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坏人
“然后呢然后呢?”大恬恬用筷子搅拌着酱料,满脸都写着好奇。
火锅店里,肉片、丸子、还有一丢丢菜叶在红汤中翻滚,香味四溢。在这袅袅的烟火气中,濛濛坐在大恬恬对面,喝着快落的肥宅水,语气平静地跟好友讲述着惊险万分的《小邬火锅店历险记》。
“然后我就穿过两条街,跑过来跟你吃饭了。”
“不是,”大恬恬问,“你真的给他买单啦?那牌子可不便宜啊。”
“怎么可能,”濛濛咬着吸管,“我要散尽家财了,还能有心情陪你喝冰阔落吗?”
那个人从她手里要回电话后,微微挑了下眉,什么没说,转身走了。她去前台结账时,才知道那人已经付账了。
钱包能够保重,怎么说都是人生一大喜事,于是她乐颠颠地跑过来,把差点取消的晚饭,安排上了。
“再然后呢?”
濛濛一脸茫然:“再还有什么然后?”
大恬恬恨铁不成钢:“这个霓虹小哥哥有点带劲儿啊,你居然没想要个电话?”
“……”濛濛觉得很不可思议,“我fong了吗?他……他比我们校霸还吓人好吗?而且……”
“而且什么?”
“他手上有很薄的茧,体脂率……”濛濛认真地想了想,“非常低,他看上去不会比我们大太多,手长得非常漂亮,不像底层劳动人民的手,你说,为什么会有茧?”
“这个嘛,有可能是运动员……”大恬恬沉思,“可最近没什么在我国境内举行的赛事吧?还有可能……”
她忽然想起前天在晋.江看得那篇耽美小说。霎时,脸上血色尽失,“职业杀.手?”
“这个,应该是不太可能滴,不过一看就不太好惹啊。”濛濛捞了两块肉丢到大恬恬碗里,“朋友,你还是吃肉冷静一下叭。”
两个人吃完饭,本来还想约个电影的,只是大恬恬的妈妈,打电话来喊她回家写作业,濛濛只能自己逛了两圈消消食。回到家以后,濛濛打开客厅空调,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水休息了一会,才打算发微信问问大恬恬,回去了没有。
她手伸进包里,乍碰到手机光滑微凉的金属面,愣了一下。
是了。
陪伴了手机半年的小白兔,被她丢到垃圾桶了。濛濛都快忘了,她手机原本的样子,是很优雅的钢琴黑。
小姑娘细白的手指,在背面水果标志上摸了摸,才翻过来,然而目光触及到屏幕,濛濛呆住。主屏幕上浮着条未读消息通知,接着又是一条,通通是日语——
空中飞人:大佬,侵犯了一下下你的肖像权是我不对……
空中飞人:大佬我错了,罪该万死,跪求原谅。
空中飞人:迹部?!
空中飞人:迹部大佬?
空中飞人:迹部爸爸?爸爸?
空中飞人:艹!人呢?
空中飞人:爸爸!你他妈不是真要给我寄律师函吧?!
濛濛看着这轰炸般的信息,懵了:……
她拿错手机了。
她居然把自己的手机,塞给那位了=_=
濛濛戳了戳屏幕,忽然,眼睛一亮——
天啊!
这部手机,它不设防(没有任何密码)
满脸都写着“A secret makes a man man”的迹部大佬,他的手机,居然不设防^_^
那她现在只要给自己打个电话,就可以和电话的主人要求换回来了。
然而有人比她更手快。
濛濛看着来自空中飞人的语音对话邀请,着实犹豫了一会儿,不过她觉得对方会这么着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吧?
所以点了同意。
空中飞人大概是憋了好久,语音一接通,他就一阵唱作俱佳的哭嚎:“爸爸,迹部爸爸,原谅我,我……”
“对不起,”濛濛弱弱地打断他,“你爸爸……的手机,在我手里。”
“……”对面哭声一收,陷入尴尬而诡异的沉默。
静了片刻,空中飞人问:“……女人?”
濛濛:“呃,对。”
空中飞人又默了。
濛濛大概有点理解他为啥反射弧那么长,任谁刚刚在陌生人面前,唱了好大一出戏,然后发现自己走错片场,都要消化一会才能淡定。
果然,大概缓了十多秒,那边才问:“你谁?”
濛濛简单地解释下来龙去脉。
空中飞人安心不少,“知道了,那我打电话联系他。”
然后逃命一样地挂断了。
濛濛总感觉哪里不对。还没等她回味过来,接到一位叫“窜天猴”同志的来电。
她下意识点了接听。
窜天猴也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又开嚎:“爸爸……”
濛濛一脸黑线,不由想起那个表情包——
小老弟,怎么肥四?
