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闻争顶着寒风暴怒“滚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突然嘟嘟两声,断了。
“”闻争差点把手机往地上掼,关键时刻忍住了, 朝着研究所方向狂奔, 一边快捷键叫了无人驾驶计程车。
夜间没什么客人,在外行驶的计程车数量极少, 闻争跑过了两个十字路口才接到车辆靠近的提示音。不等车停稳, 拉开车门钻进去, 砰一声响。
他喘着气,一边狂摁再拨,北思宁不再接电话。闻争跟他较上劲,继续打了十分钟,关机了。
牛逼啊。
会关机了
猫精好的不学光学这些,谁教他的
我教的。
闻争咬牙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上, 从车斗里掏了瓶免费供应的矿泉水, 仰头灌了两口,缓解过速的心跳。
全自动驾驶车不能超速, 他就算有浑身力气想立刻瞬移到研究所,也只能放脑子里想想。
那地方在城郊,过去还要大半个小时,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状况让他无奈冷静,闭上眼分析目前的状况。
说出来了。
没什么好瞒的了, 闻争甚至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揭穿他, 非要等什么告白时机。都怪网上那些人瞎出主意, 背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
不然他就能早点跟北思宁讲清楚利害关系,告诉他更多人类社会的法则比如,不能随便搞爆炸案。
这不是他丢个猫上派出所那种小事,这是爆炸案。
一不小心就会牵连出大事。
北思宁用了什么方式搞的爆炸,是闻争现在要立刻马上知道的事,只有知道了,他才能配合这个傻逼消除痕迹。不然现在的科技下,什么蛛丝马迹都有可能被发现和怀疑。
万一真的查到北思宁头上,发现他的神异手段,猫精会被怎么样
闻争头皮发麻,一脚踹在驾驶台上。
怎么这么不懂事。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那些都是猫啊,想象一下,如果有外星人拿人类做基因变异实验,一会儿三只手,一会儿缺个耳朵,哪怕做出来的实验体只会吃吃喝喝,叫两声爸爸妈妈,他也受不了。
车快开到,闻争在心里给北思宁找了一路的借口,下车时怒火还是噌噌往上冒,回到了生气的原点居然敢关机
他把兜帽戴上,没有故意避开监控,而是在研究所外围一条街转了一圈。
已经来了很多人,警察,记者,消防,各种带喇叭的贴标车一辆辆地往里开。空气中一股焦糊味,大爆炸过后的余烬,乘着夜风飞在空中。
闻争转完,轻巧地上了一棵极高的树。
虽然是机械性绿化的一员,却有了近百年的高龄,这棵老树枝繁叶茂,又高,低头俯瞰,建筑周围尽收眼底,闹哄哄的。
闻争放轻呼吸,静静观察,捕捉信息。
“研究员怎么样了有值班的吗”
“没有怎么会没有什么去找保安喝茶了”
女记者在逮着工作人员问,得到答案惊诧到失语“其他呢有死伤吗”
“挖着呢”消防搬着大型设备推开他“出去别挡路”
“我又没问你”记者愤怒朝他的背影喊,很快又逮了个白大褂“医生,死伤怎么样要发稿了”
“还没挖到呢,你也来帮忙”医生不由分说递给记者一个探测器“对着地面突突摁这个哎呀拿什么话筒扔了。”
闻争在树上看他们争执,不比女记者求知欲低。
他得知道,究竟有没有伤亡。有和没有,这件事的性质和关注度会天差地别。
老天保佑北思宁可千万别觉得杀人是小事,虽然闻争觉得不会,但他没跟猫精讨论过价值观,万一呢
闻争心跳缓慢而有力,脉搏重重跳着,就这么一直等到朝阳初升,才听到了肯定的结论。
没有伤亡。
值班的研究员只有三个,似乎因为基地里断了水,一起到门卫处找保安倒茶喝,就在这时里面爆炸了。
爆炸源还没确定,侦查人员焦头烂额,分析的机器一直在吐着报告,然而一切正常。
“搞什么”一个侦查人员崩溃“每个房间都炸了你们敢信炸的比鸡翅还均匀,爆源探测根本没法儿识别那恐怖分子总不能每个房间都安了炸弹,还是清洁反应的,还能远程遥控队长我说错了让国安局带着装备来也搞不出这动静吧”
“队长”又有一人匆匆出现,闻争本来准备溜的脚步因为他的话顿住了。
“所有胚胎都炸死了,但实验室没有生物和血液反应。”
闻争“”这是把奶猫都先搬出来了
东方的天色泛白,太阳渐渐映亮了大树边缘。早上了,银河集团来了一群人,闻争趁乱跳下树,匆匆离开。
暂时查不到北思宁头上,不代表一直查不到。
还有那些奶猫,带哪儿去都是问题几百只呢,往哪儿放都是明晃晃的证据。闻争睡眠不足,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就头疼得想爆炸。
然而气愤过后又有点心疼,这是不爽成什么样才搞这么大破坏。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安全,闻争打算叫辆车去小黄毛的宠物用品商店。
北思宁和小黄毛熟得很,挂了自己电话以后肯定心虚,大概率跑那儿去了。
这么想着,眼前忽然晃过一条手臂,将他脖子一卡,拧着转过来。
“”闻争吓得脑子都空了,差点条件反射一个过肩摔。还好北思宁及时吼出了声“你上这儿来干嘛”
“你再这样突然出现,我、”闻争喘了两口气,摆手换了句“故意挂我电话”
北思宁穿了件灰色的风衣,头发难得束了个高马尾,脸色难看,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我手机没电了”
