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第 87 章

    两个月过去, 选训学员只剩下九十六人, 进入筛选的最后关头, 平时分开训练。

    闻争带着骆队的通知,去格斗馆找柏霜。

    柏霜有伤,不能参加闻争他们的体训,平时神出鬼没, 时不时一身凉爽地举着冰激凌出现在训练场,还自带小板凳坐着,拉得一手好仇恨。

    闻争手下的几个小队员,以王维纳为首, 每次看到牙就磨牙,到现在都磕掉一角了。

    后来柏霜见再嘚瑟下去要被套麻袋, 主动请缨去带选训队员, 练练基础什么的。

    闻争推门进去,就看到十几个人生无可恋地拉韧带, 大家肢体交缠姿势不堪入目。

    最中间一人向后下腰,手脚撑地搭着拱桥, 柏霜极其可耻地拿他的肚子当床躺着, 双手举着手机在玩, 两腿不着地, 使了点力一盘一跷, 全部重量压在下腰队员身上。

    嘴上还不忘骚着“哎, 不够平滑, 胯别朝上顶你硌着我了嗯嗯, 往下来点,圆润一点,让我躺得舒服点哎我这老腰啊,年龄到了不服老不行啊哎那个谁,把水递给我来。”

    闻争“”

    闻争从敢怒不敢言的小队员手里接过那瓶水,拧开瓶盖冲柏霜一浇,柏霜蹭一声跳起来“靠”

    “起来。”闻争没好气地说,又看看那位宛若死鱼的被摧残队员,意外“徐谦”

    徐谦脸色发白,一身一头的汗,终于能够以正常的姿势坐好,感激地看闻争。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再撑下去就要暴毙了。

    这样看来,还是闻教官好,徐谦这么想着

    “原来你还能做这么久,不错。是我不够严格,应该早让柏霜来。”闻争赞许地说。

    徐谦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口。

    “突然来干啥呀”柏霜拿毛巾擦了擦水,软绵绵地往网格栏杆上一靠,笑眯了眼睛“想我了”

    “骆队来通知,明天考核。”闻争看了眼懵逼的选训队员们,索性说“详细的晚上辅导员会去你们宿舍说,只要知道是考核就行了。”

    “这就考核了”徐谦震惊,他每天过得都好累,感觉进北海基地才像昨天的事,怎么就要考核了

    “你们还要练一段时间,这和考核又没冲突。主要是我们考,你们参与,看看差距有多大。”闻争觉得有点热,扯了扯领口“你们原地自己练。”又转向柏霜“骆队喊你有事。”

    柏霜顶着毛巾和闻争一起出去。

    现在是最冷的时节,屋里屋外温差极大,冬城又冷,柏霜那条毛巾马上就冻硬了。

    闻争无奈地啧了一声,把自己揽在臂弯的外套给柏霜罩在外面,防止他那脆弱的老腰又出什么毛病。

    “骆队叫咱干啥”柏霜加快了脚步,顶着风眯着眼“不会是喝茶兼思想教育吧我又不考核,还是喊我去计分送水喊加油”

    “说是考核完了以后,开联欢会的事。”闻争口中呼出白气,低头看路,避开冷风“不是快春节了吗,应该是想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再过不久要去北极集合了。”

    “啊哎。”柏霜欲言又止,最后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听骆队的意思,好像是说可以让家属来基地参观。”闻争漫不经心丢出一颗重磅炸弹,把柏霜炸懵了。

    “什么”

    “法律登记的家属,可以来参观。据说是上面的领导做的决定。”闻争重复一遍。

    这个机密任务整整保密了两百年,如今快要到决战的时候,各项规定都松懈了。

    仔细一想也可以理解,这是最后的一战,如果赢了就再没有保密的必要,到时候所有的牺牲都会被拿来表彰。如果失败了,也会暴露在普通人面前,毕竟大家一起完蛋,生命的最后总有权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所以先拿这什么“登记家属”试探一下

    柏霜嘲讽笑“但我们哪儿来的登记家属全体孤儿,小晨那个年纪还小,你这段的还在谈恋爱已经结婚的有几个”他算了算,肯定道“三个。”

    “嗯,具体听骆队的吧。也许要求会放宽,或者鼓励你们领证,谁知道呢。”

