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鼎被对面男人阴沉沉的视线看的发慌，轻咳一声，转开视线看向飘在半空中的小鬼，装模作样地围着他团团转，“哎哟我的崽！啥情况啊？好些了没有？感觉怎么样？”
没了红绳的束缚，小鬼很快恢复了精神，甫一睁眼，便欢欣地围着亓鼎飞了一圈，最后停在和他平视的位置，软软地喊了一声“爸爸”。
亓鼎被他这一声把心都喊软了，他仔细看面前的这个小鬼。
白瓷似的小脸下巴尖尖，圆溜溜的大眼睛上睫毛又长又翘，小嘴巴粉粉嫩嫩的，笑起来唇形特别好看，一双眼就跟小月牙似的。
明明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人胚子啊！
在亓鼎观察小鬼的时候，张舟瑜也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他。
身量不算很高，细胳膊细腿儿的，抱着挺轻。五官也算不上出众，但搭在一起看起来还挺舒服，勉强算得上清秀，但不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长相，可能今天在街上撞见了，隔天就记不起来了。
张舟瑜一直认为，长这样的人最适合犯罪。因为他们看上去既不锐利，也不压迫，最不会让人起防备心。
可谁知道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皮囊下面，藏着的一颗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呢？
“你真是个男孩儿啊？”亓鼎摸着下巴左右细看了一番，语气里忍不住带上一丝丝遗憾。
张舟瑜听他竟还在纠结性别，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倒是那小鬼似乎被他几次三番的询问惹的伤了心：“爸爸更喜欢女孩儿一些吗？”
不，男孩女孩都不喜欢，熊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比厉鬼更恐怖的生物。
亓鼎腹诽，可一见小鬼又是泫然若泣的模样，连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男女都一样，都一样。”完了才记得纠正：“小鬼，我真不是你爸爸，我就是日行一善、顺手一帮。”
“不！你就是我爸爸！”小鬼听他要跟自己划清界限，急的声音都拔高了一些。
亓鼎无法，只得转移话题，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没有名字。”小鬼摇头。
“没名字？”亓鼎皱眉：“那家人呢？还记得生前家里有哪些人吗？住在哪里之类的。”
小鬼秀气的眉毛蹙起来，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只记得我好像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睡了很久很久，等睁开眼睛就看到爸爸你了啊！”
敢情这还是生物印随反应啊？一睁眼逮着我就认爹了。
亓鼎对着小鬼的心理有了些了解。
确实也存在这种情况，人死之后因为精神刺激或者能量震荡等多方面的原因，会忘记生前的事情，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万一生前过的糟心，这么一来就当重获新“生”了不是？
“唔，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以后好好过就成。”亓鼎说着，下意识做出了一个“摸头”的宽慰动作，结果当然无法真的触碰到灵体，反而从对方的脑袋部位穿了进去。
乍一眼看上去就跟要取人性命似的，似乎有那么点不礼貌，亓鼎便“哎呀”了一声，要将手缩回来。
谁知小鬼一点儿不在意，反而还跟着他的手掌移动，就跟用小脑袋蹭他掌心似的，十分乖巧可爱。
“好了，下去吧，别浪费能量了。”亓鼎便没收手，笑看着随他撒了一会儿娇，才挥挥手让他别浮在半空中了。
灵体悬空需要不断地消耗能量维持，虽说这种消耗并不大，但毕竟一般鬼怪没有补充能量的方式，能量殆尽就消散了，所以还是能省则省。
小鬼虽然听话的落了地，但却仰着头满不在乎道：“能量没了，我再回爸爸肚子里待着就是呀！我喜欢爸爸的肚子，永远不出来都行！”
亓鼎被他逗乐了：“你一直不出来，我岂不是要一直大着肚子？那可不行！”
小鬼听他拒绝的这么果断，又委屈地瘪了瘪嘴，随即巴巴地抬头看着他，道：“爸爸给我取个名字吧，那我就有名字啦！”
这可难倒了亓鼎，他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那给你取个小名儿？”
“嗯！”小鬼重重点头。
“唔……就叫——丫丫！小树丫的丫，好记顺口还可爱，怎么样？”亓鼎试探着问。
“好！那我以后就是爸爸的丫丫啦！”小鬼，哦现在已经是丫丫了，高兴地窜起来，又绕着亓鼎飞了好几个圈儿，最后还是亓鼎连声招呼才把他给唤下来。
一直在旁边听着“父子俩”唠嗑的张舟瑜突然低笑了一声，亓鼎偏过头看他，发现他正满眼戏谑地看着自己，不由打了个突：“怎、怎么了，张主任？”
张舟瑜右眉一扬，视线在他脚边的小鬼身上扫过，问：“小树丫的丫？”
亓鼎一窒，抬手挠头“嘿嘿”憨笑了两声，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余光瞥到因为有了新名字而兴奋地又开始绕着他跑圈的小鬼，不由产生了一丢丢愧疚。
丫丫、丫丫，他还不是老惦记着自己“养”了这么久的是个丫头嘛！
事情解决了，时间也不早了。
丫丫之前暴走的能量突然消失，张舟瑜虽然觉得奇怪，但确认他没有威胁后也同意亓鼎将他带走。
走到二楼楼梯口，张舟瑜径自往卧房方向走，“出去将门带上就行。”
显然，张舟瑜是没打算送客了，并且毫不担心亓鼎会顺手牵羊从家里带走什么。
亓鼎冲着他背影扬声又道了一次谢：“今儿谢谢您了啊，张主任！”
张舟瑜伸了个懒腰，没回身，敷衍地挥了挥手。
亓鼎朝丫丫招呼了一声，顺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中间突然听后上方有人“喂”了一句。
回头，看到张舟瑜靠在拐角的廊道口。
“你的东西。”
两个小瓷瓶被一前一后抛了过来，亓鼎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是自己带过来的“暖宫丸”和“润肠通气丸”。
“这不是普通的药丸，对吗？”亓鼎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瓶子，抬眼看向楼梯尽头的男人。
男人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句道：“炼、鬼、禁、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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