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属之地

    事发当晚,受到太宰治推荐的中岛敦住进了侦探社的员工宿舍,时隔多日再度看见头顶的天花板,幸福得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不过耳边大得吓人的铃声就不那么美妙了。中岛敦手忙脚乱的捉住枕头旁边的手机,摸索着摁下了接听键,传来的是太宰治具有标识性的声音,他客套的寒暄了几句,然后用一如寒暄的口吻让敦救救自己。

    于是冲出家门的敦,在宿舍楼下的桶里发现了太宰治,对方俊美得堪称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哟,你终于来了,快点救我。”

    两眼无光的敦把企图自杀却找错了方法的太宰治从桶里拖出来。

    “太宰先生没有向同事们求救吗?”

    虽说日行一善是好事,但日救一次自杀的太宰就有点浪费时间了。

    “请求了啊,但我发出‘快要死掉了’的救援请求时,你猜他们怎么说?”

    “快去死吧。”敦已经脑补出了侦探社一众嫌弃脸的画面。

    “回答正确。”

    社员们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毕竟对方是太宰。但敦对此还有一丝疑惑:

    “但是,如果是L小姐的话,是会来救太宰先生的吧?”

    “啊,L小姐最过分了!”太宰治抱怨。“她说自己不想费力气,而且上午敦君有事,由敦君顺便救我就好了——明明自己就住在敦君隔壁。”

    “L小姐住在我隔壁吗?”

    “她已经出去了。”太宰治回忆起L临行之前留给自己的嫌弃眼神。“我们也该出发了。”

    “我们要去哪里?L小姐为什么说我上午有事?”

    “是给敦君介绍工作的事哦。”

    “真的吗?”中岛敦激动起来,有工作的话就意味着能过上安稳的生活。正是因为无人雇佣,中岛敦才不得不沦落到流浪的境地。

    “工作的线索已经有了,先去一趟侦探社,放心交给我吧!”

    还没来得及自我吹捧一番,太宰治就被国木田一声“经费浪费装置”的怒吼打断了话,而敦则被莫名其妙拉进了侦探社,作为生面孔被推出去解决绑架了人质的□□魔。

    中岛敦以夸张而真诚的演技成功震住了□□魔,国木田趁机夺走了□□遥控器,却被不慎跌倒的敦意外按下。情急之下,敦用自己的身体作掩护,紧紧抱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并没有爆炸。实际上这是侦探社内部串通好的一场排演,作为新人中岛敦的入社考试,大家逼真的演技把完全不知情的敦吓得够呛。而国木田口中出差在外的社长福泽谕吉此时从门后走了出来,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一早就出了门的L。

    “那么社长,结果怎么样?”国木田问。

    以威严气质居高临下的注视了中岛敦一会儿,福泽谕吉转过身的同时发了话:“交给太宰了。”

    “就是说合格了。”太宰治解释说。

    被安排了中岛敦对这一结果接受无能,那一边参演的侦探社成员则自顾自的欢迎起新人。福泽谕吉看了一眼L:“不打算改变主意吗?”

    “我和敦不一样,如果我真的通过了入社测试,对侦探社来说反倒是麻烦。”

    “不,这种混乱到一塌糊涂的职场!”

    无法面对现实的中岛敦还在奋力反抗,L走了过来。

    “敦。”

    “L小姐!”少年对她投以求救的目光。

    “今天的入社考试我是知情的,如我所料,你通过了考试。”

    中岛敦生出一种被卖了的感觉,但对方的态度却不能不让他信任。

    “听好了,敦。加入侦探社意味着面临危险的工作,但是,身为异能者的你在此世道中不足以强大到独善其身。相比之下,侦探社是你最好的归属之地,只有在这里,你的天赋才不会被利用和浪费,而你生存的意义是不可能完全与你的异能分开的。”

    “L小姐……”

    “抱歉隐瞒了你,但这是目前的最优选择。”

    [的确如此。]虽然中岛敦仍然觉得这份工作对自己来说太过沉重,却不能不承认L说的句句在理。从认识那一刻开始,L就一直在为他操心。

    “顺带一提,L小姐也是侦探社的社员哦,虽然是临时的。”太宰治补充了一句。

    那边的谷崎和直美两兄妹点了点头:“毕竟是监护人嘛。”

    自从L请求社长招收中岛敦,并与社长单独谈过一次话之后,有些社员就把L默认为敦的家长了。

    “不,并不是监护人!”中岛敦慌忙反驳。“不过,L小姐为什么是临时社员。”

    “我不打算在侦探社长久待下去,迟早是要离开的。”

    “迟早要离开?”

