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安分的夜

    晚上贺天舒舒服服地倒头就睡,而红毛却别扭地睡在床沿处,身子绷得直直的,怎么都睡不着。他想偷偷从床上溜走,可贺天就像猫一样警觉,大手一把拉过了红毛,动都不让他动一下。

    红毛慌张地说:“你干嘛?!死变态,别那么近!放开我!!”

    贺天闭着眼睛,似醒非醒:“我冷。”

    红毛:“……”

    被贺天这么近距离抱着,红毛哪里还睡得着。半夜尿急,红毛偷偷摸摸起身去上厕所,走几步才发现头好晕。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一对浓重的黑眼圈,憔悴不堪。他索性去客厅里蹲着抱着靠垫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小声地看电视。

    没一会儿,红毛听到卧室里的动静,警觉地发现贺天也起来了。红毛紧张地望着贺天,却见他拿着毯子,走到他身边,同他窝在了一起。两双长腿躲在温暖的羊绒毯子里。

    贺天:“忘了有全民星。你居然偷偷看都不叫我。”

    红毛脸埋在毯子上,嘟囔着:“……看你睡得跟死猪一样不忍心叫你……”

    其实红毛才不是为了看比赛不睡觉的呢。当然,贺天也不是。

    终于被周公带走的红毛看着看着在沙发上睡着了,此时已经五点多了。贺天关掉电视,起身小心地把红毛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红毛睡得很沉,一脸疲乏,毫无防备。贺天摸了摸他桀骜不羁的红发,怜爱地笑了。

    “还挺重。”贺天喃喃道。

    早上六点多,贺天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拿起手机嘴角微微一笑,他不接也知道他哥说的是什么事。

    果然,电话那头迷人的男低音压着一股不满的怒气。他质问贺天为什么不在家,说恬恬昨晚喝醉了都没人照顾,半夜打电话给他说胡话,他跨过半个城市连夜去找她,闹腾了半宿都没睡觉。当时去的时候门都没关,太不安全了!

    贺天打着哈欠,心不在焉地说:“哦。”

    哥哥:“你现在在哪里?”

    贺天轻笑一声,舔了舔唇角:“宾馆。”

    电话那头沉寂了片刻,随后压低了嗓音:“……有家不住你出去住干嘛?”

    贺天故意装出一副话中有话的样子:“哥——你这是明知故问啊~去宾馆还能干嘛呀?”

    他古板的哥哥果然误会了,半晌才纠结道:“……你给我注意着点。别的我管不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别让爸丢脸。”

    贺天:“哥你知道就好,那就别打扰我啦。昨晚我也折腾了半宿,才躺下呢。”说完他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哥哥:“……”

    贺天:“哦对了,那姓陈的把我家都拆翻天了,你让她在我回来前都恢复原样!”

    哥哥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那个胡萝卜头家政呢?恬恬会客朋友的时候都吃的什么垃圾食品啊?赶紧打电话让他来收拾!”

    贺天沉声道:“那是我个人的生活助理,也是我的朋友。你们谁也别想打他的主意。”

    哥哥狐疑道:“朋友?……你是不是故意不给陈姨面子啊?哎……硬让你照顾恬恬是委屈你了,但这毕竟是小事,陈家的请求爸妈也不好拒绝……”

    贺天朗声打断了他哥哥:“不是还有你在吗?我觉得有你照顾她就挺好。我独自一个人惯了,没哥哥你体贴入微啊……”

    哥哥叹气道:“……我很忙,根本顾不到她。今天我先带她去我那里修养,会叫人来把你那儿打扫好的。你……也别玩太野了。”

    贺天笑道:“那有劳哥费心咯。” 恬恬那小丫头片子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喜欢缠着他“英勇神武”的哥哥。那鬼灵精就算嘴上不肯说,贺天也知道只有他哥镇得住她,只要给她个机会,她肯定扒住他不放手,哪儿还肯待在贺天家忍受“摧残”呢?

