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谢从述总是一副游戏人间的样子。
薄情淡漠是他, 玩世不恭是他。
然而被称为人生赢家,年轻有为的还是他。
懵懂不知事时, 温知黎以为世间最璀璨的, 不过一隅之地天上星。
后来她知年少愁滋味, 才发现这世间其实很大,远不止头顶那方圆形天地。
而在这很大的世间,还有一种存在叫广袤无垠云上月。
有很长一段时间,温知黎都在仰望她的月亮。
温知黎无法抵抗放下身段向她靠近的谢从述。
温柔刀, 刀刀刺骨。
以前不觉疼,现在她不敢喊疼。
温知黎能清晰感受到谢从述强有力的心跳。
原来靠很近的时候,烟味于她而言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温知黎记得分手那天, 谢从述也这样抱过她。
他们争吵结束, 疲惫不堪。
温知黎回卧室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从述坐在沙发上, 沉默抽烟。
后来她拖着行李箱出来, 走到玄关, 谢从述猛地追过来, 从身后抱住她。
“阿黎,你哪都不许去。”
像个丢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
温知黎站在原地不说话。
谢从述收紧臂弯, 像是在努力抓住什么:“中午想吃什么?我陪你, 我什么都依你。”
温知黎覆上谢从述的手, 他眼神骤亮。
不过一秒, 温知黎握着谢从述的手往外拉, 谢从述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温知黎挣脱谢从述的怀抱,回头看他的眼神尽是漠然、失望还有疲倦。
谢从述的心如同被人拧紧,生疼得喘不过气来。
“算了吧。”
“谢从述,我不想再爱你了。”
温知黎垂眸,不再看他。
她已经不堪一击,强撑着与他完整道别:“我们到此为止,对谁都好。”
谢从述顿住,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看刚刚抱过温知黎的手。
原来他什么也抓不住。
骄傲如他。
绝不会低头第二次。
谢从述眼眶通红,隐忍克制着所有情绪,执拗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温知黎,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我扭头就能忘了你。”
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嘶哑如困兽。
温知黎拉着行李箱,弯腰换鞋。
开门走出去前,她背对谢从述,轻声说:“好,再见。”
眼泪砸在手背上,她竟也觉得痛。
……
良久。
温知黎用手掌抵住谢从述的胸膛,想推开他。
谢从述站着没动。
力量悬殊太大,温知黎无法从他怀里退出来,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说。
两年时间不是口头带过的一两秒,它真实存在过,以每一天的方式。
漫长难熬,有时却也深感熨帖。
意难平一直都在,时间带不走所有,但至少能冲淡半分,让她不再做歇斯底里的疯子。
“吵架才会和好,分手不会。”
“而且我从来都不是在跟你闹。”
温知黎看着灯光落在白色地砖上的倒影,像是在诉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谢从述,我已经不爱你了。”
谢从述还知分寸,松开她,脸上染上薄怒:“那你爱谁?”
温知黎不知他哪来的火气,一时没答上来,落在谢从述眼里就成了迂回找借口。
谢从述醋意大发,没给她这个机会,咄咄逼人:“难道爱那个让你去医院的男人不成?”
温知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医院?什么男人?”
谢从述轻哂,一口气全说了:“月初,在省医院,顾经年那天在妇产科都看见你了,你戴着墨镜捂着肚子出来。”
“温知黎你脑子退化到学龄前了?那男人是个什么货色你摸清楚了吗就给人生孩子,你是觉得日子太单调非得找刺激是不是?”
温知黎被谢从述骂傻了,等把他话里的信息量过滤完,她伸手推了谢从述一把,恼怒道:“谢从述你居然派人盯着我!”
谢从述的肩胛骨撞到墙上,他疼得“嘶”了一声,心道小姑娘力气渐长。
温知黎扑上来,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招呼,火气只增不减。
“你把我当什么了?犯人还是你的所有物啊,谢从述你这个老变态!”
“我的事儿跟你有关系吗?你别再跟着我!”
谢从述任由她打了两下,第三拳招呼过来的时候,他伸手握住,温知黎动弹不得,两人僵持,互不相让。
谢从述偏了下头,反问她:“想象力够丰富,我想了解你的事儿还至于跟踪?”
