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潇瞥他一眼:“……”她张了张嘴,愣是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别动了,我们去警局。”话音刚落,他就抱着她出了包厢。
时潇方才走不动道的样子他自然注意到了,想来也是,她蹲了那么久,腿脚不麻才怪。
听到他这么说,时潇也不再挣扎。
季景曜唇角上挑,眉目比方才柔和了许多,朝怀中人望了一眼,她那乖巧的模样,像极了他们家那只刚出生不久的白色小奶猫。
“真乖。”他淡淡吐出了两个字,眼底是藏匿着些许得意。
时潇没理他,偏头却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她心脏蓦地抽动一下,咬着唇角,一言不发。
她怕,她很怕自己再挣扎会碰到他的伤口,即便那伤口已经结痂,可在外力的作用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撕裂,这种事她不是没经历过。
时潇稳了稳心神,偏过头去,不再往他的手腕处看。
季景曜直视前方,大踏步地往前走,并未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
到了越野车前,他停下脚步,低头问怀里的她:“腿脚感觉好点了吗?”
时潇怔愣一下,继而又缓过神来,轻声回答他:“嗯,没事了。”
她没想到季景曜竟然那么细心,原来他抱她走只是因为发现自己腿脚不舒服么?
也对,他现在是刑警,洞察力本就优于旁人。
大学前两年,他的点滴进步时潇都看在眼里,想到以前,时潇内心多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感。
她总感觉,季景曜抱她起来只是因为他比旁人更注重细节,而不是因为他对她还有感情。
如果是别的女生不舒服,他可能也会这么做,三年了,时潇对他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她承认,有一段时间自己在故意躲着他,没错,她不和季景曜见面的确有她工作忙的原因在,可实际上,更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梦魇,挥之不去。
如今,时潇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看心理医生,好在这几年闺蜜苏芸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然的话,她的状况肯定要比目前糟糕上百倍。
季景曜俯身,就在唇角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他却若无其事地抬起头,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眯了眯眸,对怀里的人道:“那你准备好,我现在要把你放下了。”
他表面平静,实际上身体早就有了反应。
如果他再这么主动的话,迟早得把自己搭进去。也许这算不上什么大事,可主要问题是,就算他乐意献身也没用,时潇肯定不会同意。
他了解她。
现在季景曜耳根后方和脖颈处就像是灼烧一般,他目前唯一的感觉就是热,热到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心脏的跳动速度从见到时潇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蓦然加快,现在更是到达了顶峰。
时潇离开他多久他就禁欲了多久,一则是因为工作忙,二则是他对别的女人根本就提不起一丁点儿兴趣。
身体从他怀中抽离,时潇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季景曜手臂微翻,把她缓缓放了下来。
他绕过车头,直接打开越野车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夜风习习,就这么离开了他的怀抱,时潇登时觉得身上冷了不少。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盯着男人的眼睛问:“我不能坐后排吗?”
季景曜双手抱臂,倚靠在车头一角:“不能,那不是给你准备的。”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时潇抬眸,疑惑道:“还有人要坐这辆车?”
一看到时潇,季景曜往日里的高冷和不耐烦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盯着她的双眸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真可爱,不管什么时候,方才那一瞬,他觉得时潇眼底好像落进了几颗小星星,璀璨夺目。
沉默两秒后,季景曜耸耸肩,实话实说道:“没有。”
“那我坐后……”时潇双脚还在原地,并未移动,她有些犹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下一秒,时潇就注意到季景曜瞬间沉下来的脸色。
他语气带着威胁:“你再不上车,我就要抱你了。”
时潇抿了抿唇,没再反驳他,抬脚坐上了副驾驶。
透过玻璃车窗,她发现季景曜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转晴,关上车门后,他绕过车头,长腿一迈上了驾驶座。
时潇本就没想与他对着干,只是在她的潜意识中,副驾驶这样的位置是留给他女朋友坐的。
他们现在又不是那种关系,所以她一开始才会问自己能不能去后排坐,她搞不懂他为什么会不同意。
这辆黑色的牧马人看起来崭新,明显是刚买没多久。
刚才他们走到车前面时,时潇就注意到了,这辆车挂的是锦城的牌子。
她目不斜视,望着路口的街灯,心下不由得思忖着。
难道季景曜工作调动到锦城来了?
就在时潇发愣的时候,季景曜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沉慵懒的男声:“想什么了?”
