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在一家高级酒店举行, 到场的都是航远和安惠的中高层管理人员,庆祝两家达成合作战略。
宋修阅本来是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应酬活动的,但安秋逸也会到场,所以他就不得不陪陆睢过来。
结果就看到了宋闻佑带过来的女伴, 她穿着Chanel的当季新款小礼服裙,拿着Dior的晚宴包,脚上踩的是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跟鞋,带的首饰虽然华丽奢靡但却并不成套,脖子上一条BVLGARI,手上一圈VCA,几个牌子混搭,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有钱任性的气质,正是昨天下午在婚纱店看见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孩宋修阅以前从没见过,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不过上海滩的名流一向如此, 一批人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很快又会有新的一批冒出来。
女孩一只手挽着宋闻佑的手臂, 举止亲密, 脸上的妆容很浓艳, 似乎不常来这种场合,眼睛不停地左右张望, 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看什么都新鲜。
宋闻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女孩不停地在他耳边问这问那, 搞得他有点烦了,随便敷衍了几句借口上洗手间,让女孩坐到沙发上等他,这种场面下,女孩虽然脸上不乐意,但也不好不顾场合,和宋闻佑闹,只好听他的话乖乖坐过去等。
而其他人带过来的女伴,基本上都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许多年了,非常有眼力见,什么人什么底细,她们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瞟一眼看到那个女孩身上穿的戴的虽然都是大牌却搭配的不伦不类,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私下里取笑,这怕是又不知道是哪个土鳖暴发户包养的三儿。
女孩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那里,没有人上去找她搭话,而宋闻佑去趟洗手间又迟迟不回来找她,很快,她脸上就挂上了委屈不耐烦的表情。
陆睢在陪安惠的高层聊天,方淮也在旁边,宋修阅不想看到方淮那张虚伪的脸,便先过去和安秋逸打个招呼,聊了几句便离开酒会出来闲逛,成功在洗手间旁边的吸烟区抓到了独自抽闷烟的宋闻佑。
“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儿!”自从宋语柔的婚礼过后,宋修阅就和宋闻佑没再见过,事后想想,那件事本来宋闻佑也做不了主,怪他也没用,所以宋修阅主动过来找他示好。
宋闻佑转头看到是宋修阅,把手里燃了半根的烟掐灭,看着他淡淡一笑,说:“怎么是你?我都没注意到你也来了,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吗?”
“安总认识我,他都亲自到场了,我总不好缺席。”宋修阅走到他旁边,看见宋闻佑手边的烟灰缸和不止一个烟头,关心地问,“怎么抽这么多烟?心情不好吗?”
宋闻佑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烦。走吧,先出去,这里空气不好。”
宋修阅跟着他出去,在洗手池边也洗了个手,抬头看着镜子里的宋闻佑问:“我看到你今天还带了女伴过来,那个姑娘是谁家的呀?”
宋闻佑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道:“你都看见啦。不过是生意上一个合作伙伴的女儿,小姑娘没见过世面,今天带她出来玩玩。”
宋修阅当然不相信,挑眉笑着说:“少瞒我,今天是什么场合,你能带她出来就证明你俩关系不简单。我刚刚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边,也没有人理她,挺可怜的,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也不过去陪陪她。”
宋闻佑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苦笑:“算了,本来也没想瞒你,告诉你也无妨,最近我妈手上的一个公司出现了资金链断裂的问题,那女孩家能够提供上流动资金,所以……我妈便让我和她多……接触接触。她还在上大学,很多想法都很幼稚,也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妈的压力在那边,我也只能敷衍过去。”
宋闻佑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可宋修阅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宋舒慧这是又在拿儿子的婚姻当谈判的筹码。
宋修阅觉得作为兄弟有必要提醒一下宋闻佑,想了下便打算把婚纱店的事告诉他:“你们已经在正式交往了吗?人家姑娘都去看婚纱了,说不定已经做好了嫁给你的准备。”
宋闻佑脸上表情难以置信,又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问:“真的假的?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她一个人去买婚纱,她是疯了吗?”
