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拜访时,铃花决定攻克修复室。
因为从【烛台切】口中了解了修复室内的情况,深感情势严峻的铃花觉得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按【烛台切】的说法,目前本丸已经失去理智的刀剑只有【今剑】和【一期一振】,所以为了至少不继续减员,铃花想要先从他们俩下手。考虑到【今剑】神出鬼没的不好找,固定BOSS【一期一振】便成为了第一目标。
起初提出这个方案时,【烛台切】还一副“你是想找死吗”的不赞同的样子——别看【一期一振】已经因为受伤实力衰退了,但他身上那种暴虐力量的感染性却变本加厉,普通的审神者即使带着刀剑保护自己,刀剑也会受其影响以至于战斗力大减,还可能有后遗症。
“唉,难道你是在担心我吗?没关系啦,我也是很强的。”似乎稍微抓到一点暗堕刀剑的脑回路,铃花当时就笑眯眯地显摆起来,“——起码在保命技术上。你要砍两下试试吗?”
有那么一瞬间【烛台切】是真的很想直接拔刀的,对方这种不过脑子就贸然带刀出阵的态度刺痛了他,让他不禁产生了“与其看她被杀不如他先在这里杀了她”的想法。当然,在被铃花身边的长谷部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了一眼之后,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情绪。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也许是有真本事的呢。
于是当【烛台切】看到铃花家的一期和长谷部联手暴力破门,结果不仅两人都没有受伤,连被污染的迹象都丝毫不见的时候,内心感觉十分复杂。
他注意到了一期身上佩戴的微微发光的御守,那是他从没能得到过的东西。就是那两个不起眼的御守,为他们阻挡住了黑暗力量的侵蚀。
因为有一期和长谷部在前,铃花的结界倒是没有用上。此刻她正震惊地看着全身生长着突出的骨刺,连脸上都被骨质覆盖了一半,已然失去原本优雅姿态、恍若怪物一般的【一期一振】——他的情况比【今剑】还要严重。
与暗堕的自己真正对上的一期有一瞬的恍惚,余光注意到修复室里数量惊人的刀剑残骸,不难想象这里曾经有多少刀剑死去。打从心底为另一个自己而感到悲哀,一期硬下心来,利落地击退了这柄已经快要完全暗堕的【一期一振】。
同样注意到堆积着的刀剑的铃花也愣住了,这里的刀剑与刚刚锻造出的未产生付丧神的刀剑不同,有种令人窒息的死气沉沉。这座没有审神者的本丸已经不会再产生新的刀剑了,那些四处散落的刀剑,有些是已经破碎成一片一片的废铁,明显是碎刀后留下的残骸;有些则布满裂痕又黯淡无光,似乎是因为灵力流失而最终失去了灵性。与其说这里是修复室,不如说更像是不为人知的刀剑的坟场。
铃花平时也有在刀解未唤醒的重复刀剑,但那和碎刀是不同的,那些刀剑并不曾有过灵性,所以并不会有“杀人”的感觉。而这里的刀剑显然都是“非自然死亡”的付丧神,因此总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周围刀剑上散落的灵力,发现有一部分刀剑还没有完全失去灵性,铃花便伸手去触摸被放置在桌上的刀剑。然后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开关一般,原本正在疯狂攻击一期和长谷部的【一期一振】转头就往铃花这边扑了过来,虽然大部分攻击都被折回的长谷部挡住了,但不要命的对手意外的难缠,而且他现在失去了理智,光是打击无法让他安静下来。
习惯于把结界用于保护自身的铃花沉思了一秒,觉得可以试试逆向思维。
“长谷部,让我试试看!”做好准备之后,铃花便出声叫住了长谷部。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长谷部还是听从命令让开了位置——这也就意味着铃花被暴露在了【一期一振】面前。
一边观战的【烛台切】皱起眉,不明白这些刀剑到底在想什么,虽说他是不怎么待见审神者这种存在,但大部分审神者的战斗力都不怎么样,让她单独面对狂暴的暗堕刀剑?