温知黎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说:“鬼知道。”
谢从述气笑。
“我犯不上,温知黎,你的事儿我要是真要查,祖宗十八代都能翻出来。”
“但我不会做,我没卑劣到要去窥探前女友的隐私。”
温知黎渐渐冷静,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他要是真想查她老底儿,哪会让她知道呢。
谢从述见她消停下来,松开她的手,开始问正事儿:“这么说你去医院不是因为怀孕?”
温知黎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敢情女人去妇产科就只能是怀没怀孕,我就不能是因为做了手术定期复查吗?”
“你们男人成天都在想什么?黄色废料太多影响智商可以换个脑子。”
谢从述听见手术两个字,神色一变,沉声问她:“你做什么手术?”
温知黎气不打一处来:“打胎行了吧。”
“温知黎。”
谢从述皱眉,靠近生气的边缘。
温知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前任讨论这种话题,不愿多聊,草草结束:“你管我做什么手术,可以走了吗?我朋友还等着我下去切蛋糕。”
谢从述跟上她,边走边问:“上次在子非鱼你说不能吃辣,就是因为这个?”
温知黎“嗯”了声,不太耐烦。
谢从述理所当然地内疚了。
“你不早说,我以为你故意下我面子。”
温知黎一肚子气,抓住机会就跟他呛呛:“我们什么关系我要跟你说这个?”
谢从述反而笑,意有所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有。”
温知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呵”,毫不留情拒绝:“我不愿意。”
谢从述“哦”了声,提起上回她喝断片的事儿:“你之前说过很想我,甚至妄图侵犯我。”
“……”
不知不觉走到楼梯口,温知黎先下去了两步,抬头看他,单方面、强势地终止了这段糟糕透顶的对话。
“醉话当不得真,谁当真谁傻缺,再见。”
说完,温知黎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留给谢从述一个高傲冷漠的背影。
空气中残留着温知黎身上的香水味。
谢从述被怼了一路竟没生气。
谢从述倚在栏杆处,眼睁睁看小姑娘迈着轻盈的步伐越走越远,最后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楼梯口隐约能听见一楼热闹的声音,他们在给她唱生日歌。
谢从述兀自笑起来。
感觉这个生日过得也不赖。
-
散局回到西派天樾,谢从述脱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二布感应到主人回家,机械音从茶几音响传出来:“欢迎回家,谢先生,生日过得愉快吗?”
谢从述半靠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惦记着温知黎说的那个手术。
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这种事儿也不好问那帮朋友。
谢从述转念一想,对二布下命令:“查一下,什么妇科病需要动手术,手术要定期复查还不能吃辣。”
二布收到指令,开始智能搜索,几秒之后,提示灯闪了下:“搜索完毕,结果已发送至您的手机。”
谢从述解锁查看,通篇的医学名词让他头大。
往下扒拉了几下,严重的有,轻微的也有,谢从述不是医生,单凭一个搜索引擎就给温知黎下诊断也太过离谱。
谢从述让二布把这些信息整理了下,单挑出病名来,通过短信给温知黎发过去。
【哪个是你?】
温知黎也刚回家不久,听见手机响,以为是同学在群里报平安,拿出来一看是短信。
前一条还没看清楚,又一条新的跑进来。
【的病种。】
读完内容,温知黎顿时:“……”
三十岁的空气吸多了上头吗朋友。
【你不觉得你一个大男人,半夜打听这个很不合适吗?】
谢从述还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
【那白天我再来。】
【……】
【你什么时候都别来,谢谢。】
【行,你害羞我就换个问题,你真的没男朋友?】
【很快就会有,不劳你操心。】
谢从述手指在屏幕上起飞,噼里啪啦发过去一连串。
人过三十,脸皮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我看我挺适合做你对象的。】
【现在不喜欢,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何况我们之间有成功的先例。】
【一回生二回熟,我对你有信心。】
温知黎被谢从述的不要脸彻底打败。
他话里有几分真她不想细究。
总归之前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想透彻,当断其断,从今以后向前看。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
温知黎思索片刻,回了两句话。
励志在把天聊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我对你没有,另外,我对比我大且年满三十的前男友,毫无兴趣。】
【大叔洗洗睡吧,熬夜脸上长褶儿更显老。】
谢从述:“……”
对话结束,二布根据短信内容,开口说:“谢先生,我为您整理了一百种保养皮肤的方法。”
谢从述黑脸吐出一个字:“滚。”
二布系统过于智能,休眠前日常问候:“好的,谢先生,祝您做个好梦,醒来不长褶儿青春永驻。”
“……”
迟早把你拆了拿去喂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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