    将柏霜送到综合楼,闻争拿回自己的外套,把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下巴和嘴。

    家属,领证。

    猫精肯吗

    没有等多久,当天晚上,这个活动的具体细则就公布了。

    为了体现他们基地人性化的管理方式,明后两天的考核结束后,正是除夕。选训队员们和特殊作战部队的队员尽管不能回家,却可以邀请养父母,配偶,或稳定恋爱关系对象来基地参观,共度新年。还要搞个新年舞会。

    “新年舞会”孙高达震惊地举着通知“一群老爷们儿谁会跳舞蹦迪吗”

    徐谦美滋滋地在短暂开放的外网里给爹妈女友发消息“你以为谁都像你”

    孙高达“你真会”

    “傻子,”徐谦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比赛,谁要你真跳得多标准来了,肯定是为了让来的女朋友们打扮得漂亮一点咯这样画面多好看啊,又香香的,省得一群男人天天你看我我看你,看都看腻了。”

    孙高达困扰地挠头,妒忌地说“你都有女朋友了,我上哪儿找啊,后天活动就开了哎”他忽然眼睛一亮“谦儿,你说我去邀请仙女姐姐来陪我跳舞,你说他会愿意吗”

    徐谦冷笑一声“你试试吧。”

    孙高达是个行动力非常强的男人,并且有着无与伦比的毅力和非同一般的脸皮厚度。

    第二天徐谦起得很早,顶着寒冷的风坐进食堂,发现他的傻子室友正从食堂后厨的门里出来。

    “”徐谦给他让了个座“你去后厨干什么,馒头要吗。”

    “去找仙女姐姐啊,你忘啦”他声音有些沮丧“他好像早晨不在后厨啊,我问了大婶,大婶不肯告诉我他住哪儿,我就蹲在储物间角落蹲了一小时偷看这会儿大师傅们都来齐了,仙女姐姐也没出现哦。”

    徐谦被这个委屈巴巴的哦恶心得一口馒头咽不下去,半晌才说“你厉害。”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同吃同住,徐谦虽然还是不喜欢这个室友,但也拿他没办法。孙高达体测成绩很好,格斗枪械也强,徐谦拍马也比不上。

    最重要的是,他脑子也并不蠢,只是性格不敏感,看谁都哥俩好,大大咧咧。

    徐谦有时候骂他傻子,自己心里都虚,再转头看看闻教官,连嫉妒的心都快要生不起来了。

    但他还是很想留下来。

    除了唯一那门反物质理论课,徐谦自己的成绩样样比不过孙高达。他的注意力比起舞会,更多的放在那之前的考核上。

    外面太冷,体侧统一在格斗馆举行,徐谦一进去,顿时被那股紧张的气氛感染。果然众队员在意考核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纷纷做着小幅度的热身。

    不一会儿,传说中的教官队一行从门外进来。

    闻教官站在最前面,他们非常崇拜的王维纳王教官,毕恭毕敬地喊他队长,即使说笑也看不出丝毫不尊重。

    徐谦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又觉得自己愚蠢,又还是意难平。

    一会儿,骆队和张指导进来,带着计分设备。

    “马上先从选训队员开始。”骆队满脸严肃,格斗馆迅速静下来。

    测试的设备昨天就由工作人员安装调试好了,此刻一个个上去过项目,倒也很快。身体素质不是短时间内能突击提高的,徐谦即使再努力,也只得了七十八的排名。

    在当初还有五百人的时候,七十八是中上游的成绩,放在现在,显然不够看了。

    徐谦茫然之际,眼睛一直跟着闻教官转。他真的想知道,闻争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来教反物质学,显然是文化成绩不错的类型。格斗场上虽然也厉害,但格斗技巧性强,悟性有时候比纯粹的力量重要。

    但身体素质需要长年累月的锻炼,才能一点点雕刻出最优秀的成绩,如果先天条件不是特别好,往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和毅力。

    闻争穿着衣服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青年,甚至偏瘦,这样的体型注定不可能在力量上跟孙高达之流比。

    所以,他究竟有多优秀,才能当上少校,成为队长呢

    选训队员们的测试结束,终于轮到特殊作战小队上场。

    徐谦混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眼睛瞪得干涩不已。

    太不可思议了。

    他看着闻争从到终点,快得让他不敢眨眼。中间层层障碍如履平地,尤其是到攀援的最高处,在屋顶射灯的照射下,他整个人像被光线聚焦,绽放出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徐谦低下头,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揉出一手湿润来。

    他虽然依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不敢也不能再质疑,因为他双眼看到了,双耳听到了。