    “当这里不再需要我。”

    “总之,”太宰治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欢迎加入武装侦探社。”

    侦探社成员聚在楼下的咖啡厅里,谷崎和直美正式做了自我介绍,国木田和太宰治照例鸡飞狗跳的闹腾了一阵。看着两边都不太和谐的互动,中岛敦深感自己是这所侦探社唯一的普通人。

    [但L小姐也挺正常的……算了,还是不要轻易下这个结论好了。]

    “说起来,大家在加入侦探社之前都是做什么的?”

    面对中岛敦的发问,几个人沉默了一下。太宰治似乎有些兴趣:“你觉得是做什么的?”

    “哎?”

    “只是例行公事,让新人猜猜前辈们的上一份工作。”

    中岛敦思索起来。

    “那么,谷崎先生和妹妹是学生?”

    “猜中了,好厉害!”直美称赞。这两个学生模样的兄妹的确很好猜。

    “真能干啊,那国木田君呢?”

    没有理会国木田的炸毛,敦想了想:“是公务员?”

    “他原本是在编学校教员,是数学老师。”

    面对中岛敦的惊讶,不知道曾经经历过什么的国木田颇有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总觉得很让人信服啊……]

    但L已经把中岛敦的想法说出来了:“意外的很合适。”

    “哪里合适了!”国木田的眼镜跳了起来。

    “国木田君真是的,连吐槽都受不了吗?”太宰治气定神闲的无视了同伴,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为了好好观察,中岛敦瞪大了眼。

    [不,想象不出来。]

    然而在猜中太宰职业后有70万奖金的诱惑下,被贫穷之神所眷顾的中岛敦开始疯狂猜测,差点要将职业字典拿出来翻。

    L似乎有些看不下去:“敦,你真的想要这70万吗?”

    “当然!”中岛敦一时没有忍住,心直口快。

    L从随身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折起来递给了敦。

    “那么,把这个给太宰。”

    众目睽睽之下,中岛敦把纸条放进太宰治的手心。展开纸条,太宰治抬起头,嘴角扬起微笑的弧度,鸢色的眼睛里一片黑暗。

    “你是怎么知道的?”

    L直视着他不善的目光,坦然伸手。

    “70万。”

    “……所以,L小姐猜出来就是想要钱?”

    “不然呢?”

    太宰治呆愣了一秒,又扬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假笑:“小姐真是贪心呢!但这70万要记在国木田的账上,因为我没有钱嘛!”

    “为什么要记在我的账上!我每天给你倒贴的已经够多了!”

    国木田拍着桌子嚷嚷,但侦探社似乎是这家咖啡厅的常客,服务员倒是见怪不怪了。

    几个人都不由盯着太宰治手中的字条,但他一边和国木田还嘴,一边仔细的把纸条收进了口袋。

    “所以太宰先生的上一份工作是?”

    面对大家的好奇心,身为另一位知情人的L语焉不详:“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武装侦探社迟早有对上港口黑手党的那一天。]

    但一行人心痒难耐,连国木田都忍不住投以试探的目光,此时谷崎的手机响了起来。

    “侦探社有委托了。”

    接下来是正经的工作时间,咖啡厅里的打闹被迫到一段落。L稍迟一步,对特意留在后面的太宰治轻声说道:

    “如果觉得不甘心,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情报:我姑且也干过这一行。”

    太宰治的眼睛里露出一点危险的色彩。

    “是嘛,我和小姐还真是有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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