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奇体质的关系,通通石化只维持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失去了效果。斯内普回到办公室时,林奇正窝在沙发上看奇洛教授为她推荐的两本书,听到门响连动都没动一下。
“你可以留在霍格沃兹,”林奇“刷”地抬起头,很明显她刚刚一直在装模作样。斯内普继续说,“一切照旧,你继续住在禁林,但不能靠近城堡,除非经过允许。”
“成交,”林奇平静地接受了安排,数小时前的愤怒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斯内普对此很满意,他不喜欢林奇之前的表现,这让她突然变得像她的同龄人似的冲动又不可理喻,而即便在霍格沃兹有十年教龄,他也没学会跟一个小鬼讲道理,就算这个小鬼没那么愚蠢也一样。
心愿达成,林奇就没有理由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她合上书,理了理头发和袍子,临走前却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你刚刚是去找校长说这件事的吗?”
“不是,”斯内普黑着脸,一想到为了迎接詹姆·波特的儿子,他必须和其他“同事”一起把难得的假期用于加固整个霍格沃兹的安防系统,他就不可能保持美丽的心情。
骗人,如果不是和邓布利多商讨过她留校的事,为什么只是出去一会就改变了主意?
林奇认为他在恼羞成怒——不得不说以斯内普的别扭性格,他的“羞”和“怒”真的不好区分。
这让她莫名地觉得心情愉快,甚至凭空生出些幸福的感觉。
她想起上辈子被班里女生的哥哥堵在巷子口时的绝望,又想起被村子里小孩追着打时候的愤怒,那时候的她还天真地期待过,那个被她叫了好几年爸爸的人,能像电影里的超人一样,突然出现保护自己。
但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都没有。
后来她就变得不再期待——再后来她学着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
原来有人为她出头,是这样的感受,生平第一次遇到,竟然让她在阴暗的地窖里,都能生出些阳光照射下的温暖感觉。
当然威胁斯内普教授这么严重的罪行肯定不能不了了之。
于是林奇又要面临第N+1次惩罚。
而且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惩罚,不是从前抄书、处理魔药材料、写论文这种对林奇来说毫不费力的工作。
林奇被勒令一周之内不能看书,不能碰她的炼金器材,远离任何魔药材料以及不可以动笔写字。
除此之外,她还要每天早晚和海格一起巡视禁林。
这简直是虐待儿童!要知道,作为一个巨人混血,海格的体魄远非寻常巫师可比。通常情况下,他只需要睡3—4个小时就能补充一天的精力,而对长期失眠的林奇来说,这三四个小时能否让她轻松入睡都是问题。
原以为这就是极限的林奇,在眼睁睁看着斯内普给装魔药材料的大柜子加了两个防护咒和一个隐藏咒以及一个追踪咒时,感觉到了会心一击。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个人回蜘蛛尾巷呢,反正她早晚还要杀回霍格沃兹。
然而世上难有后悔药 ,斯内普很好地展现出了一个黑巫师有多么擅长掌控人心,以及他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是多么慈悲。
“至少给我留一只笔吧!”林奇揪着斯内普长袍的下摆,半蹲在地上就像一个沉重的挂件。
斯内普低下头,皱着眉望向林奇紧紧攥着袍子的手,拖长了音调:“哦,差点忘了,”又是那个完全不走心的“差点忘了”,林奇感觉不好跳起来想溜走,结果被斯内普拽住衣领,从宽大的袖子里搜出她的魔杖。
“保险起见,这个也不能给你留。”
怎么可以这样!林奇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禁足期将会有多难熬,她睁大眼睛控诉地望着斯内普,后者毫不介意地把魔杖一并锁在了柜子里。
“恭喜你,布雷夫小姐,你可以提前享用你的假期了。”斯内普幸灾乐祸地把她拎起来丢出门外,并“碰”地一声关上了实验室的大门。
“晚上好,林奇,”等在外面的海格快乐的举起他象耳大的右手打了声招呼。
得到的是林奇有气无力的回应:“晚上好。”
“怎么了小家伙,你不愿意跟海格一起巡逻吗?”海格故意装出失望的样子,冲她做了个鬼脸。
林奇忍不住笑了起来,终于接受了自己和魔杖的短暂分离。
“怎么会?就是西弗勒斯这周不许我做实验,所以心情不太好——其实我对禁林还是很好奇的。”
没有一个在霍格沃兹学习过的学生会对禁林不好奇,在安全得到保障的情况下,去禁林是再有趣不过的探险活动。
林奇早就想去采集一些禁林里的植物标本,可惜现在魔杖被没收,即使遇到有趣的植物也只能看着。
她随口向海格倾诉了自己的苦恼。
海格点点头:“这真的很严厉,对巫师来说,没有比禁止使用魔杖更残忍的惩罚了,这意味着你需要用手去解决很多事——顺便问一句,你做了什么才让斯内普教授定下这样的惩罚。”
“我跟他说我要杀人”——当然不能这么回答。
“西弗勒斯要把我送回蜘蛛尾巷,下半年也不能住霍格沃兹,我不愿意,和他大吵了一架。”林奇转转眼珠,“海格,是不是因为哈利·波特要入学了,所以他们要把我赶走?”
