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隶属异能特务科的多面间谍,勤勤恳恳努力工作的好员工,没有太宰治式的花花肠子,因为缺乏实际了解而被L简单归入“织田作的友人”一栏。坂口安吾曾在四年前的Mimic入侵横滨的整个事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幻境大概是在这一时间点之前。L并没有详细了解过这件往事,幻境中的安吾可与太宰治归为一类,即她不想碰见的麻烦存在。
由于幻境与现实世界有着复杂而危险的牵扯,L尽量避免与现实世界中熟识个体的接触,没想到Lupin酒吧简直是个聚宝盆,一下子就聚集了两幅熟面孔。
太宰治闻声回头,高兴地招呼到:“安吾,你是为了目睹新来上班的小姐才来的吗?”
坂口安吾神情无奈地扶了扶眼镜:
“只是刚好有空而已,还有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根本没听吧?不过,原本坚持一个人维持酒吧的老板,为什么忽然雇了员工?”
老板调制着酒水,回答的有些冷淡:“只是刚好遇到了适合这份工作的人。”
坂口安吾在吧台的空位上坐下,似乎对老板的说辞不太相信,而太宰治则支着头直接把疑惑问了出来:“虽然老板这么说,但是这位小姐完全不像是干过服务行业的样子。”
他注视着L那双白皙修长然而不惯擦拭杯盘的手,轻轻拍击双掌,恍然大悟:
“是因为那个吧?因为经济困顿走投无路不得不在夜间营业的酒吧打工为生,如果回忆过去的话只能筛选出悲惨的经历——真是太好了!这位美丽而不幸的小姐,你愿意和我一起殉情吗?”
太宰治像轻浮公子一样摆出夸张的邀请姿势,坂口安吾目瞪口呆,看见老板一瞬间停止了动作,僵硬的右手握着酒杯,酒杯里是为他调制好了的酒水。坂口安吾瞬间想象了老板下一秒会有的动作:把他的酒泼在太宰治毛茸茸的头发上,直接用玻璃酒杯朝着太宰治的脑袋砸下去,从吧台后面掏出一把枪……
幻想出老板扣动扳机的坂口安吾伸手挡住太宰治,慌张着急地解释:“他是开玩笑的——是这样吧,太宰?”
太宰治像是被酒吧老板肉眼可见的气势震慑住了,杀人不眨眼的黑手党精英此时弱气得像只无辜的小白兔,他瑟缩了一下眼神:
“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因为之前在侦探社的时候就已经对太宰治的没正行习以为常,L反倒是几人中最镇静的那个,事不关己地目睹了这场闹剧,心想如果国木田看到这一幕大概很解气。想到这个名字,L不由眉心微蹙。
[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侦探社能否毫发无损地度过这场灾难?]
老板仍然面色不善地盯着太宰治,但好歹收起了那把原本就不存在的枪。他把目光转过去,但并不正眼看向坂口安吾,把手中的酒杯“咔哒”一声放在他面前——L认为作为和事佬的坂口安吾被迁怒得很无辜。
太宰治趴在吧台上,一脸颓败地用食指把冰块摁进酒液里,声音有点闷。
“我还想和小姐继续聊天呢,老板为什么要生气呢?”
L看见坂口安吾的额头上冒出了青筋:“刚才哪里算是聊天了?人家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如果你能好好说话,老板是很讲道理的人。”
坂口安吾瞥了一眼老板的脸色,后者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面前的两位客人已经从吧台的那一边消失了。完全不想理人比普通的生气可怕多了。
太宰治小声嘀咕了一句“是这样吗”,然后重新抬头望向擦着玻璃杯的L:
“刚才失礼了,能知道小姐的芳名吗?”
虽然太宰治刚刚遭受了来自酒吧老板的威胁性打击,但L并没有产生能安宁度过一晚上的错觉。虽不是很情愿,她还是回答了太宰治的问题。
“L。”
“L小姐吗?”太宰治重复了一下对方的姓名,“出于礼尚往来,小姐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想。”
坂口安吾看向因为专心致志擦拭酒杯头也不抬的L,眼睛里飘过一瞬间的复杂吐槽。太宰治在搭讪美女上很少受挫,虽然对L不按大纲发展的行为有些惊讶,但这压根伤不着他的厚脸皮。他无视了对方的意愿,自顾自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太宰,太宰治。这位戴眼镜的教授是坂口安吾。”
安吾小声抱怨“为什么要扯上我”,然后看见吧台后面的L朝他抬了一下眼睛:“幸会。”
L这句话是对坂口安吾说的——她并没有看太宰治。坂口安吾感觉头皮一跳:这是麻烦的前兆。果然,就在他打算扶住额头的时候,太宰治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副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
“怎么办啊安吾,我被L小姐嫌弃了。”
“你现在才发觉吗?”
