是在凉小妹的房间里打地铺的，这次天气冷了，他可能不想打地铺了。
钱意意没多想，反正也一起睡过好几次了。
她绕到另外一边拉开被子。
卧室里的大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壁灯。
钱意意和凉诀城之间没有堵被子，秋季的被子比夏天的厚，压着人，有着厚墩墩的存在感。
钱意意闭着眼睛，数着呼吸声。
她和凉诀城已经很久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了。突然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凉诀城翻了个身。
“练习吗”
冷不丁，凉诀城忽然说了句话。
钱意意一愣，转过身来。
“练习什么”
“练习睡觉。”
凉诀城伸手，把隔着半米距离的钱意意一搂，紧紧抱入怀中。
这个动作，他想了很久，脑中练习了很久，一出手就带着熟练。
他一手搂着钱意意的腰，一手轻轻落在钱意意的后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是不分彼此。
他在钱意意的耳边轻声说“我们要习惯这个姿势。”
钱意意趴在凉诀城的怀中，被他的气息完全包围，心跳声猛地拔高了一个度。
等等，这样好像有点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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