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烟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影,太宰治受伤的胳膊挂在绕着脖子的绷带上,对中岛敦露出一个微笑:“是你的胜利哦,敦君。真搞不懂L小姐啊,明明说好会解决掉狙击手的,结果还是用到了地面设置的干扰啊。”
中岛敦担忧地看着他:“这么说,L小姐是在白鲸上被——”
太宰治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小瞧L小姐哦,那个人可不是区区组合奈何得了的。她应该有自己的原因,过一会儿就会从天上下来了吧!”
太宰治接过中岛敦递过来的玩偶,发动了异能力【人间失格】。太宰治扶着中岛敦离开地面,进入无法被白鲸所狙击的地下。
“做得很好,敦君,这样一来横滨就安全了……虽然很想这么说。”
太宰治叹了口气。中岛敦不安地望着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Q还在敌人手上,那些家伙想引发多少次这种破坏行动都没问题,唯一可能与之对抗的协助者异能特务科也被冻结了行动……”
以为如此一来便解除后患的中岛敦如堕冰窟,他回想起蒙哥马利所说的话,以及他在下落过程中所看见的黑手党努力维持交通要道的情形,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太宰先生,我以前读过的古书里有这样一段话:‘过去,我从来没有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后悔,我只对自己没有做的事感到后悔过。’然后,还有这样的话:‘头脑即使会出错,但是血脉不会错。’在空中落下时我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在大家看来非常出格,但我认为那是我的血和灵魂所指明的,让我无法忽视的唯一正解。”
这是中岛敦第一次提出自己的建议,他自知自己远远没有像乱步、太宰和L那样的头脑,也几乎不具备战斗的经验。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具有活下去的价值,更不用提在异人齐聚的侦探社的话语权,然而,像被鲜血里涌动的某种力量所推动,他感到自己责无旁贷。
太宰治的眼神平静得认真:“是什么想法?”
“关于协助者——他们是横滨最强的俩领,并且比谁都想要保护这座城市,和组合的战斗找不出比这个组织更合适的协助者了。这个组织的名字是——港口黑手党。”
中岛敦露出不容置疑的坚韧目光。
“我反对。”
敦与太宰闻声转过身体,L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眸中,而她的目光同样不容置疑。
“L小姐!”中岛敦首先惊呼出来,他焦急地打量着来人,却发现L毫发无损。
“与崇尚杀戮一心想剿灭侦探社的黑手党合作,无异于将没有武装的后背交给背信弃义的敌人。即使侦探社与黑手党的作风不同,黑手党方面也是一样的想法。在双方无法信任的前提下,合作不可能达成,只不过徒增危险罢了。”
中岛敦怔怔地看着她。说实话,他并没有指望身为前黑手党的太宰治能支持他的提案,更不要提侦探社里对黑手党恨之入骨的大家,在他看来,最可能认可这一提议的便是一直以来庇护着他的L。在他认为自己一无是处之时,只有L肯定了他人生的意义,中岛敦因此认为她或许抱有与自己相同的设想。但L却成为了第一个反驳他的人,他难得鼓起来的勇气似被泼了一桶冷水,他从头到脚被淋得冰凉。
中岛敦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时无法发出声音。与此同时,他听见了L的后半段话:
“但是,这是我个人的见解,不代表你的提议没有价值。和社长聊聊你的提案吧,如果社长认可合作的方案,我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L的此番发言反倒让敦更为讶异。他缓了缓神,似乎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完全无法用语言表达。保险起见,他又把L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L小姐真的没有受伤吗?因为你说要去解决狙击手,但是……”
“我正想问你呢,”太宰治打断他的话,“L小姐,你到底在天空中耍了什么花招?”
原本想找个借口搪塞的L,因为被太宰治说破,便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对敦的狙击是我做的。”
“哎?”中岛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L却仿佛说着超市打折一样的话题般平静的继续下去:
“你能够从白鲸中逃脱,纯粹是运气好罢了。但现下可没有那么多平顺的路可走,不挨子弹是不能成长的。所以我擅自给你加了一场特训,在控制了组合狙击手的前提下。”
“哎哎哎?”
