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弟弟的杀伤力果然巨大,一句话就把人气跑了。
擦完药,袁术突然抬头问他。
“哥,上回先生布置的射策你写了吗?”
袁绍挑眉:“射策?”
这不是朝廷取士时采用的手段么?洛阳太学的先生倒是会模拟射策的方式给学生们出题。
“对啊,我忘记写了,借我抄抄呗,交上去一样的也没事,反正先生都知道我一直在抄你的功课了。”
这会儿袁绍才想起来……他现在还是洛阳太学的学生。
而他对那段时间唯一的印象就是功课多得一批。
太学的教书先生是个老学究,整天板着脸还喜欢用戒尺打手心的那种。
气度温雅且一向以好学生自居的袁绍顿了顿,理直气壮道:“没写。”
“什么?”袁术不敢置信,但他哥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神情渐渐变得惊恐起来,“可是明天先生就要查验了……”
声音越来越小,眼见着蠢弟弟又要哭,袁绍头痛地哄道:“得了,你不是经常逃课么,连骑射课都逃。你腿伤还没好,装病不就成了。”
袁术点点头,终于收起了要掉不掉的眼泪,迟疑道:“哥,要不你跟我一起?我去联系兄弟们,明儿个都逃了这老头的课。”
他环顾一圈,瞧见没人才对袁绍小声道:“哥你是不是忘了,上回你可是答应过兄弟们一件事的。”
“什么事?”
“一起去抢新娘子啊!”袁术星星眼,“我还从来没做过这事儿呢,肯定刺激,你昨天亲口答应我的,要是反悔,我以后就不叫你哥了。”
袁绍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好好的吃饱了没事干一群大老爷们去抢什么新娘子啊?
然而他隐约记得自己小时候好像的确干了很多只有熊孩子才会干的事情。
袁术怕他拒绝,又开口补上一句:“曹家的公子也会去。”
袁绍:“……”
他去关我什么事?
***
翌日,一群公子哥儿在袁术的号召下聚在了一块。
周昕小声道:“我找的那户人家在城外,跟宫里的那谁……反正是个妃子,攀得上点亲戚关系,靠裙带关系敛了许多财,平时没什么人跟他们来往。”
他露出了不屑的表情,继续说下去:“可这家人偏偏又好面子,不想让婚礼太冷清,便发话说,只要送了礼就有资格进去,只要咱们乔装一下,绝对不会被认出来。”
平时这群公子哥儿自诩仗义,平时搞事找的基本都是鱼肉乡里名声不好的人家,似乎这样就能给他们的行为插上正义的小翅膀,减轻点良心负担。
袁术点点头:“我负责在一开始吸引注意力,你们负责在抢新娘子的时候制造混乱,我哥和那谁……姓曹的那个,进去抢人。”
众人都没异议,而袁绍就算对整件事都有异议,可谁让他“昨天”承诺过呢?
很快踩好了点,众人正大光明地送了礼,很快就被放了进去,这种事他们干过很多回,伪造身份特别熟门熟路。
走过大半个正堂,寻个不起眼地方坐下,周昕压低声音道:“新郎父亲衣服上的味道像是聚仙香,可香味极淡,显然不是刻意而为,而像是去某个地方才沾染上的,闻起来跟花楼里最漂亮的姑娘焚的香一模一样。”
众人:“……”
卧槽这狗鼻子好叼!
这群公子哥儿对官妓和家妓都不怎么感兴趣,谁家府上没几个美婢?甚至有人年纪尚小就纳了成群的妾室,可对于他们来说家花总是不及野花香的,而家中长辈皆是自恃身份,严禁他们出去找民妓寻欢作乐,听到周昕这么说,自然勾起了好奇心。
就在大伙一脸惊奇的时候,袁术冷不丁蹦出个刁钻的问题来:“你怎么知道花楼里的姑娘屋子里焚的什么香,难道你去过?”
这是个好问题,立刻激起了纨绔们的好奇。
“就是,哥们也太不够意思了!来来来,告诉兄弟们,你去那地方是怎么瞒着你家老子的?”