宋修阅拍拍他的肩膀,十分同情地说道:“真的,我昨天亲眼所见,她跑到婚纱店要买人家的婚纱,人家说了是非卖品不卖,她就扬言要砸了人家的店。我看她年纪虽小,但行事倒是挺狂的,被家里宠坏了吧?”
“暴发户出身,能有什么教养。”宋闻佑眼里出现鄙夷之色,不想将话题再围绕女孩展开,停顿了一下问,“不过你为什么会去婚纱店?”
宋修阅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漫不经心地说:“忘了和你说,我和陆睢准备重新举办婚礼,所以我们昨天去试了一下礼服。婚礼时间大概在这个月底,地点是大溪地,到时候请你来观礼你可要来。”
宋闻佑愣了一下,“你们两个和好了?”
宋修阅笑得理所当然:“对呀,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误会,现在都说开了就准备重新在一起。”
宋闻佑转过身去烘手,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那真是恭喜你们了。”
宋修阅喜滋滋地收下来自家人的第一声“恭喜”,真诚地看着宋闻佑,说:“你也要抓紧啊,既然不喜欢人家姑娘,那就明明确确的告诉她,不要拖着人家,也不要委屈自己。”
“我明白。”宋闻佑笑容苦涩,俊脸上是无法掩饰的落寞,宋修阅以为他还在为那个女孩的事烦恼,所以并没有多想,听宋闻佑继续说,“我真是很羡慕你,能够自由地选择和谁在一起。”
“说什么呢,自己的幸福得自己争取。”宋修阅劝慰道,“好啦,快出去吧,你失踪太久也不好,安惠来了这么多人等着你去招待呢。”
宋闻佑摇头微笑:“今天陆睢才是主角,我就不去和他抢风头了。你先下去吧,我再抽一支烟。”
看来宋闻佑今天心情是很不好,宋修阅也没了办法,该说的都说了,怎么选择就看他自己,迟疑了一下,点头说:“好,我先走了,那下次再见。”
等宋修阅离开,宋闻佑又抽完一整根烟才收拾好表情走出去。
站在二楼走廊上,可以俯瞰到酒会的整个画面。
酒会上请了乐手伴奏,宋修阅百无聊赖下接了钢琴乐手的班,即兴来了段高难度的李斯特名作。陆睢被围在一圈人里头聊天,无暇分身,但听到琴声,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钢琴前的身影,宋修阅心有所感,抬眸回应他投过来的眼神。
宋闻佑在楼上看清了整个过程,两人相视一笑,那画面就像是,定了一般,美好得让人嫉妒。
嫉妒得发狂。
宋闻佑不想继续再看下去,打算离开,忽然注意到他身边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个人,同样是一脸不甘心又怨恨的表情,目光像毒蛇一样注视着宋修阅的方向。
那目光中代表的含义宋闻佑再熟悉不过,他无声冷笑,原来这世界上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失意之人。
宋闻佑心思一动,上去和他攀谈:“你好,你是来参加今晚酒会的吗?你是哪家的员工?”
“您好,宋总。我是方淮,在安惠任财务经理。”方淮立即收回了视线,面上恢复成得体的笑容。
“方经理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我十分佩服,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结交一下,”宋闻佑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方淮,“这是我的名片。”
方淮十分谦逊地双手接过名片,笑着说:“能够与您结交,是我的荣幸,以后我们两家的合作上还需要您的多多关照。”
“哈哈,方经理说笑了,这次航远和安惠的合作还是我们的陆总主要牵头,我怕是插不上手。”宋闻佑轻轻扯了下嘴角,随意道,“陆总年轻有为,能力上不输我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航远以后交到他手上,说不定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发展,我们不过是跟着沾光罢了。”
“您是说航远以后会是陆总做主?”方淮皱了下眉,不解道,“可是他终究是个外人,宋老爷子就这么放心?”
