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贝莉，贝莉”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

    谁在叫我？这是哪？怎么了？

    而且，奇怪，这里为什么……这么冷？

    不自觉的缩成一团，贝莉卡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打颤，牙齿也发出互相敲击的声音，她能感觉得到身上的重量就已经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寒冷仿佛是从她的身体里边——皮肤、肌肉、骨头或者是什么其地方传来的，根本抵御不了，还是说其实我现在在冰窖什么的里面？

    “贝莉小姐，贝莉小姐？”

    这个声音？奇怪，好耳熟，是谁来着？贝莉勉强将眼睛睁开了一点，是个有点秃顶的英国人，这个人也好眼熟。啊，对了，是阿福啊。于是她努力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我没事，只是这个地方有点太冷了，所以阿福，快把空调热水袋总之一切能让人变暖的东西都拿过来！”

    这句话当然没能说出来，或者说，那一个点头就包含这些话了，阿福能懂吗？贝莉卡有点犹豫，或许说应该再加油一把再摇一下头比较好？

    “贝莉她还好吗？”

    “我不知道，蒂姆，医生说贝莉的身体状况没有异常”

    “这是夏天！迪克，而贝莉自从知道了那个消息以后就在这个40℃的房间里裹着三层棉被瑟瑟发抖！现在那些医生说什么也没查出来？！？！”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担心，杰森！”

    “先是父亲，又是贝莉，这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又有人在说话，而且这些人我都好像…..很熟悉？

    “醒一醒吧，贝莉小姐，哪怕当可怜可怜我。说实话，自从布鲁斯老爷穿上那身黑漆漆的衣服以后，哪怕我每一天都向所有我知道的神明许愿期望布鲁斯老爷能平安归来，但我早就想过会迎来这么一天了，这一切已经足够残忍的了。但现在，贝莉小姐，你也要抛弃我这个可怜的老人了吗？”

    奇怪？我不是向你点头了吗？阿福？你没有看到吗？而且你在说什么啊？这一切关哥哥什么事？我只不过，只不过是太冷啦，真要说起来的话，你们不觉得这天气糟糕吗？还是说果然经常锻炼就会更耐寒一些？ “也要抛弃？”这是什么意思？脑袋里想着一些奇怪的、乱七八糟的念头，贝莉想着要好好安慰一下阿尔弗雷德才行，特别努力的坐直了身子——随着什么破碎一般的清脆一声之后，贝莉感觉自己的视野拔高、拔高、接着拔高。

    唉唉唉？奇怪？等等？这个连站着的杰森都能俯视的角度！难不成我会飞了？！哈哈哈哈，这下子我就是全家最高的了！！！不不不不不，比身高的时候必须站着地上、不能使用超能力飞这种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凭自己的能力得来的高度当然要算进身高里啦！当然，使用外力啊、机械啊这种作弊的行为我们肯定是要严令禁止的！！

    越想越美滋滋的贝莉开开心心的飞了下去（而且这个超能力很好控制哎），飞过达米安、飞过蒂姆、飞过杰森（顺便比了一下身高）、飞过迪克、再飞去阿福那里、然后飞过了床上那个被棉被结结实实裹起来的人。

    哎？等等？床上这个脸色苍白的人超级眼熟的！是谁来着？

    啊啊，对了，是我自己啊。

    贝莉举起手放在眼前，透过自己半透明的身体看向床上那个自己。

    怎么说呢这感觉？有点好玩？毕竟这种场景也很难得一见呢，说起来，灵魂这种东西一直都想研究一下来着，这种奇特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成分来着？但是以前好不容易见到都保存不下来。现在的样子可以碰到实验器具吗？一会去实验一下吧，如果能有成果的话说不定又能给哥哥的蝙蝠服升级啦！

    啊啊，对了，哥哥呢？坐在空中双手托腮，贝莉卡忧郁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她唯一放不下的地方啦！她的哥哥当然世界第一优秀，但就是这样有时候才让人更放心不下，如果她走了的话，哥哥的装备怎么办？公司也应该会交给哥哥——但他每天晚上的夜巡就够累啦，本来白天还能稍微喘口气，这下可不行了。而且还有赫柏的青春之酒(*1)，虽说有一定的储备，但也有用完的一天，哎呀，这样一想可真烦。