“不!这不可能!”海格下意识地反驳,“也许只是因为你也快到入学的年纪了,也许……总之邓布利多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所以说是因为哈利·波特啊,”林奇顺理成章的说。
海格涨红了脸,可能是实在找不到理由为邓布利多开脱,但他也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是个坏人,即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林奇的事情。
是的,全部的事,包括她是黑巫师,以及魔力暴动之后杀死了她七位亲戚的事。
“我觉得邓布利多挺喜欢我的,所以可能是哈利·波特对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他父母是被神秘人杀死的,所以他才会特别讨厌黑巫师?”林奇继续胡说八道地编排着传说中的救世主。
海格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好了林奇,”他突然提高了嗓门,马上又醒悟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于是又刻意放缓了些,“别那么在意,没有人会讨厌你,你一直聪明又热心,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太好接近,但你不是坏人,我们都知道——所以没有人赶你走,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是吗?”林奇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会儿,又抬头问:“可是哈利·波特呢?他是救世主,就算是邓布利多也要考虑他的意见吧,如果他不喜欢我——”
海格粗暴地打断了林奇,“我说了,没有人不喜欢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更何况哈利现在还没跟我们联系——”
“没联系?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林奇停下来,瞪大了眼睛,用夸张的表情对着海格,“所以哈利·波特有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巫师?”
海格被胡须掩盖的脸上能看出有一刹那,他的脑子是空白的。
“不知道自己是巫师?不不,他们应该会跟哈利说——等等,那家人,那家麻瓜……”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林奇捕捉到了“麻瓜”这个词,机不可失!
她急忙喊道:“等一下,你是说哈利·波特现在在麻瓜家?而你们这么多年都没去看过他?”
海格的脸上闪现了一丝愧疚:“我想去的,但是邓布利多说,我们最好不要过多地干扰他,如果被人发现哈利的住址……”
“所以如果那些麻瓜虐待他怎么办?”
“什么?你说什么?”海格又呆了一下,仿佛没有听清林奇的话。
林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如果那些麻瓜虐待他怎么办?麻瓜很可怕的。”
“不会吧……”海格迟疑又坚定地否决林奇的猜测,但听起来更像是自我安慰,“他们是血亲……”
“别相信什么父母亲人,什么血缘关系——”林奇撸起袖子,露出像爬满蜈蚣一样伤痕密布的手臂,“他们犯下恶行的时候,嘴里还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有认为自己和我流着一样的血。”
“哦,可怜的林奇……”海格扶着林奇细弱的双臂,声音带着抽噎,豆子大的眼泪砸得她的皮肤刺疼。
“我没事,都过去了,”林奇拍拍海格的手臂反过来安慰他,“我在麻瓜世界的亲人是我的噩梦,我这辈子遇到的好人都是巫师,你,邓布利多,庞弗雷夫人,金斯莱还有西弗勒斯,遇见你们我已经很幸运了。”
海格抽出他那条脏兮兮的手帕狠狠地擤了一下鼻子。
“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去看看小哈利,我已经有十年没有见到他了,我会跟邓布利多说一声。”
“别担心,”林奇尽量不去看他那条手帕,“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我没见过几个麻瓜,霍格沃兹有许多麻瓜出身的学生,我觉得他们生长的环境很正常,也许我这样的只是特例。”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担心,”海格一边继续前行,一边嘟嘟囔囔着,看起来不像不担心的样子。
林奇抬起头,透过高耸入云的巨人松那繁密的枝叶,隐隐能看到满天星火闪耀,有些明亮,有些暗淡,有些恒久犹存 ,有些一闪而逝。
多有趣,同样都是星星,相同的境遇却造就了不同的结局 。
就像她和哈利,哈利和伏地魔,伏地魔和斯内普。
希望伟大的救世主能看在她提前提醒海格的份上,日后可以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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