    将视线投向另一侧,徐谦忽然看见了闻教官经常带着的那只黑猫。

    端正漂亮地坐在一个高高的架子上,看着测试场。

    “还有最后一项,模拟丛林作战的对抗赛。”一天结束,骆队公布完成绩,告诉他们明天早上的安排。

    对抗赛使用全息模拟技术,有点像严谨版的逃杀游戏,用来给战士们训练作战能力,搞演习,能做成很多事情。其实全息游戏的技术最早就运用于军方的演习训练,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习惯的项目了。

    而体测,也有采集测试数据的用途,以便在游戏里尽量真实的还原身体力量,防止战士在实战中错误估计自己的水平。

    众人心情复杂地听着规则骆队说明天的分组是五十名军官组对战九十六名选训队员乍一听很没面子,仔细想想又觉得未必能赢,如果不赢更丢面子

    “模拟对抗大约在午前结束,之后放假。中午起你们的家人会陆陆续续的来基地,新的宿舍安排已经下来了,记得带好家人,晚上参加晚会。”

    骆队的话又点燃了在场人心中的热火,有些好久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选训队员已经笑得见眉不见眼,有些人一直笑到第二天的模拟对抗赛场上,梦游被教官方远程迅速狙出了局。

    和徐谦同组的搭档就是这么一个傻子,被他在心里骂了一万遍。

    徐谦无可奈何,自己的五人小队死得就剩他一个,像只兔子似的在丛林里东躲西藏。

    没有队友配合,他已经陷入了不可能再正面作战的状态,憋屈又挫败,甚至生出两分无可奈何的消极来。

    他正路过一片隐蔽的夹缝,心想,要么躲进去

    仅仅是这样一个松懈的想法,让他脚步一顿,耳边顷刻间便传来一声破风的呼啸时间几乎是重叠静止的,在他念头冒出的一瞬间,他被人对准后心,近距离一枪反物质湮灭弹,打得魂飞魄散。

    谁他真的只停了一秒,不,半秒都不到

    徐谦咬牙切齿的被人翻了过来。

    全息模拟中重伤或死亡是不可能再自主移动的,但“重伤员”也不会立刻离开赛场,这个设置是为了教官的考虑。

    此刻,这个设置意外地物尽其用了。

    “啊,徐谦。”闻争经过草叶,踏着沙沙声来到他面前,将一把奇形怪状的枪杵在地上,低头看他“你这样不行啊。”

    从昨天到今天,徐谦已经被打击得麻木,忽然生出点破罐破摔的冲动来“怎么能跟少校您比。”

    闻争动作一顿。

    树林里青草味,土腥味,模拟得无比真实。如果这里不是战场,作为野餐的去除其实十分合适。林间细碎的日光斑驳投在地上。

    “来谈谈”闻争淡定说,索性原地坐下,背靠在一块大石上。

    徐谦说出来就后悔了,两人之间一片尴尬的静谧。但闻争不着急,仿佛这个考核可有可无,也并不急着去追击别的“小兔子”,这么耐心的坐在这儿等他说话。

    甚至连一声催促的也没有。

    他越是这样,徐谦越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无理取闹,情绪化,不成熟。差距越拉越大。

    “为什么你能做得这么好”徐谦被自己对自己的失望包围,终于问了出来。

    “嗯”闻争说“你觉得我哪里好。”

    “哪里都好。”徐谦想哭了。

    “”闻争不知道怎么答,笑了笑,说“谢谢。”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谦不能动,急得心脏狂跳,大声道“我是说,为什么明明你比我还小两岁,却已经是上校了为什么你能给我们教这么深的物理学科,体能还这么好大家一天都是二十四个小时,为什么你就是比我强”

    闻争沉默了。

    徐谦大口大口喘气,说出来后一点都不后悔了。他静静等着,等着闻争的答案。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如果对方就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那他也无话可说。

    “没有什么成绩是大风刮来的,只是比你学得久而已。”闻争实话实说“我十三岁就在北海基地训练,在你们决定考军校以前,我就在这里生活了。”

    “”徐谦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脑子里全是惊讶“为、为什么”

    “等你选训通过就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好事。”闻争笑了笑“不要丧失自信,你很优秀了,如果我走你的路,未必有你强。也许天天逃课打游戏,考试考个稀巴烂,谁知道呢。”

    他站起来说“好了,今天的成绩不及格,滚下线去吧。”

