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可折断的理想

    不可折断的理想

    虽然是这座城市中鼎鼎有名的侦探事务所，但武装侦探社的日常工作气氛还是相当轻松的，除了必要的办公用品和资料文件外，茶水点心一应俱全，舒适悠闲的工作环境只差一只猫就能够荣登横滨市民最向往的工作单位前列——如果无视工作的高位风险的话。

    今天的侦探社也是一派其乐融融，大家正十分热烈地探讨着——L带来的和果子。

    “这个看起来好可爱！”

    直美用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捏起一只做成小兔子形状的糕点，一时不知该从何下口。绮罗子挑了一个牡丹花形状的，捧着脸露出樱花盛开般的神情：

    “啊，今天也是如此幸福的一天！”

    “L小姐还真擅长厨艺啊，”与谢也晶子配了一口茶，“连糖水都煮的比别人好喝呢。”

    “因为放了玫瑰花。”L解释道。

    “那个香味原来是放了玫瑰啊！”直美感慨了一声，“能煮出花香而不煮出苦味，L小姐真的很厉害。”

    “以前自己学习过一阵子，”L说，“最近偶尔也给敦和镜花做饭。”

    “也请教教我吧。”直美笑着央求。“虽说家里都是哥哥大人做饭，但我也想用双手征服哥哥大人的胃呢！”

    [不，你征服的已经够多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在心中默默吐槽。

    L从善如流地答应了，然后头也不抬地打掉了太宰治偷偷伸过来的手：

    “你刚才已经吃过了，每人只有一个，限量供应。”

    被迫缩回手的太宰治没有打消破坏平均分配的念头：“那把国木田的吃掉可以吧？他可是忙得无暇顾及工作之外的事哦。”

    国木田独步，与侦探社悠哉松散的气氛格格不入的理想主义者，以一人之力支撑起效率与秩序的工作狂人，今天也在追逐理想的道路上孤独前行，好像即便下一秒世界毁灭也无法打乱他手账本中的计划，此时却难得的从工作安排中抬起了眼睛。

    “混蛋太宰，不要打我的主意！”

    “居然被国木田君听到了吗？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理想主义者的正义行为啊。”

    无论如何沉浸于工作之中，国木田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太宰治的动向，简直就像太宰治探测仪一样。这个特殊技能是被太宰治迄今为止给他制造的无数麻烦磨练出来的。

    [真是辛苦了啊，国木田。]L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不同于这边一群浑水摸鱼不务正业的社员，国木田今天的工作安排也写满了笔记本的一整页。

    国木田审视着自己的手账：“你没资格说别人，你这个不干活的绷带浪费装置！”

    “这么说很让人伤心的，国木田君。”太宰治溜到国木田身后，探头偷窥他的笔记本。“哇，今天的安排比以往多好多。”

    “军警参谋本部的反恐会议，接下来是听取凶恶杀人事件的口供，另外还有许多刻不容缓的重要案件——但我将赌上我的灵魂，出色地完成这份完美的工作安排！”

    L因为国木田发出的理想之光悄悄移开了眼：这也……热血过头了吧？

    完成了任务安排的国木田风风火火往外走，对谷崎和乱步的问话使出拒绝二连，速度快成一道残影，临出门又折回来警告太宰治：

    “今天绝对不要妨碍我的计划！”

    “那是当然，”太宰治做出一个在对方看来堪称恶心的表情，“我用我的生命发誓。”

    “看来你是铁定心要妨碍我了。”国木田拉起袖子看着表。“已经迟了十八秒了……L，保护好我的点心不要让太宰吃掉。”

    “其实可以打包……啊，走掉了。”L的话没能说完。国木田精确到秒的行动力简直是唯有侦探社才有的奇观。

    几个人齐刷刷望着国木田消失的地方。与谢也晶子摊了摊手：“就是这样……L小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买菜？”

    “好啊。”

    让侦探社的大家对国木田产生惊叹以外的感情，例如羞愧或崇拜，看起来是不太可能的呢。

    国木田与计划中一样分秒不差的到达了车站，忍痛拒绝了与自己崇敬的笔记本工匠卡莱尔的会面，含泪踏上到站的列车。但在目击一名可疑男子将旅行箱交给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国木田猛然想起谷崎说的“□□狂魔”的事情。在车门关闭的前一秒，国木田冲下列车，抢过旅行箱，被抛出的箱子在空中炸出一片火光。

    打电话叫来警方和医务人员，事情就该结束了——本来应该是这样，如果国木田没有被那个被□□客欺骗了的小女孩揪住辫子的话。所谓的“揪住辫子”没有任何修辞比喻，是纯粹动作上的揪住辫子。这是国木田第一次感到留长发所带来的不便。