“对对对,你今儿个必须说实话,知道不?”
“兄弟,花楼最漂亮的姑娘长啥样啊?别这么小气,跟咱们说说嘛。”
周昕被问得满脸通红:“不是,我……”
曹操悄悄凑过去跟袁绍咬耳朵:“本初,你不好奇吗?”
曾经重病两年连下床都难更别说碰女人的袁绍:“……不好奇。”
被迫茹素两年,按理来讲应该挺憋屈的,可他现在憋屈归憋屈,暂时还真没那心情。
“你不好奇的话,那我也不好奇了。”曹操毫不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点点头认真说道。
袁绍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直看得曹操浑身不自在。
开什么玩笑,上辈子这家伙妻妾成群,满天飞的风流韵事都传到冀州来了,儿子女儿跟韭菜似的一茬儿一茬儿的出生,那能力,啧,只要是个男人都佩服。
反正袁绍自问没有他那么“天赋异禀”。
说他不好奇?鬼才信。
想想曹操也怪可怜的,现在他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联系起他长大之后的风流劲儿……肯定是因为憋坏了才这样的啊!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再没人比袁绍更理解常年茹素有多难受了,于是,他以一副非常理解的语气对曹操道:“没事,如果你想去花楼,我可以帮你打掩护,不用怕你阿父知道。”
“我不想去!”曹操急得稍稍拔高了音调,却也控制着语气,声音弱下来后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委屈,“除非……除非你也去。”
袁绍是真的不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去花楼还带结伴的?
猜不透干脆就不猜了,在这方面追根究底一点意思都没有,袁绍觉得自己简直体贴地不行。
说不定曹操这会儿的洁身自好是因为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不想在她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也不难理解嘛。
谁年少时还没个暗恋对象呢。
袁绍非常体贴地想着。
改天打听打听好了,说不定还有利用价值。
……
宾客渐渐多起来,看着热闹,却是鱼龙混杂,吵嚷得很。
婚礼开始时,一对新人被搀扶了出来。
新娘气质温柔,样貌却稍显平庸,新郎倒是油头粉面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只不过他眼下挂着连粉都盖不住的乌青,跟坐在上头的老爹一样,爷俩都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袁绍有些感慨。
这两个结亲的家族倒也传承了多年,但颜值人品俱在线的毕竟是少数,只要门当户对,瞧上去再不般配的人都能被凑一对。
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近年来的确有些青黄不接了。
都说乱世出英雄,那纯粹是因为傻逼们都非正常死亡了,被埋没的人才得到机会冒头。
等宾客渐渐多了,场面秩序有些维持不住,躲在暗处的纨绔们个个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找准这个机会,开始互相对暗号。
只有袁绍一脸麻木,边上还蹲着一只浑身上下都写着搞事情的曹操。
他按了按太阳穴,觉得有点脑阔疼。
就在这时,被安排去吸引注意力的周昕有了动作。
只听他大喝一声,气势汹汹地拉着边上的宾客问罪:“哪个小贼偷了我的荷包?”
被他拽住的人莫名其妙:“你自个没看好东西,怪谁?别人怎么知道你荷包放在哪。”
周昕清了清嗓子,将属于纨绔的蛮横不讲理演绎的淋漓尽致,声音大得全场都能听见:“谁让你离我最近的?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帮我找到那个贼……”
袁绍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语:“本初,我们溜进去。”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他就被曹操抓着手腕拽走了。直到被曹操塞到床底下一并躲起来,袁绍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
床不大,床底空间更是狭窄,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挤在一块儿,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甚至因为靠的太近,气息都渐渐交缠在了一起。
外头的嘈杂声渐渐小了下去,看样子新娘很快就要被送入洞房了,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由于是第一回干这么刺激的事儿,曹操的眼珠子都像在发亮。
袁绍麻木的看着四周黑不拉几的环境。
这他娘的算是个什么事啊?
他为什么要跟这群熊孩子一起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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