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含胭斋招来了新掌柜。
姜荺娘亲自与他交代过了事宜，才乘车回府。
她倒不是手头缺钱偏要经营这间胭脂铺子。
在她出嫁时候, 薛老太太没少给她嫁妆, 其他亲人见她孤弱，又给她添妆不少。
这含胭斋于她而言，在许多时候都是一份庇佑, 也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一份想念。
仔细想来，她早亡的母亲在天之灵只怕护过她无数次, 而她那父亲却仍觉她偏爱母亲。
姜荺娘想着，又特意去了寺庙中拜过神佛，暗暗祈祷一番，这才回去。
途中车马慢行，远处竟隐隐有喜乐, 乃是迎亲队伍行进。
遇到这等事情，自然不好阻人好事。
姜荺娘令车夫将车马停到边上，不至于挡住旁人去路。
这时迎亲队伍来, 姜荺娘隔着窗子看去，见新郎走近。
那新郎许是怀着感谢, 便朝着让路的马车这方向看了一眼, 与之微微颔首, 岂料正看见了马车内的女子，面上一时怔愣住了。
那女子面容姣好，未有半分损伤，她同样注视着他, 然而目光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那双澄澈的眸子也曾充满爱意，也曾充满恨意，乃至后来厌嫌，而如今，好似过往的一切都在她眼中消散，她瞧着他，不过是个寻常过路之人。
视线错过，林清润这才回过神来，嘴角的笑却隐隐发僵。
人是经不起考验的。
倘若从一开始姜家没有发生那么多事情，他今日娶的新娘便仍是姜荺娘，他自是相信他们会过得和美幸福。
又倘若姜荺娘陷入困境的时候，他能承受得住家人的压力，而去护着她，他又如何会背弃他们的感情。
再后来，她毁了容，他若那时没有露出嫌弃来，急切与她分清关系，她是不是待他的态度又不一样了？
偏偏重重考验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一样都没能坚持得住。
他也曾自诩是个君子，可惜遇到波折之后的所作所为让他自己都觉惭愧。
他听闻她成亲后瑾王府便传出瑾王带其他女子回府的闲话，又说太后赐了美人与瑾王。
他又觉她在那瑾王身边的日子未必会比留在他身边的日子要好，同情她之余，心里竟隐隐平衡了许多。
可见这世上并非是他一人对不住她了。
林清润看着前路，逐渐将这些想念都淡去。
姜荺娘回了府上之后，脸色便极是难看。
这让丫鬟觉得很是反常，又偷偷去汇报给了瑾王。
待庄锦虞回来，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想丫鬟说的话，令他心里愈发觉得沉郁。
丫鬟说王妃因为撞见了林家公子成亲的队伍，回来之后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庄锦虞原也不想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他却忍不住想起她假意毁容离开了薛府之后，哪里都没去，唯独随林清润去了。
乃至最后被林清润赶出来，她似乎也很是失落。
那林家公子那般辜负了她，她却始终愿意回头去找对方，她的心思着实让他觉得不安。
庄锦虞进屋去，见姜荺娘坐在软凳上，目光好似都失去了几分神采，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叫人瞧着极是心疼。
“你当真就这样喜欢他？”
他的声音充斥着一股寒意，想她平日里待他也是笑脸相迎，却从来没有哪一次为他这般伤神过……
姜荺娘这时却没能压住胃里的恶心，一弯腰便吐了他一脚。
待她将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后，方才那种浑身压抑的感觉这才纾解开来。
庄锦虞扶着她，抚了抚她的额头，见她体温并无异常，又叫丫鬟去寻大夫来。
姜荺娘抚着胸口，缓过气来，这才看向他，目光茫然得很：“你刚才说什么？我喜欢谁？”
庄锦虞没吭声，表情却有些僵硬。
姜荺娘却蓦地笑了。
“你笑什么？”庄锦虞的脸色远比她要难看多了。
姜荺娘道：“我只知你一向自负得很，却不知你还会吃醋。”
庄锦虞冷哼了一声，这时见自己袍角都是秽物，这才转身去净室更衣。
在大夫过来之前，他便冷着脸坐在姜荺娘身边，竟都再没与她说话。
姜荺娘鲜少见他这幅模样，想要笑他，却又怕是火上浇油，真叫他恼羞成怒。
等大夫来后，大夫忙为她把脉，好一阵端详，这才露出了笑来，与姜荺娘道：“恭喜王妃，您这是有喜了。”
姜荺娘怔了怔，下意识问他：“什么喜？”
大夫笑道：“您怀孕已足有三月，绝不会有错。”
送走大夫之后，庄锦虞看了她许久，却伸手抚了抚她小腹。
“怎么，你现在不吃醋了？”姜荺娘问他。
庄锦虞扯了扯唇角道：“我何曾吃过醋，你连我的孩子都有了，我又岂会这般不自信……”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却不知刚才被气得似个斗鸡一样的男人是哪个。
庄锦虞被她看穿也没了所谓，趁着没人偏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唇角的笑愈发难掩。
“原谅你一次又何妨……”
她还不曾开口说话，他便自顾自地给自己寻了个台阶下了。
姜荺娘挑眉，道：“原谅我什么，夫君若不说清楚，我若下次再犯了怎么办？”
庄锦虞却厚着脸道：“原谅你方才不小心吐脏了我的鞋子。”
姜荺娘险些被他气笑，二人的日子也因这孩子的到来，逐渐趋于平淡。
至来年，孩子出生，庄锦虞给儿子取名为淮。
之后姜荺娘都再无所出。
俞太后按捺不住，便又送了几个美妾入了瑾王府中。
奈何那几个美妾也半分动静都无，直到瑾王暗示自己“不行”了，俞太后才大惊失色地将那几个美妾召回，并且想方设法堵住了她们的嘴，不得让她们将入瑾王府的遭遇透露出去。
在那之后，所有人看待瑾王妃的目光便愈发得和蔼与同情。
每每有夫人热心献上神药，瑾王妃都忍不住抽动唇角。
怪就怪某人见过她第一次生产凄惨的模样之后，死活都不肯再让她生第二次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应该不喜欢水分剧情，就不必继续重复炮灰出场斗炮灰的剧情了，那样的剧情可以无限延长，也很单调，作者自己也不太爱写。
剩下一章四姐姐的番外。
下一篇文最迟8.1号开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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