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鲤就说:“你不长,帮我长一个吧。”
敖宗秀说:“我长不了你的。”眼角却瞟了下李鲤,想着他长两支角是什么样子的,说;“我可以帮你变两个,黏上去。”
“假的啊,我不要了。”李鲤又缠着让敖宗秀变个,不变的话就不肯下去。
“那你不准摸。”敖宗秀没办法,露出了角,“我母后都没摸过我的角。”
“好吧。”李鲤恋恋不舍地答应。
两人暂时没现出身形,先四处观察遇邱山上的土匪窝。
在半山腰处,有个木制的寨子,临着悬崖峭壁建起来的,易守难攻;里面的男女老少加起来竟然有好几百人。
李鲤转了转,听见角落里有个低矮的柴房里有人在哎呦哎呦地叫唤。
李鲤好奇去就着窗子瞅了眼,立即咬牙:“是这个混蛋!”
敖宗秀也去看,是一个狼狈的年轻男人,被捆了丢在地上上,脸上青肿一片,难为李鲤还认得出来,看来是记得很深。
这混蛋,正是前段时间从赌坊出来不讲究地在龙王庙撒尿的贵家少爷。
只听得那人眼泪涟涟地哭:“爹啊爹,你怎么还不拿钱赎我,要等我被土匪饿死吗?肯定是那个狐狸精姨娘不准你救我,我要是出去了,一定要狐狸精好看!各路神仙啊,你们看我可怜救救我吧!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太白星君……”
他临时要抱佛脚,念了几个神仙的名字,一时嘴涩就说不出其他来了,绞尽脑汁想了想,想到前几天进过的龙王庙,脱口而出:“龙王爷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也救救我呀!”
李鲤哼了一声:“这个时候知道喊龙王爷了。”
敖宗秀忽地笑起来。
李鲤睨他:“你笑什么?”
敖宗秀指着那混蛋头上枕着的一块青石板,说:“那块砖就是我从庙里移走的。”
李鲤一看,还真是,喜道:“你早知道他会到这里来啊?”
敖宗秀摇头:“我当时只是随便一扔,哪想就扔到了这里来。那青砖被他糟蹋,如今又被他枕着,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了。”
李鲤的小心眼来得快,去得也快,说:“既然如此,就抵消他的过错了。都求到我们了,就顺便救他吧。”
敖宗秀会意,将他身上的绳子隔空切断。
男子正哭着扭着,忽然觉得手送了,再一挣扎,浑身的绳子都碎成了一节一节,簌簌往下掉。
男子呆了半晌,都来不及惊喜:“这是哪路神仙显灵了?”
李鲤回答:“就是你曾经解手过的龙王庙。”
男子受惊地左右张望,看不到人后就跪下来感恩戴德:“多谢龙王大人救命!我以后一定改过,诚心向道,再也不做那些无赖事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李鲤劝告,“你在这安心待一会,之后尽可以大摇大摆走出了。”
男子急忙磕头,再说话,已经得不到回应了,神色是又恍惚又匪夷所思。
李鲤和敖宗秀找到了寨子里最大、最豪华的一处屋子,看上去像是首领住的地方,就站在门口向里张望。
里面大厅内坐着个满脸刀疤的壮年汉子,一边让女人倒茶,一边问下边的人:“老二和老三还没找到?”
那人小声道:“没有。”
汉子面有怒色:“最后看到他的兄弟们说是什么时候?”
“就是昨晚半夜我们回来的路上!准备回寨子来着,进个黑黝黝的树林,再出来就不见人啦。”
“妈的。”大汉狠狠一拍桌子,接着抓起杯子准备喝。
敖宗秀伸指一点,大汉喝了个空,骂道:“给我倒的茶呢!”
女人惶恐,连忙端着茶壶过来倒水。
这会让大汉是亲眼看着水倒进去了,放到嘴边,却又空空如也。
大汉愣了愣,翻过杯子底,完好无损,桌子上也没漏水。
“奇了怪了。”大汉抓住杯子,叫女人再倒水,眼睛瞪得贼大,看水到底往哪去。
这会儿水还在,但始终不见满,女人把整整一茶壶倒空了,杯子却一滴没溢出来。
下边人笑道:“大当家你变戏法呢?”
大当家却是脸色惶恐、面如金纸,脸上刀疤不住地抽动,忽地返身抽出金丝大环刀,朝着空气胡劈乱砍:“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想吓到你吴爷爷没门!”
小弟和女人们都吓得往后退,叫道:“大当家你怎么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机灵鬼说:“该不是二当家和三当家带着宝贝珍珠跑了,大当家受刺激疯了吧?”