因为这个乌龙,导致濛濛这个电话,拨得稍微晚了一点。响了五声,那人不紧不慢地接起来,他嗓音微哑,低低懒懒地“喂”了声。
对一个异性帮自己接电话这件事,濛濛感觉还挺微妙的。
她带着这种微妙的情绪,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拿错手机了,这不是很耽误你事儿吗?方便的话……”
“不耽误事。”慵懒的男低音打断她,“手机,我有很多。”
濛濛语塞:“……”
“在学习,手机明天再说,”他气息不稳,很低微地喘了一声,“还有事儿?”
“呃,”濛濛听着,莫名有点脸热,讷讷地,“没了呀。”
那边利落地挂断。
濛濛欲哭无泪了:“……”
这个人。
他有很多手机没错,可是她只有一部啊>^<
濛濛越想越生气。
晚上,特意用电脑上了微信,跟大恬恬狠狠diss了这种炫富到令人发指的行径。
大恬恬:“这么说,你明天一翻通话记录就会发现,你还是拿到了他的电话号码?”
濛濛无语地发了一串点点点。
这是重点吗?我的朋友?
大恬恬打字很快:“而且他还跟你说,他在学习?”
濛濛:“是啊,而且感觉他学习的东西蛮累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接电话的时候,感觉有点喘呀。”
忆起那个电话,濛濛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还微微的发烫,好像被热热的气息拂过,那种微酥的感觉,让人怪不好意思的>n<
这成功地引起了大恬恬的好奇心:“你说他学什么呀?”
“……”
这种事情,她怎么会知道嘛,濛濛想,反正,他当时听起来……不像在和《五三》、《嗨腚》死磕。
“你说……”
“嗯?”
“他该不会是跟苍老师小泽老师这样……德艺双馨的行为艺术家,学习晋.江大和谐之术吧?”
“……”濛濛彻底给脑洞派选手跪了。
*
头一天晚上和大恬恬聊得太晚,导致濛濛第二天一早到校,眼睛都是这样的- -
自习课铃声一响,据说来自霓虹的朋友快到了,国际A班的同学们,精神十足地到楼下列队。校方已在教学楼前,很郑重地铺了红毯,大家自觉地站在红毯两边,男生一排,女生一排,对齐站好。其他同学们,都神采奕奕的,眼睛亮晶晶的0.0
唯独站在女生首位的濛濛,无精打采- -
叶老师抱着大束捧花,走到队伍前面,见小姑娘眼皮耷拉着,脖子硬梗着,撑不住了,小脑袋才一点一点的,莫名喜感。小姑娘头发挺长,不是那么黑,偏栗色,带着自然卷曲的弧度,密密地垂到腰,看着就很软。
叶老师伸手挑起一小绺发丝,轻轻一拽,小家伙疼得一激灵,睁开泪濛濛的眼儿,呆呆地:“呀,叶老师。”
后排爆发出一阵嘁嘁喳喳的笑声。
叶老师将花束交接给濛濛,关心地问:“昨晚紧张得一宿没睡好?”
濛濛微窘。
没睡好是真的,可不是因为这个啊。
但实话说了,叶老师可是要跟爸妈告状的,姑且让她这样误会一下吧^_^
“出息。”女老师微微笑起来,“不就献个花,有什么难的。”
“老师,”濛濛认真地想了想,难题还真有的,“交流团这么多人,花儿给谁啊?”
叶老师一噎。
和濛濛并排站着的体委,人高马大,长得比较皮实,不怕挨揍,笑嘻嘻地瞎说大实话:“咱们叶老师的经验,那肯定是献给长得最帅的那个。”
前面听到这话的几个同学,不由得偷笑。
叶老师怼了体委一个眼刀,旋即跟濛濛表示:“……老师不反对。”
濛濛:“……”
叶老师是所有老师中,最受欢迎的那位,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正沉思着,忽听身后有眼尖的同学说:“来了来了。”
霎时,四周安静下来。
轰鸣的引擎声,吸引着大家的视线,濛濛也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一个庞大的车队,拐过塑胶操场,缓慢地向教学楼驶来。警.车开道,重型机车护航,接着,一台进口超奢华加加加长版的豪车隆重登场。
体委轻轻地“卧槽”了一声,“这个访问团是什么来路的?”
濛濛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男生酷爱汽车,双眼放光,自带解说:“看到那个加长版了吗?全球限量——两台。另一台在一个中东王子手里。”
“……!!”
濛濛再看向那台车,眼神变得不一样了。
那不是普通的豪车啊>w<
全球限量!