不过想想他又不是她的刀,正主都不在意,【烛台切】便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然而【烛台切】想象中柔弱少女血溅三尺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一期一振】的攻击还没能落在铃花身上,便被看不见的透明结界挡了下来。甚至那个他觉得未经风雨的天真审神者面对着怪物的狂暴攻击,还满脸严肃地念着什么,随即挥了下手臂,便构建起无形的牢笼,将【一期一振】困了进去。
控制着结界缩小了一些,又往上叠加一个隔音结界,觉得差不多的铃花才停手。
“呼……这下总算可以好好查探了。”
【烛台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以为天真软弱的少女审神者毫不留情地把【一期一振】关进结界,然后露出小小的微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尽管知道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但【一期一振】拼尽全力都没能阻止审神者接近他的弟弟们,无论怎样努力地咆哮、挣扎,依旧无法打破结界出来的困兽模样,深深刺痛了【烛台切】的心。
仿佛再一次感受到曾经被审神者支配的痛苦,被脖颈上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的窒息感重回心头,无力阻止一切发生的他,只能默默注视着铃花他们翻看起了刀剑的残骸。
……果然还是没办法喜欢起来啊,审神者这种存在。
“那么,这边是还保有灵性的刀剑,那边的已经没有救了。”
花费了不少时间对整个修复室进行了整理,连原本杵在一边的【烛台切】也被拖过来帮忙,最后修复室里的刀剑被分成对比鲜明的两堆。一堆是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死去”的刀剑,另一堆是相对完整的,还有救的刀剑。
相比起残骸,还能救回的刀剑非常少,少到让人感到心痛的程度。
其中有几把短刀原本是被好好放在了桌上,包括……一部分已经成了碎片的——这些便是【一期一振】即使堕落也依旧在守护着的弟弟们。
眼见情势严峻,铃花的表情严肃起来,将手按在其中一把还算完整的短刀上准备修复,却被长谷部按住了肩膀。
“等等,主人。”他垂着眼帘,吐出了有些冰冷的话语,“虽然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但这些刀剑,还是不要完全治好比较好。”
“……唉?”
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长谷部的意思,铃花愣愣地停住了动作,倒是一期意识到什么,他沉默地看了面色清冷的长谷部一眼,还是委婉地表示了赞同:“如果全部修复完的话,你会很累吧。不用勉强自己,就让他们以刀剑的形态休养一下也好。”
听出一期的意思是让她把控一下治疗的度,不要让这些刀剑有化形的余力,想起之前发起刺杀的【今剑】,态度不佳的【烛台切】和狂暴化的【一期】,铃花有些明悟了。这些暗堕刀大部分都对审神者有深刻的偏见,全部放出来对她也不是好事,所以大致修到不会碎就行了。
等到把还有救的刀剑都输了点灵力吊命,铃花才有些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本丸。
——然后在晚饭后,被长谷部叫住了。
“……主人,我有一件事想问。”他顿了顿,有些艰难地问道,“……隔壁的那些刀剑,你打算怎么处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啊,这件事我也想问呢。”不知何时出现的烛台切也加入了话题,“虽然乐于助人是好事,但是……他们该不会是本丸未来的新成员吧?”
虽然若无其事地问了出来,但实际上烛台切非常在意这件事,他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铃花的嘴唇,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复。
……身为复制品,他们并不是唯一的。铃花的本丸里目前并没有重复的刀剑,可如果接收了隔壁那些刀,他们就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
仅仅是帮助和救治还好,但如果要赔上自己的主人,无论对于长谷部还是烛台切而言,都是绝对不想看到的场景。
即使他们现在也不是主人的唯一,但至少每一把刀都是不同的,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独一无二”。可如果那些刀剑也加入的话,他们就会变成【长谷部/烛台切】之一。
“怎么可能啊!”铃花的反应却坚决地出乎他们的意料,几乎是即答,她毫不思索地否定了烛台切的猜想,反而让他们愣了一下。
正因为他们打从心底觉得自家主人善良又可爱,所以才会担心这种情况发生。然而铃花也是有自私之心的,她不希望自己的本丸里有重复的刀剑——否则不仅是她这边会出现混乱,刀剑们每天面对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也会尴尬吧。
……而且总觉得接手的话会很麻烦的样子。
铃花虽然有帮助他人的心,却不会因此让自己陷入困境中,更何况她是不能卸任的“审神者”,自己锻出的刀也就罢了,一辈子绑定也心甘情愿,但是别人的刀并不在她管辖范围之内。就算是送温暖,她也没那么多精力啊。
“我会帮助他们寻找新的主人的。”铃花这么说道,“同样的刀剑,只要有一把就够了。”
“……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本丸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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