    贺天挂断电话,回卧室看了眼睡得安稳的红毛,心里暖洋洋的,不知不觉就立在那儿看了许久。窗外黎明的光芒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了卧室,如池水般静静地躺在红毛的身上。红毛有着漂亮的脸部轮廓,稀疏的体毛,大大的眼睛(虽然是个不讨喜的三白眼),笔挺的鼻梁,微翘的菱唇。尽管是个小混混,皮肤却一点儿也晒不黑,反倒白里透着红,贺天觉得如果能咬上一口,兴许是桃子味的。与见一白皙如雪的肌肤不同,红毛的看起来更有血色,更有男孩气。如果红毛的性格不那么充满利刺,一定也是个受女生欢迎的男孩子。

    但情窦未开的红毛好像对自身的外貌优势毫无意识。即使是睡着觉,那对淡淡的眉毛还是挤在一起,似乎烦恼和焦躁在他那打不开的眉头里永远也驱散不尽。

    贺天伸出手想要帮他抚平眉结,却又怕吵醒他。他无奈地笑了笑,拉紧窗帘,小心地躺回了他身边。盖上被子,睡觉。

    两人一直睡到下午两点,红毛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了。当他醒来发现贺天帅气的脸庞就躺在他枕边时,他差点吓得从床上滚下去。在确认贺天睡着了以后,红毛才放下心来。从来没见过贺天这么安静无公害的模样,红毛望着他的睡颜觉得有些新奇。就看呀看呀,像小羚羊偷偷在草丛里打量沉睡的雄狮。贺天确实是个不可多得俊男帅哥,他有着一张极具迷惑性的摄人心魄的皮囊,难怪女生们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却全然不知他内里那残暴的心性……上天真的很不公平,贺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颜有钱有才华,就连自己唯一擅长的打架都赢不过他。可以说贺天一出生就生在了终点线,而他……在起点就落人一大截,还要过身不由己,如浮萍般漂泊的日子……

    贺天还没睁开眼睛,手臂却一抬,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一把摸上了红毛的脸。他笑着说:“醒了?”

    红毛慌乱地一把掸开贺天的手,“别动手动脚的!烦人!”

    贺天压迫过来,上半身撑在红毛之上:“哦?才过了一晚,脾性倒野了不少。怪我对你太好咯?”

    红毛很不适应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不敢想象贺天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不禁又害怕起来,眼神游离起来不敢直视他。

    又抖了……

    贺天感觉到身下的人儿不自觉地颤抖得厉害。红毛虽然外表凶悍,内里却极其软弱,就像一只喧闹的吉娃娃。是岁月将他变成这样一个长满利刺的人,而他本身却只是个孩子,一个瑟瑟发抖缺少关爱的孩子。

    贺天的心突然软了。他慢慢地俯下身去,张开怀抱,小心地抱紧了红毛,不知只是为了停止他的颤抖,还是给予他安慰的力量。

    红毛先是明显一惊,当发现贺天只是温柔地抱紧了他以后,他愣住了,乖乖地待在这个温暖的充满力量的怀抱里。

    “以后,不要怕我好吗?”贺天在红毛的耳边温柔地吐息着,低沉迷离的耳语撞击着红毛的鼓膜,红毛觉得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谁……谁怕你了!”红毛想要嘴硬,却发现出口的声音根本硬气不起来。

    贺天轻声一笑,“如果害怕,就告诉我,你不用再一个人承担一切了。现在,你有我。”

    红毛既紧张不安又迷惑不解,他的头脑已经被一股奇怪的热潮冲昏了,“你……怎么了贺天?你不太正常……你这几天都不太正常……你……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红毛的一句话一把浇灭了贺天正激荡着的满腔的浪漫情怀,他抬起头,俯视着红毛,质问道:“你什么时候看我谈恋爱了呀?”

    红毛小声嘀咕:“这……反正你约会也没停过……”

    贺天笑了:“以后我不会再去赴约了。”

    红毛:“为什么?”

    贺天看了红毛惊慌的眼神半晌,放开了红毛,笑道:“不告诉你。”

    啊?什么吗?!红毛一脸懵逼。他还怕贺天突然向他表白呢!原来是他误会了吗?……可为什么原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内心却还有一丢丢小失落呢??

    在体会到那一点点失落的情感以后,红毛羞愧难当,抓起被子盖在了脸上。

    莫关山,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会希望那个大魔王喜欢自己啊?!唔……我没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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