时潇坐直身体,视线一直停留在路口的街灯上,声音轻缓:“没。”
季景曜俯身,为她系安全带,一股沁人的发香直入心脾,他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他没想到,这个牌子的洗发水她到现在还在用。
警校女生不让留长发,时潇自然也不例外,她那会儿头发短且发质不好,某天季景曜回家特意就这个问题旁敲侧击了好几下顾女士,再然后,时潇的护发用品就全由他包了。
他动作小心翼翼,探出手把时潇额前鬓角的长发往外撩了撩,手指接触时潇长发的那一瞬间,似有电流漫过。
系好安全带以后,季景曜抽回手,并未坐正,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车内太暗了,时潇一动都不敢动,眸子微微垂了下就又撇过头去,盯着远处的街灯看。
时潇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些紊乱,她想一把推开他,可又有些不舍,因此迟迟没有行动。
季景曜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嘴角抽了抽,瞬间爬上来的脾气被自己努力压了下去,他靠在时潇的耳边,问:“你是不是觉得,外面的街灯都比我好看?”
他深呼吸了几下,眼底是竭力埋藏的失落。
他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她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什么感受,季景曜心中五味杂陈,眉头拧成一团。
时潇眸光淡淡,他这是在跟路灯置气?
她把手掌摊平放在腿上,问:“你能把车灯打开吗?”
现在,她只要置身于逼仄密闭的昏暗环境中,就忍不住紧张、害怕,思维根本无法控制,会不自觉地想起来三年前的事情,段医生将其称之为“幽闭恐惧症”。
可是这些,她不会告诉他。
季景曜冷凝着眉,唇角轻轻扯了下,他坐直身体系上安全带,抬手按开车顶上的按钮,车里登时亮了起来。
时潇用余光偷偷打量着他: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使季景曜整个人都覆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若是他们还在上大学,那群表演系女生见到她们“男神”如此特别的一面,一定会尖叫吧。
时潇心底的恐惧消散了不少,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很少拍夜戏,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因为她不能。
季景曜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往她的方向看,直接拧下钥匙打着火,脚下油门一踩,越野车瞬间冲了出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季景曜注意到她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伤口好似裂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比之前还要更深更长。
他别过头,心底满是酸涩和内疚,若是他来得早些就好了,那样的话时潇一定不会受伤。
他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赶到支队给她处理伤口,季景曜心急,一路上超了许多车。
二十分钟后,广原支队。
跟随季景曜一起去酒吧的那四名刑警一看到他朝这边走过来,纷纷颔首跟他打招呼:“季队。”
季景曜面无表情,“嗯”了一声便接着往前走。
他侧眸,注意到时潇停下了脚步,勾勾手指,转身对她道:“跟我过来。”
在办公桌旁整理资料的年轻刑警撇撇嘴,小声跟他旁边的人吐槽:“刚才季队的拿手绝活儿你可都看到了啊。”
另一个刑警一脸迷茫,问:“什么拿手绝活儿?”
年轻刑警朝季景曜的位置偷偷看了一眼,而后用更小的声音道:“还能是什么,变脸呗。”
两个人说完,互相看了一眼,没忍住,笑了,全然没注意到季景曜对他们投射过来的目光。
最后,他们的季队只是扬了扬唇角,视线只在他们俩身上停留了一秒便收回,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季景曜决定先带时潇去医务室上药包扎再给他们安排工作。
时潇看他不再往前走,就一直在前面等着他。
他快步走到时潇面前,正欲牵她的手,哪成想对方直接灵巧地躲开了。
季景曜眉心皱了皱,道:“跟我来。”
时潇跟上他的步伐:“好。”
做他们这一行的,受伤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所以基本上每个支队都配有一间医务室。
这里空间不大,约摸有十个平方,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支队有了医务室,的确方便不少,如果伤得不重,他们也就不用来回跑医院了,倒是能为破案省下不少时间。
季景曜出于各种不同原因多次来过广原支队,早就记住了医务室的位置。
时潇跟在他身后进门,一开始在包厢的时候她还没发现,走到医务室门口时,她才意识到季景曜现在整个人比大学时期还高了一些。
他现在的个头,足足有一米八七,人高马大的,却一点都不显瘦弱,看来警局的伙食不错?
时潇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思绪却被扯远,大学时期,他们两个人常常趁着周末出去玩,那时候她就总喜欢往他怀里蹭,时不时还跟流氓似的直接用手撩开他的贴身衣物摸他的腹肌。
想到这茬,时潇大脑瞬间宕机,耳根和脸颊全都覆上了一层粉色。
季景曜注意到她的异样,手臂伸长,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力道不轻不重。
他盯着时潇的眼睛问:“怎么脸红了?”
时潇倒也不再怯,径直和他对视,嘴硬道:“你才脸红了呢!”
季景曜挑挑眉,唇角勾起不咸不淡的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时潇。
他并未反驳,只默默地收回视线,转身去拿医药箱。
时潇感觉到原本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灼热瞬间消失不见,她轻咬下唇,脖颈伸长,直愣愣地往季景曜的方向看,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捏了捏自己仍在发烫的脸颊,在心底暗骂自己没出息。
季景曜从医药箱里拿出双氧水、碘酒、棉签和纱布,把它们一一放在时潇手肘右侧的小桌子上。
他看到时潇身上仍然穿着外套,开口道:“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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