    徐谦消失了,这块鸟语花香的地方变得空荡荡。

    闻争兴致缺缺的又找了几个小兔子,一枪一个送回老家,打完后只出了一点薄汗。

    这些小队员今天心思全都不在训练上,实力连平时的一半都没发挥出来。闻争想拿他们转移一下注意力都很难。

    晚上有个舞会,他想邀请北思宁做他的舞伴,但一直没开口。等他准备好了,人不见了。

    柏霜今天早上向他正式宣布邓璞玉会过来,骆队的老婆已经在食堂露过面了,闻争的队员之一王维纳是全特殊作战小组唯三的已婚人士之一,冷冷的狗粮已经将他淹没。

    猫精到底同意不同意他都能从上面特批出一道外网手机刷微博了,想必是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的,但是人呢

    闻争去冲了个澡,洗完出来把链子用了一个戒指盒装好。

    他打算今天趁跳舞的时候重新表白来着,然后把链子送给北思宁。

    等吧。

    这么一等就等到了傍晚,北海基地特批一座宴会厅,里头金金红红的布置起来,显得流光溢彩。

    闻争换了身常服制服。

    战士们不约而同地穿着制服,特殊作战小组是黑色的,而选训队员是蓝色的。各个身姿笔挺,在厅中形成亮丽的风景。

    不管成绩好还是不好,在场的人都笑得忘却了烦恼。悠扬的弦乐下,每个人身边都带了几个穿着不同的家属。

    陈小晨的养父母也来了,先和闻争打了招呼,两人带着陈小晨进去找小蛋糕吃。

    王维纳更是嘚瑟,他老婆是个货真价实的甜系小美人,穿一身有种漂亮绒羽的白色裙摆。闻争整个小队对他俩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围观和调侃,把人家说得面红耳赤,拉着傻笑的王维纳进去了。

    就连早上还在哀怨命运的徐谦,也春风得意地来了,带着家人和女友,特地来跟闻争打招呼,又吞吞吐吐地道歉。

    除了柏霜说去接人不知道接哪儿去了以外,几乎就剩闻争还杵在大门口。

    “闻教官。”哦,还有个失魂落魄的,孙高达孙同志,和他一样孤苦伶仃站在门口,一脸悲痛。

    “孙高达。”闻争问“你家人呢”

    “爹妈太远了不来,我想请仙女姐姐当我的舞伴来着到现在没找到。”

    “啊”什么仙女姐姐,基地工作人员还有这号人物,他怎么不知道

    孙高达兴奋“你不知道吗他前段时间还在食堂卖馒头呢”

    “嗯”

    “他太好看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想去搭讪他不理我但真的好看,我兄弟们各个都说好嘿嘿,教官你可不能跟我抢,我还没打算放弃呢”

    “”闻争抽了抽嘴角,这形容和定语怎么越听越耳熟

    正说着,又有一人进来。

    北思宁走路带风,似乎是刚刚从哪里赶回来,见到闻争眼睛一亮,径直朝这边走。

    他一面走一面抽了根发带出来,抬手一扔,那根发带神奇地挽在他长长的发尾,利落把自己系成了一只蝴蝶结。

    “我来晚了”他走到近前,嫌弃地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孙高达,单手一弹。

    孙高达忽然啊一声捂住眼睛“沙子吹我眼睛了”

    北思宁趁机打了个响指,一身普通的休闲服眨眼换成了一套正式的西装礼服,见闻争一身黑,想了想又打了个响指变成白色。

    “啊终于好了嗯人呢”孙高达睁开眼,左右看看,刚才他总觉得看到了神仙姐姐闻教官怎么也不见了

    他原地转着圈找人,忽然在墙角看到了闻争和来人相对的身,凑得很近。

    “卧槽那是闻教官的对象吗”

    被看着的北思宁正给闻争一个拥抱。

    璀璨的大厅,昏暗的墙角,悠扬的乐声,人谈的话语,模糊成一团团温暖的背景。

    北思宁不习惯解释,忐忑说“我去取东西了。”想了想又补充说“是给你的礼物。”

    闻争想说什么,被北思宁用食指按住嘴唇“我先来”

    长发的男人脸颊微红,从身侧凭空变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一条链子。

    坠子很眼熟,里面放着芯片,外面的设计和父母留给他的那条很像。

    心脏砰砰跳起来。

    “这个,是我留给你的密码。”北思宁垂下眼睫,映着光,仿佛漫天星光从天而降。“你解出来如果还喜欢我的话,那我也喜欢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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