宋闻佑淡淡瞟了他一眼,抿了下唇没说话。
方淮反应过来,忙道:“抱歉,是我失言。”
宋闻佑哈哈笑了两声,摆手表示没关系,“别说你纳闷,连我也纳闷,明明儿子孙子都在,我家老爷子却要把公司交给一个外姓人手里,还经常说,陆睢是最像他的人。可我们为人子孙的,老爷子的决定,我们难道还能反对不成?这不是不孝?”
“原来是这样啊。”方淮听宋闻佑说完,感觉他话里似乎隐隐透着什么信息,可他一时之间没有抓住。
宋闻佑看方淮的表情若有所思,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便笑着说:“方经理,我得下去了,再失踪一会儿,他们怕是都要忘了有我这个人了。咱们改天再联系。”
“好的,您慢走。”
方淮目送完宋闻佑下楼,站在二楼无意识地看了一眼人群当中的陆睢,忽然莫名感觉刚刚见到的宋闻佑,眉眼间似乎依稀和陆睢有几分相像,脑中跳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太阳穴附近重重突了两下,回过神来连他自己都摇了摇头,觉得可笑,可许久过去,这个念头却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不散。
——
在当年金融才子的指导下,宋修阅拖拖拉拉东拼西凑总算完成了一篇毕业论文,反正他也不指望能获奖,及线飘过就行。
答辩的时间定在三天后,宋修阅交了论文之后就一身轻松,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准备和陆睢两个人的婚礼上。
他们先把打算重新举办婚礼的事告诉了两边父母,阮秋莹自然是全力支持两个儿子的幸福,而陆父陆母那边,因为陆父身体原因不能长时间坐飞机,陆母也要留下来照顾他,所以他们不能亲自去大溪地,虽然遗憾,但也为两个儿子感到开心。
宋宁歌知道了自己两个哥哥重修旧好的事,比他们两个人还开心,已经在计划伴娘服应该穿什么,发现时间上还来得及,连忙联系了几个熟悉私人设计师订制伴娘礼服,比两个新郎还要重视。
“哥,你们婚礼当天穿的礼服是什么颜色?”宋宅内,宋宁歌窝在沙发上一边在线和设计师聊天,一边问宋修阅。
而宋修阅抱着手机在和陆睢发信息,两个人正在商量晚上去哪里吃饭,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白色的。”
“两个人都是白色的吗?”
宋修阅“嗯”了一声。
“有照片可以让我参考一下吗?”
宋修阅手机上打开的是和陆睢聊天的对话框,想起之前试礼服的时候陆睢给他拍过照发到微信上,便往上翻聊天记录,翻了几页找到了照片,点开放大,把手机递给宋宁歌,“你看。”
宋宁歌接过来一看,照片上英俊的青年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是每个女人心目中的完美情人。
“呜呜呜,这也太好看了吧!”宋宁歌抱着手机酸了。
宋修阅洋洋得意:“你是说人还是衣服?”
“当然是衣服,你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犯花痴?”宋宁歌翻了个白眼,还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手指刮到屏幕,图片变回正常大小,也把下面的聊天记录给暴露出来。
虽然没看清内容,但陆睢微信头像后一句话开头的“宝宝”两个字,宋宁歌还是看清了。
这下她彻底酸成了柠檬精:“天呐撸,我大哥这么高冷的人居然也会叫人‘宝宝’,我好酸我好酸,我也要谈恋爱,我也想有人叫我宝宝!”
宋修阅老脸一红,没想到被宋宁歌看见了聊天记录,其实陆睢在生活中不会这么喊他,除了两种情况。
一种是微信上拿话逗他的时候,还有一种是——床上。
“行了,别酸了,也不许和别人说,听见没?不是在说伴娘服吗?你颜色选好没?”
宋宁歌委屈巴巴,“你们两个都穿白,那我就不能穿白色的了,粉色的你觉得怎么样?“
宋修阅看了她一眼,“不行,你太黑了,穿粉色的不好看。”
宋宁歌大怒,从身后抽出一个靠枕砸向毒舌哥哥,“我哪里黑了?!我白着呢!从来没有人说我黑!”