“胡说你个奶奶!”刀疤大汉怒斥,舞刀舞得累了,停下来嗤嗤喘粗气,喊道:“兰草,去拿把湿毛巾给我擦擦脸。”
“不用麻烦别人了。”一个声音说。
忽然一大捧茶水凭空出现,兜头朝刀疤大汉头上倒去,赫然就是先前消失的。
水淋淋的大汉再也受不住,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这会儿,其他人也觉出诡异了,吓得哇哇大叫,跪在地上胡乱磕头。
那个机灵鬼又发散思维,哭道:“我早说那个珠子亮得太妖异,什么珠子能亮得遇邱山上都能看到?搞不好是蚌珠儿在修炼,要成精怪!看吧,珠神来找我们算账了!”
“我们不是珠神,我们是龙。”
门口传来先前的声音,从空气中显出两个人影来,是人身人脸,长得均俊美异常、不似凡人,其中一个更是头生龙角。
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刀疤汉这回儿是真的怕了,和小弟们跪在一起使劲磕头:“龙王大人!龙王大人!”
李鲤没忍住说:“我们不是龙王,是龙王的儿子。”
大汉和小弟们便齐齐改口:“龙太子大人!龙太子大人!”
李鲤便问:“你们昨晚是不是去遇邱城钱有富家里,抢了他的钱财?”
大汉说:“我们是抢了一户人家,但不知道是不是您二老说的钱有富。”
“那颗会发光的珍珠?”
大汉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心道果然还是珠子惹的祸。
大汉忙哭道:“是我们鬼迷心窍,看见宝物发光,就动了邪门心思,我们有罪!可那珠子,被我们寨子里的二当家和三当家黑了,昨晚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哪去,到现在还没找到呢!”
李鲤问:“你们没说谎?”
“我们敢对天发誓,要有一句假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跪着人一起举起手说。
“不用对天发誓了,我们也能拿雷劈你。”李鲤说。
敖宗秀适时劈了一道闪电在他们面前,咔嚓一声响,石板砖都被灼了一小块。
土匪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只磕头喊饶命喊绝无假话。
李鲤见敖宗秀一直配合他的设想来,很是满意,见这些人也应该是认错了,就说:“这次绕过你们,你们把抢的钱财拿出来,以后就不要做土匪了。”
大汉感激涕零,指挥那女人去搬钱有富的箱子,又对李鲤卖苦:“龙太子大恩大德永世难忘!但龙太子明鉴,做土匪也不是我们想的,都怪这遇邱土地贫瘠又雨水稀少,地里收成不好,一家老小都养不活,这才没法子落草为寇。”
李鲤支吾了一下,说:“既然雨水少,你们就种些耐旱的果树、粮食嘛。”
大汉苦笑,却也不敢再跟李鲤顶嘴。
女人搬来了箱子,在李鲤面前打开,说:“一个子儿也没少。”
李鲤还算满意:“还有其他人的呢?”
大汉一愣,嗫嚅地说:“以前抢得也要还回去吗?”
“那是当然。”李鲤言辞严厉。
大汉为难地说:“我们也不记得是哪些人家的了……”
敖宗秀便道:“这简单,你在山脚下设个神案,把抢来的财物都摆在上面,然后大肆宣告,让丢了财物的人家来领,我保证都物归原主。”
“是……是……”大汉干笑,心里已经愁得打结,钱财都还回去,他们寨子里的人怎么活呢。
却不料敖宗秀想得倒是周到,打了一个响指,大厅的地板间忽然都渗出水来。
大汉等人哇哇地叫,都爬起来站在角落。
不一会儿,大厅竟然都蓄满了到脚踝的水,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青色稻秧,又片刻功夫,稻秧抽长、结穗,沉甸甸地弯了腰。
神迹啊。
大汉等人都看傻了眼。
敖宗秀说:“这是常青稻,每天结出正好供你们所有人吃的稻谷,每日清晨来收割就可。一个月后,稻秧才会彻底枯死。这一个月内,你们都该找到自力更生的活计。”
大汉眼睛都圆了,连声惊叹和感谢。
事情处理得都算圆满,敖宗秀唤了一阵风过来,和李鲤乘着风便走了。
众人又是看得痴痴呆呆,升不起任何阴奉阳违的心思。
“你真厉害。”李鲤对敖宗秀说,他只顾想着让土匪改邪归正,却忘了他们怎么活下去,“幸好你陪我一起来遇邱了,要不然我肯定什么事都做不了。”
敖宗秀扬眉:“我好歹也是东海九太子。”
“是,宗九太子!”自此以后,李鲤就把宗九太子挂在嘴上了,凡遇到事,开口闭口就是宗九太子。
这才没过盏茶功夫,李鲤就喊:“宗九太子,那珍珠怎么办呢?”
敖宗秀不以为意:“珍珠已有了灵性,自有归处,无需再管。”
“哦。”李鲤应了声,又喊——
“宗九太子,你的角别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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