    自称为“正义伙伴”的少女小文以自己目击犯人的面孔为由，要求国木田陪同追击犯人，受到威胁的国木田一脸丧气的答应了。

    就这么被小孩子胁迫了国木田，以一副灵魂出窍的口吻走在少女身边，喃喃叨念着“我的计划，我的理想”。元气系的小姑娘对他的颓丧表现有些不满：

    “总觉得侦探社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啊……我说国木田——”

    “叫我国木田先生。”国木田纠正。

    “大人的世界还真严格。”

    “讲礼貌是通用的基本社会准则。”国木田扶了扶眼镜。“真是的，和那个家伙一样，明明是个新人，除了社长以外，从来不对前辈用敬语。”

    “那个人是你的后辈吗？”小文有些好奇。“不过你居然是不喜欢说教的类型？”

    “我想说她很久了，”被迫展开搜查的国木田因为这个话题忽然有了精神。“不按计划办事，经常擅自行动，但是每次的汇报材料都有认真完成，工作能力也是摆在那里的，虽然社长把她交给我指导，我反倒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的。”

    这是国木田一直以来对L的看法。虽然对这位不守规矩的新人有所不满，但是国木田对她的能力不得不抱以信任。除了不用敬语，L要比侦探社的其他人守秩序得多，在太宰治这条侦探社下限的衬托下，L完美得几乎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计划的。光是L能让太宰治吃瘪这一点，国木田就差不多要对她心生敬佩了。

    小文嘟囔了一句：“这不是对她赞赏有加吗……说起来，既然你的计划那么重要，为什么刚才要跑出电车救我？”

    “因为‘理想’。”国木田指着手账本封面上的两个大字。“有人在我眼前死去的世界并不是我的理想世界，仅此而已。”

    少女用某种看着外星人一般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反而是问问题的我觉得不好意思了，你一定不受欢迎吧？”

    “要你管！”

    两人已在列车轨道上走了一会儿，国木田发现铁轨上多了什么东西——那是一连串感知到震动就会爆炸的□□。□□的类型和安装手法让他有种熟悉之感，国木田打算寻找附近能解除9爆炸的无线装置。而就在这个时候，小文的脖子上被绑上了□□。

    □□客像黑影一样从国木田身后冒出来。

    “请把枪扔掉，还是说你想让我按下起爆键，向你展示一下她的头能飞多远？”

    国木田扔下了枪。

    □□狂魔绑住了国木田，拿走了他的笔记本，对他的异能了解得很清楚——名为桂正作的少年在两年前因为打算在学校引爆□□而被国木田逮捕，他的举动，包括向侦探社透露□□狂魔作案的消息，都是为了复仇。但他复仇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曾被国木田逮捕，而是因为国木田反复劝说他“不要向逆境屈服”“坚强地活下去”。

    “你的理想现在也依然扎根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坚强地活下去’？为什么你能这样说？为什么你能对因为弱小而走到穷途末路的人说出如此居高临下践踏他们的话？你以为弱小的人是自己想变得这么无用的吗？”

    桂正作一边怒吼着，一边用手中的球棒疯狂击打着国木田，在如此强击下，连少年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

    距离列车经过安置□□的地方约有三分钟，停止爆炸的信号只能从这里发送。少年打算用这场无法被阻止的爆炸摧毁国木田的理想，但是【独步吟客】隔空制造出了震撼弹，爆炸的瞬间，国木田争夺了束缚，刹那便将桂正作制服在地。

    “只有信念是无法贯彻理想的，我的异能也在进步。”

    但是桂正作还有后招——轨道线上□□的停止信号和小文身上的□□起爆信号是同一频率，一旦强行拆除就会立即爆炸，这是他给出的两难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有人死去，都足以击碎国木田“不让任何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理想。

    “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拼命还是有人会死，残酷无情，看不见半点理想的影子，这就是这个世界……即使使我向往的前方只有痛苦和干枯的沙漠，我也会追求理想！”

    国木田如是宣称着，按下了轨道□□的停止键，与少女一同被爆炸的厌恶遮蔽了身躯。但当爆炸的厌恶散去，除去衣服破得像穿了五十年的麻布以外，被□□波及的两人毫发无伤。

    “怎么可能！”

    “你应该调查得清楚点，在侦探社，重伤就是无伤。”

    出现在国木田身后的，是L以及有着“不死”之异能的与谢也。

    “因为听到震撼弹的声音就过来了，”L解释说，“说起来，你不会把与谢也医生这个时间会在车站购物这种事也写进手账本吧？”

