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这个想法只持续了大概十分钟不到。
终结的原因是杰里米没过多久就从他自己的位置上拿了一大叠文件过来。
“这其实是我的事，但我想获得你的建议。”
杰里米这样说着，伸手示意了下这些文件。
塞缪尔低头看了看。
WL生物科技公司。
从名字上大抵就能看出来，这个公司是韦恩（Wayne）集团和莱克斯（Lex）集团一齐注资成立的。
顺便一提，公司的资助方面双方相差无几，股份也一半一半，公司名字中到底谁的字母在前这件事贝莉卡和莱克斯·卢瑟都曾据理力争，但在最后决定胜负的石头剪刀布里，贝莉卡赢了。
“在对公司项目后续潜力的分析之后，我准备加大对劳拉·诺斯博士研究项目的投入，因此，出于对公司健康经营的考虑，表格末端的这几个实验室的资金也将获取相应的减少，除此之外，给公司制定一个主要的研究方向——例如x基因也很棒，我是说，毕竟它已经从原本的‘合作项目’变成了一个‘公司’了，对吧？”
塞缪尔盯着看起来眉飞色舞连比带划的杰里米，一直盯着，盯到了杰里米不自然的停止了他对‘WL生物科技公司’未来规划的夸夸而谈。
“额，我对这些都做了详细的调查，结果我都附在了这份文件里……”
杰里米的声音越来越小，也终于停止了他那些浮夸的比划。
“我是说，这个公司以前是你来管的，所以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我猜？”
这个项目成形于贝莉和莱克斯·卢瑟的一次谈话，然后在两周之后、塞缪尔第一次作为韦恩集团成员出席的那次宴会之中，贝莉把这个项目交给了他负责。
他完成的很好。
凭借贝莉卡给他的那部分资源，他成功组建起了相关的团队，在与莱克斯集团负责人的几次争辩后轻松的将主导权拿进了手中，然后一点点的壮大。
买下他认为有用的研究成果再制作成能广泛生产的相关产品投入市场，而市场也对这些产品给出了优良的反馈。
能够获取利益之后，他的项目组的权利就相应的扩大，而他又去购买了更多研究成果……
像是滚雪球一样，他很快就因此从韦恩集团的一众项目组中脱颖而出。
他负责是科研类项目，而WL团队当时还是个刚刚组建不久、只能向里面投钱以期待后续成果的无底洞，但塞缪尔硬是凭借自己的个人能力让这团队甚至能够自给自足。
韦恩集团的习惯是才干至上，只要你有能力，你就能获得和你能力相称的权利。
于是很快，WL生物研究团队就变成了WL生物科技公司，由他负责。
所以面前这个人是在问他懂不懂这个公司？
见鬼，他当然懂，没人比他更懂了——
塞缪尔下意识的就想这样回答，但他忍住了，不仅仅是因为这回答一点也不‘精英’。
贝莉卡才说要把接下来的发展重心放在生物研究所——即WL生物科技公司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上，即使是个傻子都能明白这公司即将迎来的飞速发展和广阔未来，因此他能理解身为助理的杰里米对WL生物科技公司各项研究项目的调查。
但同时，只要对这公司稍微有点了解就该知道WL生物科技公司仍旧处在他的名下，他已经为这个公司打好了地基，光明的道路也被铺下，这公司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发展就必然能迎来璀璨的未来。
此刻在他面前的杰里米可并不只是给他调查资料——他在试图规划WL生物科技公司的未来。
这太奇怪了，一个稍微有点智商的人都该知道不要在没接到任务的情况下对自己上司的工作指手画脚。
而杰里米不仅仅不蠢，甚至可以被说是很聪明。
答案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但塞缪尔还是试图去期待事实并非他所想的那样。
“告诉我，”塞缪尔说。“是谁给你的任命？”
然而杰里米只是不解的歪了歪头。
“就是贝莉卡啊？”
哈啊。
塞缪尔深呼吸了一次，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
他已经失态过一次了，同样的错误他不想再犯一次。
面前的这个人，是韦恩集团总裁助理团中最出色的一个。
而在他之前担任总裁的，是贝莉。
他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杰里米。
在这种时候将这个最容易出成绩的公司交给杰里米，毫无疑问是为了给他的履历上增添筹码。
杰里米明显对他的打量感到了疑惑，他不安的动了动，试探着露出了个笑。
“嗨？我是说，发生了什么吗？”
一看就是个听家长话、在万圣节都不敢恶作剧的乖小孩。
塞缪尔没有立即回答，他先大概翻了一遍杰里米递上来的文件，超厚一打，基本都是分析总结，一看就是花了很多功夫、也花了很多时间的。
塞缪尔试着转换视角，如果是他的话，做出一份这样的材料需要花费……起码十天的时间。
就是说，在贝莉卡购买媒体公司之前，杰里米就开始收集这些资料了。
离开了几年，他都差点忘了，贝莉卡永远都有plan B。
