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最后悲伤至极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杀人，却在难过。
为什么？
他打开门的时候，血族正抱着靠枕在沙发上睡觉，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他注意到门口的皮鞋鞋底有一滩水，似乎是雪融化的痕迹。
卢卡斯出去过了，而且大概是很远的地方。
最近血族似乎在白天活动得越来越多了。
大概是注意到声响，黑发的公爵先生睁了开了眼睛，他嗅到史蒂夫身上一股血腥味，但是这味道不是美国队长的。
是狼人的。
而且史蒂夫心情似乎很糟糕。
饲主在自己旁边坐下的时候，他坐起身，伸手捻去史蒂夫头发里的一丝绒毛。
“打架了？”公爵先生想了一下合适的措辞，委婉的说。
“今天有个狼人在市中心的商业区造成了爆炸，杀了很多人。”美国队长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
“今天白天？”
卢卡斯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恩。”没有注意到公爵先生神色变化的美国队长应了一声，他伸手摁了一下男人因为刚睡醒而翘起的一缕黑发。
“他在哭。”他说。
“他以为我是你的人，所以没有下狠手。”
“战后合约第七条，如果异族滥杀无辜，人类有权处置他们的性命。”卢卡斯轻声说，似乎在安慰他：“你不必内疚。”
“他为什么哭？”史蒂夫转过头，和那双宝石般的眼睛对视。
他总觉得卢卡斯知道原因。
“我又不是无所不知的。”黑发血族歪了歪头，笑着说。
“但你要听听我的意见吗？”
“你说。”史蒂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狼人在夜晚比白天强的多，月光能够使他们获得增强。”公爵先生拿下自己肩膀上的貂皮大衣盖到了腿上说：“尤其是满月，满月的时候他们几乎不死的。”
“今晚就是满月，罗杰斯先生。”卢卡斯静静地看着他：“他为什么不等太阳落山再行动呢，如果只是为了杀人，夜晚的商业街更繁华，而今晚更没有人能杀死他。他却选择了白天。”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使他丧失理智，即使知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依旧要与人类为敌。
卢卡斯剩下的话不用说，他知道史蒂夫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
美国队长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大金毛。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能长出耳朵这种东西，那自己旁边的人耳朵一定是耷拉着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拥抱毫无温度，他还挺想抱抱这个大块头的。
他又想起昨晚史蒂夫睡梦中喊了一声“佩姬”。
好烦。
史蒂夫注意到公爵身上的玫瑰花的香味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卢卡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正弯腰看着他。
“你又忘记了，罗杰斯队长。”
红色的眸子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像是地狱深处的恶魔在诱惑人类犯罪，堕落天使路西法张开黑色的六翼，跟他说抛开顾虑，随我反叛上帝。
太近了。
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膛。
“忘记什么？”他舔了舔嘴唇问。
“give me a kiss.”恶魔对他说。
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长子，被称为“世界的第三个人”。出于嫉妒，他杀死了自己的兄弟亚伯。于是耶和华惩罚他。
——你必流离飘荡在这世上。①
血族和人类一直都是捕食者和猎物的关系。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
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样子，直到唇角传来熟悉的刺痛感，才大概找回了一点意识——这次他依旧是血族的美餐。
他们像是恋人一样在蓝色的灯光下拥吻，血族的睫毛扫过他的鼻尖，痒痒的。
冰凉的唇瓣唤醒了他的记忆，前几次那些荒唐的吻扑面而来。
大概是男性的本能是占据主动权，他一只手擒住对方的手腕，法师的手腕意外的纤细和脆弱，另一只手摁住对方的后脑勺，柔顺的黑发贴在他的手指上。
喘息声像是致命的毒药。
被当成食物的不满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他在对方的舌尖舔过自己嘴唇上的伤口的时候恶狠狠的咬了一下对方的下唇。
“唔！”血族吃痛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温热的人类的舌滑入了血族冰凉的口腔，开始攻城略地。
