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转到这里，贝莉卡忍不住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塞缪尔。
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身姿挺拔，望向她的眼睛里带着以前一直有着的那种被拼命隐藏起来的光，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打量，于是露出了‘怎么了？’的神情。
看起来除了个子变高了一些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不过是出去上了个学，怎么好像脑子僵化了一样？明明线索都这么明显了？
虽说最开始的时候也差不多……
但明明他去外地上学之前，已经能够凭借蛛丝马迹理解她的意图、和她做出相当不错的配合了。
结果过了三年一回来，虽然依旧还算是用得顺手，但她怎么总觉得又应该要重新磨合了啊。
……真麻烦。
贝莉卡正要叹气，就见塞缪尔仿若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个焕然大悟的神情，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袋糖，打开包装递了过来。
红色纸袋、牛奶口味、牌子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个。
贝莉卡接过糖来，塞了一颗到自己嘴里。
好吃。
超好吃。
而且应该不是她的错觉，似乎比以前更好吃了。
贝莉卡认真、仔细、严肃的思考了一下。
公司里的其他人从来没给她糖过。
莱克斯那里不是咖啡就是红酒，除了助理小姐偶尔会端上来的味道一般的甜品外根本什么都没，这个人自我中心的太过了，假设他只是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那还好一点，结果他居然直接就认定了和他关系好的人口味必定也和他一样，这种程度的自我中心主义根本已经算是没救了吧。
麦考夫……那还不如莱克斯呢，最开始刚刚认识的时候明明还算个会好好招待别人的人，下午茶甜点和带甜味的红茶一个不落而且都味道超好。但等熟了以后，不减肥的时候就把所有的糖分全部独占，减肥的时候又把所有糖分全部撤销连一丁点给客人的都不留，现在控制糖分时期又开始千方百计的想要抢属于她的点心，这种幼稚的人都能被称作是大英政府只能说明英国没人了。
阿尔弗雷德开始限制她的甜份摄入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说贝莉卡可以自己选择今天想要吃的包含糖分的东西，但比起糖果来说，还是甜点和小甜饼更棒一些。
至于她自己？
得了吧，在阿尔弗雷德发现她藏在沙发底下的糖果罐以后，她就做出了自己决定去买任何含糖食品都必须提前报备的承诺好么。
而至少对于自己在意的人的承诺，贝莉卡是绝不会违背的。
而现在，一个不违背她‘自己决定购买’的诺言、会在她不曾提出购买要求时提前准备好自己想吃的糖果的人出现了！
贝莉卡：！！！
她觉得，塞缪尔虽说离开了一段时间，但还是很理解她的嘛！
她一下子就又开心了起来，把手里的糖果包装袋仔仔细细的叠好放进了自己手边的抽屉里，虽说她很想一口气把所有糖果都消灭，但长时间的控制糖分的生活让她稍微学会了点节制。
她最喜欢的当然是阿尔弗雷德做的各种点心啦，但问题在于，糖果在她眼中也非常具有吸引力嘛，何况虽说阿尔弗雷德给与的糖分限制额对于普通的和她同龄的其他年轻人来说已经足够，可对她而言却还差的太多。
小甜饼和糖果都那么好吃，她为什么非要每天都要艰辛的在其中做出选择？
而现在，只要好好控制自己每日吃糖的颗数，自己就能过上一段时间两个都要的美好生活了！
塞缪尔完全不知道贝莉卡想了这么多，也根本想都没想过贝莉卡现在收好糖果居然是 ‘省着点这样我下次还有的吃’的想法。
他看见贝莉卡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却不是和以前一样一口气吃完这一袋子糖，想的是‘贝莉的口味稍微有了点变化吗？’
他现在拿出来的这一份糖果是按贝莉卡以前的口味特别制作的奶味糖味都加重的特殊版本，但他当然不会没有备用计划。
于是贝莉卡就看见穿着一身贴合身形西装的塞缪尔不知从哪拿出了五六包不同口味的糖果来。
“因为不知道贝莉你现在的口味，我就试着把你以前会喜欢吃的糖各买了一些，这里面有你现在喜欢吃的种类吗？还是说你喜欢吃的是其他类型？”
接着塞缪尔又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贝莉卡眼前。
“又或者说，在现在的糖果市场上没有你特别钟爱的口味？我和你以前最喜欢的糖果厂家达成了协议，他们可以根据你的口味定制专属于你的糖果类型，你想要尝试一下么？”
贝莉卡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啊！没错啊！她承诺过‘自己决定去买任何含糖食品都必须提前报备’，但自己怎么能只想到‘不是自己决定去买而是别人赠与’这一步呢？明明‘制糖工厂’也不属于‘含糖食品’啊！