而要不是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即将担负的重责而有些紧张、想要来向他咨询意见的杰里米，他甚至现在都会被瞒在鼓里。
……这个一脸青涩的小助理，就是你选中的、可以接替我位子的人吗，贝莉？
烦躁。
想要大喊、想要怒骂、想要掀翻桌子、想要扔掉手中的文件、想要举起桌上的花盆砸在地上。
塞缪尔摸着藏在西装暗格里的手/枪，慢慢的吐了口气。
冷静。
他对自己说。
你面前的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备用选项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接下来做的足够，他就永远只是个备用选项。
所以，别冲动。
别毁了你剩下的机会。
于是塞缪尔控制着自己，竭力让自己不要显出这份浮躁来。
“没什么事，”
他说，甚至还弯了弯嘴角。
“不过，杰里米，我恐怕给不了你什么有用的建议，WL生物科技公司本身就是我的心血，我做不到客观的看它。但既然贝莉卡把它交给了你，你何不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呢——我相信贝莉卡也是这样期待的。”
满脸都写着‘我怎么没想到呢！’的杰里米兴冲冲的感谢了塞缪尔，表示“你说太对了！”，拿回了他的文件，心情高涨的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将手中的文件随意扔在办工桌上，杰里米伸手按住了自己耳朵里袖珍的监听式耳机。
“现在你们放心了吧？他只是看到了我上电梯——假如他真的看见我和你们的人交谈，现在就绝不会是这样的表现了。”
耳机中传来了“你怎么知道。”的声音。
杰里米轻声笑了出来。
“我当然知道了，”他说，“他甚至连基础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好，假如他真的对我产生了质疑，那就绝不会是现在这幅知道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宠物狗一样的表情了。”
“……真奇怪啊，”
杰里米的笑意加深了，棕色的前额碎发搭在眉前，偏圆的眼睛里泛出愉悦的流光，脸上的些许雀斑衬的他既天真、又可爱。
“这样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愚蠢到会相信别人谎言的人，有什么值得贝莉卡喜欢的地方呢？”
“这就是你今天忽然找到我们，同意合作的理由？”
耳机里的声音反问道。
“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吗？鉴于你们给我的条件这么优厚？”
杰里米反问道。
“有一点儿吧。”
看了眼眼前的屏幕，加登·柯克说道。
“毕竟我们都知道，你以前对贝莉卡·韦恩有多忠诚，就和现在的塞缪尔·卡特一样。何况我们的条件早就提了出来，要是你会对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和韦恩集团CEO的位置动心，你早就该加入我们了不是吗？”
“也许我只是忽然间发现了自己过去的愚蠢了呢？”
杰里米向座椅里靠了靠。
“不要用这些无所谓的话来试探我了，来吧，让我们坦诚点，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早在招揽我的时候，你们就把所有东西都调查过了吧？”
“凭什么塞缪尔·卡特可以，而我就不行？”
“哦，这就是把所有的权利交给一个情绪化的青少年手中的后果了，她们向来只凭借喜好而非能力来做事。”
加登·柯克自以为幽默的说道。
“何况一个年纪相仿且长相英俊的过分的年轻人……我们的哥谭之女也到了这个年纪了不是吗。”
他周边的人配合的为这句话笑了起来。
……哈。
贝莉卡根本不会为了所谓的恋情又或是潜规则而动摇好么。
杰里米几乎都要为这些人的想法鼓掌了。
他甚至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在背地里说他和贝莉卡的，他们总不肯正视一个少女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有能力的多这件事，拼了命的想要把所有的一切往玩弄感情和身体交易上靠。
但这些人的看法有什么所谓呢？
“不论如何，记住你们所承诺的。”
杰里米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红酒和高脚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敬‘淘金社’”
耳机另一边，把声音开成公放模式的加登·柯克和他旁边的人也都举起了酒杯。
“敬‘淘金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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