和王子的座驾同款。
就是不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不是个王子。
升斗小民邬濛濛,喜滋滋中透着点瑟瑟发抖,毕竟,可能要给未来的某个大人物献花了,对方还是位外国友人,这时候,她代表的,已经不单单是学校的颜面了。
车队在距离教学楼不远的地方,依次停下。负责护航的保镖大哥们,训练有素地在“限量版”车前站好,其中一个看起来像头头的,大步走到后门,弯下腰,以恭敬的姿态拉开车门。
濛濛精神恍惚,仿佛在看电影一样。
一只做工考究的男士皮鞋踏在地上,被深咖色西裤包裹的小腿,看着比一般人的长。接着,似乎眼前一晃,一个挺拔的人影从容地现身。那人一出现,像个发光体,立即吸引走所有人的视线,安静如鸡的附中接驾小分队,产生了不小的骚动。
“呜哇,大帅逼。”
“艹,老子礼貌性地一弯。”
……
濛濛微微张着嘴,眼睛直了:“……”
他他他……
昨晚火锅店里那个迹部景吾大哥?!
视野里,那人浅咖色的制服挺括,勾勒出劲瘦的腰,宽阔的肩,修长的颈线。内衬的白衬衫,领扣贴着喉结下方,扣得一丝不苟。惊疑的眼神,最后落在他心脏那个位置,黑底儿绣着金线的校徽,帝。
他居然是冰帝学园的学生?
濛濛蛋疼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
*
迹部景吾其实更早一步看见她。
早晨这一路,他都在研究教练林平发给他的视频。视频是昨晚击剑课上,他和林教练过招时,助理教练在旁边录的。
一开始,迹部景吾还能安静地看个视频,直到中途去Queen酒店(冰帝下榻的酒店)接其他人时,德川花音趁着保镖溜号,开了另一边车门,灵巧地钻进来。
“下去,”他屈肘撑着小桌板,头都懒得抬,“坐后面。”
“我不,”侵入他人领地的人,美滋滋放下小书包,东摸摸西看看,“座椅这么舒服,我不但要坐,还要躺着。”
“……桦地,”他不耐烦,想喊桦地给她扔出去。
“桦地在腐国陪他姐姐打游戏呢,刚在朋友圈秀了把首胜,”德川花音面带微笑,“哎~别人家的弟弟啊。”
迹部景吾背脊的肌肉绷紧,冷眼望着她,活动活动手腕,想让她认清自己的弟弟。关节“咔咔”地响了两声,他还没上手,她已经惊恐地叫起来:“非礼……”
“闭嘴。”
……
所以迹部景吾不爱跟这祖宗坐一起,人丑话多还爱演。后半段路,他不得不塞上降噪耳机。车队缓缓驶入学校,拐过操场,尚未停稳。旁边的人,忽然摘掉他的耳机:“小景,看窗外看窗外,有超级好看的小姐姐。”
迹部景吾耷着眼,压住心底涌出的躁意,掀眼皮车窗外一瞥,立刻知道她在看哪了。他略抬手臂,微微压下车窗,露了条缝,热气扑进来,慵懒的桃花眼,虚虚一眯。
昨天才见过的小姑娘,穿着制服,蔫头耷脑地站在第一排,白色的小衬衫,规规矩矩地收进藏蓝校服裤里,掐出不盈一握的纤腰。小小的脚,踩着纯白的帆布鞋,露出一小截脚踝。
纤细,瘦弱,白得发光。
迹部景吾借摘掉耳机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抬手松了下领带,嗓音微微地沙,懒洋洋的,“也就普通好看吧。”
“这叫‘也就普通好看吧’?”德川花音噎了下,知道他眼光高,可这他妈也太高了叭。
迹部景吾没说话,小桌板上放着瓶水,他拿起来拧开,猛灌了一口。
德川花音一阵无语,手臂撑住他那边的桌板,手机勉勉强强地凑到窗边,调好焦距,一连偷拍了好几张,选了最满意的,刚准备给她乖巧可爱的小表弟发过去,旁边横过来一只手,把她手机抢了。
少女懵了下,扒住他结实的上臂,扑过去夺。然而敌军手更快,她眼睁睁看着,母胎单身狗翻到她相册,一口气将她五张图全删了。
擦!
这他妈是单身了几辈子修来的手速!
少女快气到昏厥。
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人删完照片,慢悠悠地把手机塞给她,气定神闲,“你侵犯了别人的肖像权。”
肖肖肖像权,我削死你好嘛。
车后座眼看着硝烟弥漫,战火纷飞,即将有人血溅当场,然而司机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将车停稳。
目光瞥见保镖大步走过来,迹部景吾将空瓶扔到垃圾篓,轻抬下巴,指着另一侧车门:“你从哪边偷偷摸摸上来的,就从哪边偷偷摸摸地滚。”
贱毛病真多啊,德川花音斜眼白他:“为什么?”
“有些立场,我很有必要表达清楚。”
“??”
“有的人,虽然过分迷人,”迹部景吾懒懒地整了整衣服,乜她一眼,“但他单身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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