坂口安吾的脑袋里跳出一句“自作自受”,L看见他神情惨淡的脸上写满了“拜托了快让今晚结束吧”的颓废。
眼见太宰治掀不起什么风浪,酒吧老板也就不再理会这边。坂口安吾瞥了一眼玩冰块的太宰治,又看了一眼对面专心调酒的L,默默喝了一口酒。
就在L以为这个没看黄历出门的夜晚会这么安安静静度过的时候,太宰治忽然叫住了她:
“不是这样哦,L小姐,搅动的频率太快了,会破坏酒水的柔和感的。”
坂口安吾转头看向太宰治,他看似只盯着自己酒杯里的冰块玩,实际上却一直注视着吧台对面L的动作,果然就被他顺利找到了搭话的契机。L闻言首先望向老板,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放慢了搅动长匙的速度。
“L小姐在调酒上完全是新手嘛,”太宰治说,“L小姐的前职业是什么呢?”
“没什么特别的。”L这样回答。
太宰治单手撑着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眨了一下眼,放轻了声音:“是比调酒师危险的工作吧。”
坂口安吾皱了皱眉,发觉了太宰治执着于酒吧新来的女侍,并不是单纯为了打发时间。但L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太宰治话语中的隐含意而有所滞涩。
“比调酒师危险的工作多得是,并不是每一份工作都能按时发薪,连试用期都有工资拿。”
对于L意会之后的有意曲解,太宰治继续追问:“那L小姐为什么要在这里工作呢?”
“经济原因。”L回答。
太宰治扭头询问坂口安吾,一脸天真:“什么是‘经济原因’?”
“简单来说就是缺钱。”坂口安吾迅速作答,因为太宰治溢于言表的试探以及从L身上感受到的不寻常气息,本想在酒吧寻求放松的坂口安吾此刻分外闹心。
“不是吧?”太宰治语气里的疑惑近乎夸张,而不加掩饰的眼神则晦暗不明:“在横滨这样的地方,L小姐还会缺钱吗?”
本已经打算放着不管的老板因为太宰治的这番话而停顿了动作,一滴冷汗从坂口安吾的额角流下来。而L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调酒杯,眼底透出一丝冷笑:
“真是‘何不食肉糜’的发言啊!以太宰先生的境遇,是从来没有尝过缺钱的滋味吧?”
坂口安吾不由握紧了拳头,设想着当前局势最糟糕的发展方向。然而首先挑起事端的太宰治则轻松地笑了笑,神情自然如与友人谈天:
“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曾经困顿过的。”
他弹了一下酒杯里剩下的冰块,将酒水一饮而尽。
“啊,我忽然想起晚上还有约会呢,就先走一步了。”
坂口安吾也起身告退:“我也差不多要回去加班了。”
L望着两人的背影一道消失于酒吧的出口,把目光收回来,注视着调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微微荡漾起的波纹。
推开酒吧的大门踏入夜色,寒风吹在坂口安吾的脸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脊背已然紧绷。他并没有想预想中的那样松一口气,不安地看着太宰治:
“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宰?”
太宰治整了整袖口:“你也感觉到了吧,安吾,那个L小姐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而且她恐怕已经知道我们是黑手党的成员。”
坂口安吾回忆了一下两人刚才的对话,并不认同:“那可能只是使诈而已。”
他回忆起L在反击之时那副似乎很熟悉对方的口气,但这并不是什么实证,可能只是以假钓真的套话手段罢了。但太宰治摇了摇头:
“是我的直觉。我来的时候注意到吧台那边的水槽,有没冲干净的橘红色的碎屑,还有一股柠檬汁的味道——胡萝卜和柠檬汁,一般人会用这两种东西来去除血渍。而且那位L小姐显然没有担任过调酒师,但作为初学者她的动作太轻了,简直就像在避免发出声音一样。隐藏包括声音在内的痕迹,是杀手的习惯。”
坂口安吾回想起自己大概是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对L小姐产生了警惕心。
太宰治继续说道:“老板显然是知情的,如果是这样,这间酒吧可就危险了。港口黑手党树敌无数,不乏有不怕死的杀手打算靠这个发一笔横财。”
“你打算怎么办?”
坂口安吾看见太宰治摸出了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午夜过后,L离开熄灭了灯光的Lupin酒吧,只身走入夜幕的重围。因为只是来打工,L并没有携带武器,但她在临行之前拒绝了老板把私藏的手/枪借给她防身的提议。月色黯淡,她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感到杀意与脚步声一同围拢上来,然后是第一声枪响——
被突然安排了袭击任务的黑手党成员还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像是遭受了难以言喻的幽灵或恶魔的攻击,射击着子弹的枪口很快停止了金属爆裂般的尖叫,枪/支离开脱臼的手腕噼里啪啦掉在地上,在一片骨头断裂的□□中,战斗已然结束。带队的那名黑手党成员勉强从地面上支撑起身体,哆哆嗦嗦地伸出尚且完好的左手去捡一旁的武器,却被敌人一脚踩住了手腕。
他满脸绝望地抬起头,今晚的目标俨然是等君入瓮的猎手,L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冰冷,却连一丝杀意也不曾被透出。黑手党听见这个修罗一般的人物说到:
“回去告诉太宰治,想要试探我,还请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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