    “那是当然，”国木田想要扶扶眼镜，但眼镜早就不在鼻子上了，只是空做了一个动作，“我的笔记本上无所不包。”

    这就是国木田“不会让任何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理想所具有的信念。意识到这一意志之强悍的桂正作也不得不因此折服，乖乖被赶来的防爆警察带走了。

    “看样子是解决了，可以去把剩下的东西买回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L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翻开——当然和国木田的手账本不是同一款，但也够让人吃惊的了。

    “L小姐也有写笔记的习惯呀？”与谢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奇。

    明白对方的误会之所在，L赶紧澄清到：“不，这个只是购物清单，虽说是笔记本但只拿来做备忘录用。”

    但国木田显然没有听进去，露出找到了同道中人的兴奋眼神：

    “在笔记本上写下的计划会给人必须要去完全的力量，L，要不要我把方法交给你？”

    L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却一步：“算了吧，国木田，你的‘理想’太沉重，我承受不来。”

    被一口回绝的国木田有些失落，继而想起了什么：“喂，我说，作为新人，你好歹在‘国木田’后面加个前辈啊！”[就是那个讨厌到令人发飙的太宰，当年在嘴上也还是乖乖称呼我为“前辈”的。]

    小文眨了眨眼睛：“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后辈吗？”

    “抱歉，因为不习惯。”L说。[对一个小鬼称呼“前辈”，实在是叫不出口。]

    “什么叫不习惯！”

    与警方进行好交接之后，侦探社的职责也就完成了。意外被卷入事件的少女忽然叫住了国木田：

    “喂，国木田。”

    [叫我国木田先生。]虽然想这么纠正，但小文接下来的话简直把他扎了个对穿。

    “像你这种只顾追逐理想的傻瓜，肯定不会有老婆或者女朋友吧？”小文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有些害羞地别过眼睛：“所以说……只要你开口，我委屈点也不是……”

    国木田在少女面前蹲下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在我配偶计划的五十八项条件中你有三十亿项不符合，不采用。”

    小文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恕我直言，符合那个计划的对象要再过一百年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两人一同往声源处看去，说话的是和与谢也一起离开，走到一半又折回来的L。国木田估摸了一下距离，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的听力是有多好”，然后才是：

    “喂，你这家伙……”

    “那我说的再直白一点吧，”L不失时机的补刀，“如果非要按照你的笔记本计划找对象，就准备好单身一辈子吧。”

    国木田头顶的丧气几乎实体化为了黑色的烟雾。只有在这件事情上，国木田受到了实打实的暴力冲击。

    小文惊奇地看着L，听见对方如是询问：“可以问问你欣赏国木田哪一点吗？”

    少女犹豫了一下：“嗯……像笨蛋一样追逐着理想……”

    少女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如今有如此眼光的女性已经不多见了，我觉得你可以努力一下。”

    “但是，”小文低下了头，“但是我有三十一项不合格。”

    “不用担心，我会把这三十一项一条条划掉。”

    在一旁看热闹的与谢也晶子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到底是在干嘛！”从失意中恢复理智的国木田对着L露出面对着太宰治一般的神情。然而对方不为所动，回答得一本正经：

    “关心前辈的感情生活是后辈责任。”

    “这个时候知道自己是后辈了吗？”

    收回前言，国木田感觉L其实和太宰治半斤八两，或者还要更恶劣也说不定。

    在L的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下，国木田和小文……交换了联系方式。作为一名医生，与谢也表示自己笑得胃疼。

    “哎呀，国木田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L小姐原来这么有趣啊。”

    L隐隐感到自己被归为了太宰治的同类——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请别误会了，我平时不那么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的。”L无力的解释道，“但是不这么做的话，国木田会陷入危险也说不定。”

    “危险？”

    “就理解为……单身的危险吧。”

    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L微微皱起眉头。

    [在成为侦探社的下任社长之前，在达成你的“理想”之前，可别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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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被和谐的是炸（喵）弹（汪），说起来我一直不太懂调整河蟹词

    整个侦探社的红糖水都是L煮的……很合格的妇女之友了

    L就是那个除了对社长以外从不对人用敬语的家伙，国木田想吐槽她很久了

    国木田对L发出“一起来写手账吧”的邀请，L表示动然拒

    L认为国木田是“小鬼”真的就是年龄上的，好了都别猜L的岁数了

    L她真的不是来搞笑的（虽然好像没有说服力），L给国木田牵红线和世界观的一个设定有关，所谓的“危险”真的不是单身的危险（虽然好像有一点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