中岛敦震惊得说不好来,而太宰治则像预料到了一般朝L微微一笑:“还真是恶劣啊,L小姐的教学方式。”
侦探社中,因为Q的诅咒被解除而生龙活虎的国木田,开始了日常嫌弃太宰治。他皱着眉头看着太宰治趴在沙发上耍宝,然后看向一边正画着什么的L:“你在做什么?”
“在画白鲸的内部结构图。”L敲着笔。“但是此行匆忙,并没有掌握多少有用的情报。”
“辛苦了。”国木田露出班主任看着优等生的欣慰眼神,然后转向另一边吊儿郎当的差等生太宰治:“你在新人面前多少给我拿出点前辈的样子啊!”
“算了吧,国木田,你叫他也没用的。”回应他的反倒是好好工作的L。“说起来,敦能带着诅咒装置逃离白鲸,还多亏了国木田呢。”
国木田回忆了一下白鲸营救之时被屈辱的绑在椅子上的自己,疑惑的扶了扶眼镜:“为什么这么说?”
“多亏之前你异能变出的鸟饲料,我才能顺利入侵白鲸。”
“鸟饲料?”国木田忽然想到了L那如同没有重量的体质,顿时睁大了眼:“难道说……”
“就是你猜的那样。”L稍稍抬起头,“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感情要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的培养。”
恰好这是,贤治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挥了挥手中的空袋子:“鸟饲料喂完了,麻烦您了国木田先生!”
国木田习惯性的往笔记本里写上一行字,把鸟饲料递给贤治后才发现哪里不对劲:“这种东西不是随便就能在宠物店买到的吗?你们把我的异能当成什么了啊!”
吵吵闹闹的侦探社和平得仿佛无关战争,直到福泽谕吉叫住了太宰治:“太宰,与黑手党首领秘密会面一事交涉的如何了?”
太宰治在福泽谕吉进来的瞬间就规规矩矩的坐好了:“姑且是正在进行中——”
“你认为黑手党首领会来吗?”
“会来的吧,因为这是能杀死社长的绝好机会。”
福泽谕吉转身离开:“那也比看见社员们血流成河要好。”
一无所知的国木田此时才知道了敦提出的计划,以及太宰治身为前黑手党的事情。没有理会两人间日常性的鸡飞狗跳,L看着面前画好的图纸,思索起来:
[与港口黑手党合作吗?]
通过被放走的尾崎红叶送信,黑手党应邀赴会。双方都带着兵力,森鸥外一副不愿结盟的样子,对此说出一番无懈可击的言辞,谈崩了的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与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动起手来,这种首领级别的战斗,两边的成员都插不上手。仅仅几秒后,势均力敌的两人同时停手,相当熟稔的吐槽着对方的癖好。
发现交战的对手不过是谷崎做出来的幻象,森鸥外似乎失去了兴趣:“真是场愉快的会议,后续就留到下次在战场上进行吧。”
福泽谕吉盯着他的背影:“今晚,侦探社会为夺回诅咒异能者‘Q’而行动。”
顿住脚步,森鸥外回过头:“所以呢?”
“只有今晚,不要来妨碍我们,为了彼此都好。我们唯一的共同点,是都爱着这座城市。作为在这座城市里生存同时保护着这座城市的组织,决不能让他国的异能者烧毁它。”
森鸥外漫不经心的说出“侦探社赢不了”这样的话,随后再度向太宰治发出“回到黑手党担任干部”的邀请,太宰治再度拒绝了,与谷崎出于差不多位置的L听出了他笑意里某种砥砺着爪牙的情绪。
L稍微猜到了一点内幕,但是她更关心的是另一点。黑手党离开后,L拦住了福泽谕吉:“抱歉了,社长,有件事我稍微有些好奇:您为什么将黑手党与侦探社相提并论,称为‘在这座城市里生存同时保护着这座城市的组织’?”
福泽谕吉盯着她,眼里看不出情绪:“L君还真是敏锐啊。”
“您过奖,不过是经验使然罢了。”L说。“那么,您和黑手党首领森鸥外,曾经达成过什么协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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