    自己要坚持的久一点才行，起码要等哥哥回来和哥哥打声招呼表明“我走的很安详”，不然哥哥又会自责啦，哥哥总是认为一切都是他的责任，这一点虽然也很棒，不过总会让人有点担心。哎呀，到时候就和哥哥说“没办法嘛，我这么可爱，谁也会喜欢我的啊，于是上帝他老人家就要把我接到犯罪率为0的天堂去啦，等我统一天堂以后就可以把你也接上来，如果你提前来找我的话，我就会超级生气的！我认真生起气来特别可怕哦！”

    不行，问题在于自己不是基督教信徒，以及自己能不能进天堂也存疑，准确的说，要真的能进天堂得接待自己的天使老眼昏花弄错人才可能发生——说不定还需要鼻子也不通气？人们不是常说吗，血腥气什么的，谁知道天使是不是真的能问到这种味道呢？总而言之，我要换个说辞才行。

    “迪克少爷，我恐怕得拜托你一件事才行。”

    是阿福，韦恩家——我们家的管家，我几乎算是被他养大的，在我的生命里，他承担了“父亲”的角色，哥哥虽然平时不说，但我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等等，阿福怎么——我是说，他平常总是穿的一丝不苟，把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精神干练，就和每一个最优秀的管家一样，但他现在却这幅打扮，而且、而且他以前看起来没这么老才对？

    “请说吧，阿福。”

    贝莉卡打量起四周来，奇怪？她一向非常关注这些，但为什么刚刚才发现这么明显的东西？不只是阿福，大家都不对劲，小鸟们都伤痕累累，迪克的嘴角还在溢出血、明显内脏受了伤，杰森并不是没带头罩、而是他的头罩已经碎了、可能会有脑震荡，蒂姆的左手不自然垂落、明显的骨折，达米安身上那么长的刀伤甚至都只是草草包扎。

    哇啊，说好的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自小教导你们的东西都忘光了是吗？还是说必须有人监督你们才能好好对待自己？！话说，哥谭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存在吗？她制作的制服功能她自己最清楚啦，什么存在居然能把你们打成这样？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可怕了啊？

    “关于布鲁斯老爷的葬礼，迪克少爷，我很抱歉，但我恐怕已经没有能力去策划它了……”

    等等，你在说什么啊？阿福？这是什么糟糕的愚人节玩笑？这种事情可一点也不好笑？即使是阿福你，我也会生气的哦？贝莉卡慢慢扭头看向阿尔弗雷德，刚刚还非常灵活地身体（也许应该说灵魂？）可能不小心生了锈，每转动一点头部都好像发出了什么磨损了的“咔吱咔吱”的声音。

    所以快点道歉、说不应该说这种话吧？这种劣质的玩笑，呐呐，谁都行，不快点来制止他吗？顺便查查阿福是不是不小心中了什么“无聊的恶作剧毒素”之类的东西？这可不是平常阿福会说的话。

    “虽然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很艰难，我到现在都在怀疑这是我做的什么噩梦之类的，但是，好的。阿福，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还有我们在。”

    世界，崩塌了。

    视野中所能见到的一切从顶部开始慢慢碎裂，像是被打破的镜子或是其他的什么一样变成了不规则的一小块一小块带着景象的碎片慢慢坠落到地上、接着消散，当世界变成一片黑暗以后，贝莉卡脑子里浮现出了其他的什么画面。

    她看到自己一如既往的在蝙蝠洞里的实验室中、先前哥哥传输过来的毒藤女的新药剂还挺有趣的，当然啦，和世界第一的天才——贝莉卡.韦恩比起来还差得远！不过可以采取这个思路来试着做一些优化和改良。哥哥好像几乎没用过类似的能操控人的东西？管他呢，反正先做好放在哥哥那里，万一用上了呢？