“别我都知道了。”闻争把他往绿化带的方向带了两步,这会儿什么情调都想不起来了,“是你干的吧,昨天我看见你打手势了。这是你们猫精的能力”
“啊”北思宁顿了顿,茫然“你在说什么”
“”闻争深呼吸。
不能当街打猫。
打人也不行。
反复在心里念了几句经控制情绪,他才说“都到现在了,你还不信任我吗”
北思宁这样的反应是要打死不承认了,说实话闻争很失望。
在他眼里,随性的猫精不应该这么嘴硬,何况是对他。
有点受伤。
北思宁没说话,看他的眼神一变再变,最终停在一个冰冷漠然的眼神上。
“你对我有什么误会”北思宁的声音从没这么低沉过,甚至让闻争感到陌生“因为这个误会,你才对我好的吗”
“啊”闻争蓦然惊了惊。
“你觉得我是猫你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北思宁低着头说。
闻争没说话,觉得心里长了个窟窿似的漏冷风。
“猫精多特别啊。很值得你花时间对它好吧可惜这不是真的,我就是个普通的人。”北思宁飞快地说“也许好看一点,但又怎么样,一个人而已,随处可见。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无论是名还是利,还是别的什么。”
“闭嘴。”闻争眼睛发红“我只是喜欢你。”
“是喜欢你的想象吧。”北思宁冷冷地说。
像一口压抑很久的火山骤然喷发,闻争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释放,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一把拽住北思宁的衣领,右手握起拳,举着,颤抖,迟迟落不下去。
忽然一辆洒水车从晨光中驶来,他俩没注意,被冬天的凉水从头浇到脚,湿透。
闻争骤然清醒,慢慢松开手,眼睛发红,身上狼狈的滴着水。
这不是他想要穿的衣服,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场景,但那句话已经说出口了,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比表白被拒难堪一万倍。
“知道了。”闻争盯着他看,感觉睫毛上的水珠沉沉的。“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只再说一遍,你听好了。”
“我,闻争,早他妈知道你就是大黑。证据没有。我既喜欢猫,也喜欢人,看见猫高兴,看见你也高兴,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结婚,睡一张床。我什么也不图。”
“我以为你如果拒绝我,是因为不喜欢我。”
“现在我知道了。”
睫毛上滴下冰凉的水珠。
湿透的厚外套像什么铁制刑具一样紧紧贴在身上。
他难堪地说“北思宁,你是个懦夫。”
北思宁头发滴水,茫然地回到小黄毛的宠物商店,变回猫身从没锁好的后门钻进去,下了地下室。
身上的毛都湿了,他懒得舔,也没有用法术烘干自己,只静静窝在长毛沙发里。
闻争哭了。他哭了吗
北思宁脑子里反复来回的念头只有这么一个,他说喜欢他,他哭了。
“吼”
郁闷的吼声从毛毛里传出来,不一会儿房间里响起奇怪的咪咪声。
北思宁埋了一会儿自己,跳起来踱步走到一排竹篮子前面。是那群实验室小奶猫。
他刚刚才骗闻争说爆炸不是他做的,就得把这些猫藏起来,否则等闻争想起找过来,就露馅了。送回山里吧,小黄他们老家不还有一堆大爷爷二爷爷的,养点半死不活的小东西应该没压力。
“这些蠢货。”北思宁嫌弃地拿爪子拨弄了几个篮子,见肚子都鼓的,就知道小黄毛喂过了。
想完小东西们的去处,北思宁又低落地趴下,烦躁地左右甩尾巴。
回去吗回去吧。
看看他在哭吗看看吧。
犹豫间闭上眼睛,却久违看到了血红一片。
红绸,洒落的酒水,纷乱被人踩过的脚印。
“你懂什么”有人嘲笑“区区一届妖修你又懂人的情和爱了”
“骗你的。”
“司命猫天材地宝”
“你懂什么”
“当然是喜欢你啊,最喜欢你了。”
“吼”北思宁狂躁地从沙发上蹦下来,绕着堆竹篮的地方疯狂绕了三圈,然后不等跟小黄毛打招呼,又匆匆上楼,飞奔进入街道。
去看看,他只是去看看闻争有没有哭。
他不可能再喜欢人类。
绝不。
快如闪电地从树丛进入小区,他放慢脚步,来到闻争家外面。
昨晚他出去的窗户已经关上了,北思宁爪子顿了顿,不敢穿墙进去,缓步靠近大门。
没等它靠得足够近,闻争忽然开了门,看到大黑愣住了。
闻争看起来情绪已经稳定了,洗过澡换了衣服,比他好吹一百倍的头发干干爽爽,仿佛刚才的狼狈都不存在。脸上也没有了不久前愤怒的绯红,恢复了正常的小麦色,只有非常仔细地观察,才能看出他眼角微红。
“大黑”他打招呼,不辨喜怒,冷静问“昨晚跑哪去了。”
明明是北思宁想要的态度,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北思宁轻轻吼了一声,抬爪拨弄了一下脖子里戴着的赛牌。
“嗯。”闻争没抱它,只说“今天还有比赛,我们等会儿就走。”
北思宁莫名松了口气,闻争没哭他是信了吗这么想着,他跟着人踱步进去,没看见闻争微微勾起的唇角。
普通猫是吧,行啊。看你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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