而购买了制作糖果有关的企业之后，只要自己去工厂直接拿又或是让其他人把糖果带过来，没有‘付出钱财’之类的行为就不算‘买’含糖食品、顶多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到自己身边了！
有了新的灵感之后，贝莉卡的思维一路发散了下去，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外出学习还是有大用的！不愧是塞缪尔！果然一如既往的可靠！
贝莉卡把塞缪尔拿出的几包糖都好好收了起来，歪头看向面前的塞缪尔。
看在他给了自己糖并且开阔了自己思路的份上，贝莉卡决定还是稍微给塞缪尔那么一点特权，直接告诉他答案好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韦恩集团是我的东西呢？”
实话实说，在今天再次见面之前，贝莉卡对与塞缪尔还是非常满意的。
她讨厌无意义的繁琐工作，因此在塞缪尔之前她也尝试过在她这一边的人里寻找些稍微能做点事的人来，但结果一个两个都在考察期间就都被淘汰了，于是她就只能继续压缩自己可怜的睡眠时间。
毕竟她能偷懒的前提条件是这些事别人做也不会失败嘛。
但塞缪尔就不一样，他不仅快速通过了自己给的考试，在自己抛给他的各项杂事越来越多之后，他也顺顺利利的完成了一切。
塞缪尔做事的风格手段都很合她心意；
即使是没有太多嘱咐的工作也做得相当不错；
最值得夸奖的是他的应急反应，虽然之前没有任何讯息，但在面对自己忽发奇想的大肆购买媒体公司股份这种突发状况之时，他表现的尤其可圈可点。
和以前一样值得信赖。
但这样的评价在会议上看到对方表情、理解到对方的理解出了差错时就彻底消散了。
毕竟，比起昏庸无能者的无所作为，精明能干者的自以为是显然致命得多。
塞缪尔显然被问住了。
或者说，这种事他根本连想都不曾想过。
韦恩集团……不属于贝莉卡？怎么可能？
假如是别人对他说起这话，他甚至连反驳这种话的欲望也无法产生，因为这种话荒谬的太过，而他也绝不是会在意野狗乱吠的那种人。
但说这话的是贝莉卡。
于是他开始反思自己所见到的所有事物、回想自己以前所调查过的一切消息、并试图圈定究竟是谁才是‘韦恩集团真正的所有者’。
在公司股份上，有着自己那份股票和布鲁斯·韦恩股票代理权的贝莉毫无疑问是拥有韦恩集团的绝对控股权。
在公司决策上，贝莉完全说一不二，与其说是其他人都无法抗衡她的决策，倒不如说是在贝莉卡长期以来都毫无失误的影响下在公司内确立了她绝对正确的权威性。
而在于对外形象和关系网之中，人们认同的也都是贝莉。
“……我早该意识到的。”
塞缪尔开口，他得出的结论让他明显的焦躁了起来。
太明显了。
在贝莉卡给他看那份‘淘金社’的名单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的。
“参与者的名单里，无论是哥谭人还是同韦恩集团有关的人……都太多了。”
当然，哥谭的整体GDP即使是在全世界中也属于金字塔的顶尖，这个城市也的的确确是塞缪尔所知的‘底线’最低的城市之一，在这个处处流淌着黄金与罪恶的城市之中，一群有钱人约在一起用一些写在法律之中的交易去赚笔钱又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假设这个‘淘金社’真的就只为了赚钱。
一个真正的、目标是为了赚取更多金钱的违法跨国组织应该是怎样的？
更多的交易、更大的订单、更频繁的人情往来和更多的合作伙伴。
假设这不过是个‘赚点零花钱’的小玩意，那‘淘金社’中有钱有势的成员未免太多了。
如果这组织真的能带来足以让这些成员都心动的利益，那身为一个‘跨国组织’，它的组成成员又怎么可能几乎集中于一个城市之中？
更何况越大的生意就代表了越多的人参与其中，也就越发的容易暴露自己，又怎么会拥有能让贝莉卡都能赞赏一句的保密措施？
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的话……那再加上贝莉说着要找能和自己一起去搞事的对象，却只找了麦考夫·福尔摩斯和莱克斯·卢瑟就足够说明很多事了。
这不是自己曾认为的‘因为贝莉和他们的合作最多所以关系较好才找了他们’，而应该是‘因为韦恩集团与这里的合作最多所以这里才会出现组织的人’。
一群怎么看都与韦恩集团有着紧密联系的有钱人，聚在一起做的一些零星违法交易.......这种事与其说是‘赚钱’，倒不如说是是什么‘入会测试’又或者是‘为了防止背叛而上交的把柄’。
虽说外表看起来是个‘只要能赚钱就什么都卖的跨国组织’，但实际上却是个‘为了一些同韦恩集团有关的共同目标所以聚集在一起的社团’才对。
至于什么共同目标，贝莉在刚刚的疑问中早已告诉自己了。
——“韦恩集团不是贝莉卡·韦恩的”。
——“是我们‘淘金社’的”。
而这个‘淘金社’的势力.......或许连贝莉都不得不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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