吻技这种东西，卢卡斯比史蒂夫有经验的太多。但是公爵先生显然也没想到这个人类进步的这么快，两个人一起倒在沙发上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难道超级士兵血清对接吻也有帮助吗”这种有点无厘头的想法。
“卢比，你要的书我帮你找到了。”
露米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她轻盈的落在公爵先生的地毯上。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一向衣冠整齐的血族领口至少有四五个纽扣不见了——对，是不见了。黑色的衬衫映衬着白皙的肌肤，红色的眼睛中似乎有水雾。嘴唇被谁啃肿了，而始作俑者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蝙蝠先生。
史蒂夫像是被人插了一刀一样突然呆滞了。
哎呦我[哔——]！刺激！露米感觉自己再晚来一会儿大概就是春/宫/图现场了。
现在感觉只有懊悔。
“那啥，不好意思。”精灵小姐尬笑着把书放到茶几子上，后退了几步。
“你们就当没我这个人。”
然后精灵就消失了。
“露米，你用的这个匿形术是我教给你的。”公爵先生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我这就走！”
没有人的空气中又传来精灵小姐的声音，凭空亮起法阵的光芒。
这次是真的走了。
卢卡斯歪了歪头，他觉得史蒂夫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从刚刚开始这个人就一言不发，连颜色都没了，变成了个灰色的jpg。
怎么回事儿啊。公爵先生又感觉到了挫败。
他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不继续了？”他抬腿用膝盖碰了一下身上的人鼓鼓囊囊的裤/裆，笑着说。
怎么回事，超级士兵的颜色又暗淡了。
“我……”美国队长回过神来的表情像是自己才是躺在下面的那个。
“对不起。”他有些笨拙地伸手试图帮公爵先生扣上扣子，发现自己刚刚是把扣子扯飞了之后满脸写着懊恼。
卢卡斯：……我好气啊我想打人。
显然史蒂夫不打算进一步行动，而他也失去了兴致。卢卡斯揉了揉眼睛，笑着问他。
“你们人类把满足生理和心理的感情需求的过程称为谈恋爱。”
“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他不太想以后史蒂夫做梦喊的名字是“佩姬”。
不问还好，一问史蒂夫彻底变成了白色。
超级士兵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爬了起来，这下卢卡斯感觉自己是不是被彻头彻尾的嫌弃了。
“谈恋爱是要两个人互相喜欢。”
过了半响，史蒂夫才开口。
“我挺喜欢你的。”公爵先生显然没把这个当事儿看，他歪头笑了笑。
然后笑容就僵了。
他捕捉到了更深层的含义。
“你是说，你不喜欢我？”卢卡斯的声音一下子拔高。
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似笑非笑，似乎被什么噎住了一样。
史蒂夫.罗杰斯没说话。
“所以你拒绝了我，对吗？”卢卡斯有点不甘心的问。
公爵的声音中史蒂夫闻到一股威胁的味道。
这算是默认了吧。
血族公爵主动提出交往的请求被人类拒绝了。
拒绝了。
拒绝了。
蝙蝠先生的大脑被这几个单词刷了屏。
卢卡斯.舒泽被拒绝了，还是和人类，这将是纽约异族中最大的笑话。
史蒂夫也僵硬了。
[我不喜欢你。]他发现这句话自己说不出口。
[我喜欢你。]也说不出口。
卢卡斯看自己的眼神和那些小孩扒着玻璃窗看糖果罐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被当成食物这种想法，让他觉得羞耻。
如果以后有一个比他更美味的人类出现呢。
“行吧。”
见史蒂夫.罗杰斯不说话了，公爵先生觉得大概是戏唱完了。
蓝色的灯光下，那双红色的眸子被染成了深紫色。
失落了可能只有一会儿，他很快扬起那种礼貌性的微笑。
“晚安，罗杰斯先生。”
①该隐与他兄弟亚伯说话，二人正在田间，该隐起来打他兄弟亚伯，把他杀了。耶和华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他说：“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耶和华说：“你做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的声音通过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你必从这地受诅咒。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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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如果当时我没来的话，你们会继续做下去吗？”露米问。
“当然不会。”公爵先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为什么？”精灵小姐有些疑惑。
“因为他是史蒂夫.罗杰斯。”血族这么回答。
“他不是一个会被冲动完全支配的人类。”
“我也不是随便就让别人躺我床上的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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