宋修阅单手潇洒地拦下攻击过来的靠枕,嗤了一下,挥了挥手臂,“那咱俩比一下,看看我有没有资说你?”
宋宁歌看着即使在盛夏都晒不黑的某人,嫉妒使她面目全非,美目含泪:“不要,不比,你走开!”
“我觉得紫色不错,你就穿紫色吧。”宋修阅随口一说。
“怪不得说,是gay都喜欢紫色。”宋宁歌得意地抬起下巴,在斗嘴中扳回了一城,“既然是你的婚礼,那我就勉为其难穿一次你喜欢的紫色吧。梦幻的紫色纱裙,好像也不错,我来问问设计师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设计师问,伴郎礼服是什么样子的,要不要一起做一套伴郎服啊?”
“伴郎啊?”宋修阅想了想,“应该就是普通的黑色西服吧。”
宋宁歌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问:“老哥,我能问一下伴郎他,长得帅吗?”
宋修阅:“帅。”
宋宁歌来了精神,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直了起来,“他单身吗?”
宋修阅点头:“单身。”
宋宁歌乐了,“他年纪大吗?”
宋修阅微笑:“可能,比我大两三岁吧。”
“可以介绍给我认识吗?!”宋宁歌双眼发亮,双手合十期待地看着宋修阅。
宋修阅笑容加深,说:“可以啊,完全没问题。”
“你人太好了,老哥!爱你么么哒!”宋宁歌比了个心给宋修阅,已经开始憧憬在婚礼上的邂逅,以及接下来会展开的一段浪漫的爱恋。
而事实上,宋修阅本来打算邀请俞灿当伴郎,可俞灿有档真人秀综艺要做抽不开身,所以陆睢请了盛明泽来当伴郎,盛明泽答应的很痛快。
宋修阅竖起食指摇了摇:“你先别急着爱我,据我所知,伴郎他,可能不喜欢你这样的。”
“为什么?!我不漂亮吗?我不可爱吗?”宋宁歌鼓起脸颊做了个卖萌的表情。
宋修阅皱着眉违心地说:“漂亮,可爱,但不影响。因为伴郎喜欢男人。”
“What?!”宋宁歌崩溃地捂住头,俏丽的脸垮了下来,哀嚎,“咿唔唔咿,为什么优秀的男人都去搞基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Mr.Right啊?!”
“别嚎了,船到桥头自然沉,顺其自然吧我亲爱的妹妹。”宋修阅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撑着头有些苦恼地说,“先别说你的Mr.Right,哥这里有件烦心事,你帮我参考参考。”
宋宁歌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有些无精打采:“说。”
“这场婚礼基本上都是陆睢在准备,我也得有点表示对不对,所以我就想送一件东西给他,你帮我想想,送什么比较合适?”
宋宁歌说:“这还不简单,他最想要的,你给他不就行了。”
陆睢最想要的?宋修阅回忆了一下,自从两人和好之后,亲密的次数不少,不过每次陆睢都没做到最后一步,宋修阅能看出来他忍得很辛苦,有好几次心软加上自己也濒临在失控的边缘,便试探性地和陆睢说,可以继续。
不过陆睢只是亲亲他,说还不到时候,等到两人婚礼结束之后再做下去。
陆睢一边说想吃了他,一边却忍着没下嘴,结果就是在床上折腾他的手段,花样百出,宋修阅每每都要被他弄得腰酸腿软,不能自已。
想到这里,宋修阅情不自禁脸红了,宋宁歌一下瞧出了端倪,愤怒地学土拨鼠尖叫:“宋修阅你是想到什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你们一定要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吗?有点同情心好不好?这地没法待了,到处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宋修阅回过神,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扑过去捂住了妹妹持续尖叫的嘴:“我的姑奶奶,求你小点声,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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