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十六章

    哈迪斯选定的观星地点,依旧是之前那个有着凉亭的小丘。

    发现又下雨了的时候,不知为何铃花有种“啊~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感觉——从这一点来看,哈迪斯所谓的“不幸”未免也太灵验了,他确定不是宙斯搞的鬼吗。

    因为原本就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铃花除了有点同情想干什么什么干不成、又白跑一趟的哈迪斯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更何况有先前的经验,结衣在和阿波罗他们商议的时候已经考虑过这样的状况——没等哈迪斯回去,阿波罗他们就把衣服扒了,露出特意穿在里面的泳装。

    “难得买了泳衣,上次临海学校都没有用上,现在用正好啊。”

    “来吧!我们可不会输给什么不幸!”

    一群神就这么穿着泳衣在大雨中玩了起来,让哈迪斯看得有点发愣。

    “所以说,不幸这种事不是绝对的嘛。”铃花靠着凉亭的柱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是啊。”结衣也温柔地笑起来,“虽然没办法进行天体观测,但是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啊。”

    “能借此变得更加亲近,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变得更加亲近……”听到结衣这么说,铃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了哈迪斯。

    灰黑色短发的青年此刻正眺望着远方,暗红的眼眸并没有盯着某一处,显得有些迷离。但毫无疑问,他的表情非常温柔。

    当他终于收回目光后,下意识就看向了铃花的方向,结果正对上铃花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微妙的预感。

    “呐,既然下雨了,不如我们来聊聊天?”

    “……聊天?”他有什么可聊的?

    “比如说——哈迪斯你的耳朵是尖的啊。”

    铃花不是第一次见到尖耳朵的人形生物,但是她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希腊神那几个里只有哈迪斯是尖耳——有点可爱唉,好像传说中的妖精一样……不过对方是神,说像妖精也太失礼了,所以铃花并没有把这句评价说出来。

    没想到会突然被问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哈迪斯愣了愣,还是认真地回答:“我从诞生起就是这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么说来,洛基也是尖耳朵呢。”结衣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完全没注意过。

    “大将,你喜欢尖耳吗?”

    “挺喜欢的……”

    虽然下意识地就回答了铃花的问题,但实际上哈迪斯才刚刚决定尽可能和她保持距离,所以当铃花转而和后藤说起话的时候,他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尽管方式有些夸张,大家的这份善意切切实实传达到了哈迪斯心里,即使没有参与其中,哈迪斯也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着的幸福。

    可他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吗?哈迪斯至今还不敢相信,因为那是他一直渴望却不敢奢求的东西。

    也许现在这样适可而止才是最好的,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孤独地留在深渊,也不会与谁太过亲近以至于牵连对方。

    哈迪斯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在听到铃花和优的对话时,终于向着某一边倾斜了。

    ……他忽然记起,他与这里大部分神能共处的时间,只有这一年而已。无论是幸福或是不幸,都是有期限的。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去,雨也随之停了下来,露出美丽而梦幻的夜空。发现这一点时,铃花忍不住提醒道:“快看,雨停了!”

    难道是因为哈迪斯已经放弃观星,转而和他们聊天,所以雨就停了吗?——所以说怎么这么灵验啊这个“不幸”……

    “现在就可以观星了呢。”结衣开心地笑了起来。

    另一边几个正在雨中玩耍的众神倒是觉得有点扫兴——他们还没玩够。不过想想本来主要目的就是观星,大家并没有郁闷太久。

    “所以,现在要装望远镜吗?”

    见哈迪斯没有动作,铃花好奇地凑近了一些,盯着他脚边装着观测装置的手提箱:“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是怎么组装的呢。”

    “如果又下雨了,刚好可以继续聊天。如果没下雨……我也可以看一看吗?”

    暗红的眼眸微动,哈迪斯看了一眼身侧兴致高昂的铃花,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即使他摆出冷淡的模样,她也会像这样,主动向他伸出手。

    不想拒绝、也无法拒绝。

    就让他稍微放纵一下自己的私欲吧,仅仅在这神之箱庭,仅仅在这短暂的学期之中——一旦这一场闹剧结束,他们或许再无相见之日,在这之前,稍稍收集一些小小的幸福,也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吧?

    但若是他的不幸、再次伤害了的她的话……不论她态度如何,他都会远离她。

    “……当然可以。”沉默了几秒,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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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大将她,这次有点不妙。”

    观星事件之后,全程见证了铃花对哈迪斯莫名好感的后藤非常严肃地对同伴们提起了这个话题。

    结衣这边对众神的教育已经进入下一环节,因为比起最初的有意远离,现在的哈迪斯无疑合群了不少,勉强算是过关。实际上哈迪斯本质的想法并没有太大改变,依旧是怀抱着小心翼翼的、随时准备退后的心思在和他人接触,结衣原本还有些放心不下,但宙斯表示如果是哈迪斯的话,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并催促她赶紧把下一个搞定。没办法,比起态度已经和缓许多的哈迪斯,结衣只好先去处理更麻烦的户冢尊。

    哈迪斯的观念形成已久,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改变几乎不可能,再逼迫下去要是他破罐破摔直接跑掉就麻烦了。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宙斯其实已经相当惊讶,这一切除了结衣的努力,更多的还是那个来自异界的神明的功劳——也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到底是好是坏。

    因为哈迪斯的让步,铃花最近还挺喜欢和他交流的,而且他就坐在她后面,下课想说说话也很方便——就是有时会被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打断。

    铃花的态度和关注点刀剑们自然注意到了,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他们却都有些躁动。

    先前说过,铃花比较喜欢主动和女孩子打交道,就算是上个世界被误会的IKKI,最后也证明只是一场误会,铃花是为了帮助他才主动出手,彼此间的关系近似于损友,毫无暧昧的成分在。但是这个世界的哈迪斯却不同,虽然主人还是一样的不开窍,可那种好感和主动性却是前所未有的。

    继续放任下去,总觉得事态会有不妙的发展,后藤再次担忧起了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担忧过的事情——主人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就跟人私奔啊?

    “她对那个叫哈迪斯的、是不是好过头了?”乱有点烦躁地嘟囔着。

    “哈迪斯……是冥府之神吧?”药研抚摸着从图书馆借来的神话书籍的书脊,微微眯起眼,“和主人完全不同呢。”性格上也是、神力性质上也是。

    “主人会喜欢上那个神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五虎退就非常难过,“会离开我们,跟他到冥府去吗?”

    “你未免也想的太远了吧……”鲶尾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吐槽。

    “冥府……就是黄泉吧!那种黑漆漆的地方有什么好的!”和泉守皱着眉说道,“……话说回来哈迪斯是谁啊?!”

    “兼桑,就是坐在主人后面的那个神。”堀川不得不先为和泉守回忆了一下,“你也见过的,灰黑色短发的那位。”

    “啧,谁还记得啊这种事……”

    “那个看起来就阴沉沉的家伙哪有我可爱,呜,不甘心!”

    “莫非主人喜欢这种类型么?”

    对于主人突如其来的主动而感到了深刻的危机感,刀剑们最终做出了决定。

    ——果然还是必须采取点什么行动才行,等主人真的陷入恋情就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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