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深的黑暗中,铃花恍惚间恢复了意识。
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在这?
满脑袋的疑问堆积着,却不知如何解释。铃花正迷茫着,却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让她的意识都出现了一阵空白,等这阵疼痛过去,她的面前已经变了一副模样。
四周变成了水的世界,仿佛掉落进深不见底的湖泊之中,头顶甚至没有本应照射进来的光线,在这片漆黑的静流中,铃花看见了一个人影。
黑白两色的制服,浅色的柔软短发随着水波微微飘荡,那个人转过身来,赫然是髭切的模样。
……对了,髭切不是失踪了吗?!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管是因为什么,铃花还是努力地想接近髭切,因为四周都是水,根本不会游泳的她虽然不知为何完全没有窒息感,但想在水中行进却是毫无经验,因此她只能笨拙地划动着手脚,试图让自己向髭切的方向移动。
那边的髭切却是被铃花的动作逗得直接笑出声,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总之铃花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过去,他就已经在她面前了。
“主人你真是可爱。”髭切笑着说,“不用那样做也可以啊,这里又不是真的水底。”
“啊,你能说话。”铃花惊讶地发声,随即意识到自己也能做到,终于意识到这里确实不是真正的水中。
这种又虚幻又轻飘飘的感觉似曾相识,一旦回想起来,铃花立刻明白,这里大概是自己的梦境。
“髭切,你去哪里了?”即使是梦境,铃花也对这件事十分在意,于是尝试着问道,“为什么我联系不上你?”
“我啊,稍微遇到了一点麻烦呢。”髭切的笑容变淡了,“其实我现在,好像被困在一个封印结界里。”
“……和一把叫鬼斩丸的刀呢。”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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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髭切讲述了大致经过的铃花,此刻是崩溃的。
据髭切所说,他今天出来散步的时候,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森林里——结界?那是什么他不知道——在经过一个湖边时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拽进了湖中,然后就被彻底地纠缠住了。也不知为何,他与那股力量的同步率非常高,结果就是沾染上了那种力量的他被连带着一起困在了湖里,无法出来。
那股力量的源头,是一把名为鬼斩丸的刀,明明力量非常强大,存在的时间也很久,但是却没有统一的自我意识,而是夹杂着无数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并且灵力狂暴且极富感染力。髭切在讲述的时候,夹杂着大量的个人感受,比如“突然把人拽下去十分失礼呢”“单方面把力量塞给我真是让人头疼”,但总结一下,大概就是他因为莫名的预感而来到湖边,结果被湖中稍微突破一些封印的鬼斩丸给硬拉下水,然后自己的灵力不知为何与鬼斩丸的灵力相交融,导致他现在被判断为鬼斩丸的一部分,被原本封印鬼斩丸的强力结界一同封印住了。
如果不是与铃花的契约是可以跨越空间的存在,髭切甚至没法与她联络上,即使是现在,也只能依靠梦境来传达信息。
“啊啊这下麻烦了!……”铃花开始拼命回想自己知道的关于鬼斩丸的事情,企图找到能把髭切弄出来的方法。然而髭切本人却仍是一副悠闲的态度:“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鬼斩丸是什么啦!”
看不下去髭切那副毫无危机感的样子,铃花忍不住向他喊道,“那可是号称被放出来就会导致世界毁灭的刀!有专门的守护者保护,他们肯定不会解开封印的!”
而且她明明是站在珠纪这边,赞成继续封印鬼斩丸的啊!现在这情形,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无所适从。
“那样的话,不要解开不就好了。”髭切淡然地接道,“就让我留在这里也无妨。”
“你在说什么啊?”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铃花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髭切,有一股怒火烧上了心头——明明大家都在担心他,他本人却一副根本不想回来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被愤怒所驱使,铃花忍不住伸手揪住了髭切胸口的系带,怒气冲冲地说道:“怎么可能就这样把你丢在这里啦!那样也太过分了!”
“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膝丸,都要哭了!”铃花顿了顿,还是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你可是我的刀,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面对铃花的质问和自白,髭切往日轻飘飘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淡去,透出几分平时被掩藏的,发自内心的冷漠。但他注视着铃花的眼神却异常专注,甚至到后来显出不可思议的柔软之感。
明明是如此矛盾的神情,却让他平时那种飘忽感消失殆尽,显得格外真实。
对于现在的状况,髭切其实并不抱乐观的态度。有一点他没有告诉铃花,鬼斩丸的力量和他本身的灵力融合之后,那些夹杂着血腥的记忆碎片也随之侵入,让他的情绪也变得渐渐狂躁起来。
现在融合的时间还不长,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侵蚀会越发严重,髭切也不知道到最后,他到底能不能保留自己本身的意识。毕竟鬼斩丸虽然被封印,但仍旧是此世最为强大的存在。
而鬼斩丸的封印,仅凭铃花是无法解开的,并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世界的法则不允许。
髭切是一把拥有着悠长记忆的刀,对于大部分事情看的很淡,所以他已经做好了会被留在这个世界,和鬼斩丸彻底融合的准备。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必要的存在,毕竟说到底他们都只是本体的复制品,铃花完全可以在回到本丸之后再召唤出一把髭切来。
但是此时此刻,被她那双直率的眼睛注视着,髭切竟有一种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被放在心中好好珍惜的感觉。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对他说:“我认识的髭切只有眼前的这个,就算再召唤出来,也不是现在的你”了吧?
……说不定还会因为他不在而哭泣呢。
再次微笑起来,髭切有点苦恼地想着,看来就算是为了主人,也不能就这样继续放任自流了。
可不能让她因为他而流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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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髭切约好了一定会去救他出来之后,铃花被明明是被困的那一方,却比谁都态度轻松的髭切拖住又聊了一会儿,而且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比如喜欢吃什么做什么看什么书听什么音乐等等……好像他突然对她特别感兴趣一样。直到铃花醒来,还沉浸在那种被盘问的恐惧之中。
大概是在梦中逗留的久了,明明已经睡过,铃花却还是很累,她只好用灵力在体内流转了一圈,消除了些许疲惫感。看着外面天色已经亮了,她揉揉眼睛,决定去找膝丸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他。
铃花并不怀疑自己的梦的真实性,灵力者做的梦有时并不能当做普通的梦来看待,可能是预言,也可能是像她这样作为一个连结的桥梁。毕竟如果是普通的梦,不可能醒来还记得这么清楚。
匆匆打理好自己,又耐着性子吃完早饭,铃花才和烛台切一起去了本丸入口处的大石头。膝丸果然一早就等在了那里——虽然知道兄长很强大,但他还是十分担心。
把这件事告诉了膝丸之后,铃花开始思考具体该怎么把髭切弄出来。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在不影响到鬼斩丸的情况下,单独取出髭切的本体,但是目前他们连鬼斩丸具体被封印在哪里都不知道。已知的情报是鬼斩丸的封印是有一个复杂的系统的,玉依姬的五件宝具是维持封印的关键,但现在五件宝具被神谕盯着,甚至有两件都是被铃花抢回来的。如果到了必须要解放鬼斩丸才能把髭切弄出来的地步……铃花与珠纪他们大概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了。
……总而言之,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鬼斩丸的具体封印地点。知道了地点,就可以先研究怎么不解放鬼斩丸而救出髭切。
从此刻开始,铃花再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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