    贝莉卡又觉得奇怪了，这幅场景里面有自己，虽然相似的场景有很多，但自己可不记得发生过这一件，而且，为什么……总觉的不安？

    然后下一刻，画面里的贝莉卡手表中的危机装置亮起黄灯，画面中的她也不安了起来，这个危机装置是根据蝙蝠侠和小鸟们的身体状况设置的，只有在他们受了伤的情况下才会亮起来，当然，蝙蝠家的人总爱相互切磋，因此，只有在受了比较严重的伤、流的血量超过一定范围以后才会亮灯。可自从贝莉卡的装备慢慢更新以后，这个灯已经许久没有亮起过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画面里的人明显开始焦虑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贝尔？”她询问人工智能“是的，贝莉小姐，布鲁斯先生他们本来已经处理完了这次的危机，但从哥谭天空中掉落……”

    贝尔的话并没有说完，手表发出的急切嗡鸣声打断了他，画面中的贝莉卡看着手表指针发出的黑色光芒甚至站立不稳的倒在了地上。

    “深呼吸，贝莉卡，接下来是等待魔法阵、或是其他的什么，你做了足够的准备、不必紧张、深呼吸、没问题的。”画面里的贝莉卡左手掐着右手的手腕，对自己说话。

    画面外的贝莉卡却不再不安了——对了，这件事我经历过的。

    一秒、一分钟、一刻钟、半个小时、然后过了多久？贝莉卡有点忘了，她看着画面里盯着自己手表上不肯消逝的黑色光芒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笨，亮起黑光表示心脏停止跳动，所以黑光一直不曾消失，只能代表那个人的心脏一直没有跳动起来，防备措施全部失效，对吧？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曾经自己没有想到过呢？

    终于、蝙蝠车发动机特有的轰鸣声传来、于是画面中的贝莉卡站起身来、振奋精神、挂起微笑。

    “欢迎回家——”她笑着迎了上去“阿福有准备特制的小甜点哦，不过你们要先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才行。”画面中的她看到了不同机车上的杰森和蒂姆和达米安，迪克也从蝙蝠车里下来了，等等，“迪克，你和达米安换了位置？你们居然让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驾驶机车？而且哥哥今天怎么了？他居然肯让迪克你来驾驶蝙蝠车？快来说说发生了什么——”

    “贝莉，”最终，提姆上前了一步，他说“我很抱歉”

    画面中的场景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静止了一瞬间，贝莉卡看着画面中的自己那滑稽的、明明知道了却想要欺骗自己、或者说企盼着会有什么不可能的奇迹发生一样既夸张、又虚假的笑凝固在脸上，然后就昏了过去。

    啊啊，这可真是不可思议。伴随着小鸟们的惊呼声和扑过去希望能接住倒下的自己的身影，这个从自己埋藏在思维宫殿最深处的记忆画面也从眼前消失了。可贝莉卡却再没有感觉到这件事发生时自己那不可抑制喷涌而出的恐惧了。

    或者说，现在的她只有一片茫然，除此之外，什么情感都消失了，她只是……一片虚无，并且又开始冷了。

    越来越冷啦，她是在冰窖中吗？不不不，这种冷好像并不是外界的，它更像是源于身体内部的什么地方——皮肤、肌肉、骨骼之类的？哦，对了，她现在只有灵魂，这寒冷是从灵魂里面传来的。

    这可真冷啊，头发结出霜花、皮肤慢慢僵硬、血液渐渐凝固、骨头好像也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哎呀，幸好自己只有灵魂啦，不过灵魂能感觉到这个也是第一次知道呢，你要原谅我才行，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成为这个样子呢。

    说实话，哥谭也常常下雪，白雪掩盖下的哥谭比其他时候更美哦，哥哥也说……什么来着？哎呀，想不起来，我和你说，我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发明家！现在只不过是太冷啦，冷的我的思维也被冻住了而已，下次我再说给你听哦？只不过现在，我要先睡一会才行。

    我都这么冷啦，布鲁西，你再不过来抱抱我，我就三天不喊你哥哥了哦？

    好啦好啦我认输，哥哥，你要快点找到我才行。

    晚安，哥哥。

    ……

    ……

    ……

    “贝莉小姐？”

    “贝莉小姐？”

    “？？？”从噩梦中惊醒，贝莉卡·韦恩坐在床上，恍惚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您不停的发抖，贝莉小姐”人工智能开口，一贯活泼的声线里带上了担忧“又做噩梦了吗？”

    “一如既往。”耸了耸肩，贝莉卡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反正也睡不着了，贝尔，开启第十三实验室——我有了个新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